汤姆·霍兰德：全球汽车巨头们会成为另一个诺基亚吗？

【翻译/观察者网马力】请想一想你口袋里手机的样子，然后回忆一下20年前手机的样子。这两种手机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大小、形状完全不同，而且功能差异也很大。20年前的“砖头”手机能接打电话、发短信，当然，是在你很幸运能收到手机信号的前提下。

用今天的智能手机，你不仅能看电影，你还能拍电影。智能手机可以监控你的身体健康状况，能告诉你当前的位置和行进的方向，它甚至能告诉你携带另一部手机的亲人目前身在何处。与上世纪90年代的手机相比，今天的手机唯一与其相同的功能恐怕就是打电话了。

香港《南华早报》亚洲部高级记者汤姆·霍兰德2019年2月18日刊文：《全球汽车巨头将走向商业失败，成为另一个诺基亚》

现在请想一想今天在街上看到的汽车的样子，然后回忆一下20年前汽车的样子。他们看起来差不多，功能也基本相同。当然了，今天无论汽油发动机还是柴油发动机都已经比那时效率更高了，而且今天的汽车上安装了更多的电子设备。不过这还只是量变，并不是质变。从最基本的层面来说，今天的汽车与90年代甚至80年代的汽车并无太大差异。

不过，鉴于科技进步的速度以及消费者期望值提高的速度，2039年的汽车恐怕将与2019年的汽车大不相同，其变化之大将可以与手机在过去20年里的变化相比。

这对全球汽车产业来说是个大问题。原因很简单，各大汽车制造商并未与时代一同进步，他们如今已经落在了时代大趋势的后面。何以见得？在不断下滑的汽车销量中，我们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的存在。在2018年下半年，乘用车和小型卡车的销量与2017年同期相比下滑了5个百分点，销量的下滑在中国和欧盟国家尤其明显。

大多数汽车行业分析人士认为，2018年销量的低迷是一个偶然现象，也与销售周期有关，待这个周期过去，销量很快就会回升。

以中国市场为例，很多消费者都赶在2017年年底前购车，因为从2018年开始，他们将无法再享受汽车购置税减免的优惠。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中国汽车销量在2018年锐减，其中乘用车销量下跌了4个百分点，这在过去30年里还是头一次。与此相似，欧洲消费者希望赶在2018年下半年欧盟新排放标准实施前购车，以便能享受到价格折扣。就在新排放标准实施后，欧洲的汽车销量立即出现了下跌。与此同时，美国不断上调的利率也使得贷款购车正变得越来越昂贵。

2018年全球汽车市场的低迷是在包括上述因素在内的众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发生的。上面提到的中国、欧洲和美国汽车市场的情况都是影响销量的短期因素，过于看重这些短期因素显然是模糊了问题的焦点——全球汽车产业正在技术、环境和政治这三个互相关联的领域面临着严峻挑战。

在这些挑战中，已经近在眼前的来自政治领域。就在几天之后，美国政府将决定是否因“国家安全”原因根据《贸易扩展法》第232条款对进口汽车征收惩罚性关税。如果美国对进口汽车征收这种惩罚性关税，那么欧洲汽车制造商将遭到重创，日本、韩国的汽车制造商也将受到一定损失。

这将为各大汽车公司带来额外成本，他们的利润将会因此受损；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把这额外的成本转嫁到消费者身上，那么销量将因此受损。无论发生哪种情况，美国的行为都将对各大汽车制造商未来的投资活动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汇率波动也许能部分吸收由此给全球汽车产业造成的冲击，可是从长期角度来看，这种冲击将难以避免。

在众多挑战中，最为明显的来自环境领域。诞生140年来，内燃机技术一直发展得十分顺利。可是由于政界人士宣布将在2040年前禁止搭载污染环境的内燃机的汽车在欧洲的大街上行驶，汽油发动机和柴油发动机的未来将十分暗淡。

对于各大汽车公司来说，为了适应全新的未来而做出重大技术调整，其中蕴含着极大的风险。传统的内燃机技术曾帮助他们建立起品牌声誉、塑造了公司的发展道路，如果放弃这种成熟的技术，各家公司将不得不投入数百亿美元进行新动力装置的研发，这无异于一场赌博。更糟糕的是，锂电池和氢燃料电池，哪一条技术路线将最终实现对市场的主导，眼下还是一个未知数。目前来看，锂电池似乎稍占优势。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今天的很多汽车厂商都在努力制造满足消费者需要的家用轿车，反而忽视了公交车、长途大巴等车型的开发。

简而言之，各大汽车制造商都受制于落后于时代的工程师团队，而那些工程师却不知该如何驾驭新技术并将其应用在新车型的开发上。比如他们在开发车用软件时，那些软件的编写显得非常效率低下而且毫无章法可循。据麦肯锡管理咨询公司的一份报告，如今为了开发一个新车型，软件工程师需要为其编写1亿行代码。而编写波音787飞机的软件程序仅用了1000万行代码，编写F35战斗机（航空专家称该机型是一个“极度复杂的通讯平台”）的软件程序也只用了2500万行代码。

在过去，使用过时的制造技术、进行小修小补的技术改进、从销售汽车选用配置中获利，全球汽车产业巨头们一直靠这些就能过上很舒服的日子。可是今后的情况不同了，已经习惯于使用各种手机APP在网络上共享汽车的消费者开始逐渐质疑是否有必要购买一部属于自己的汽车。

考虑到自动驾驶技术的发展，未来的趋势正在变得逐渐清晰：今后的汽车制造商很可能将不再依赖制造并向个人用户销售汽车来获得利润，他们的利润将来自向用户提供个性化的出行服务。从这个角度来分析，今天的那些传统的汽车产业巨头们将很难在未来的市场上生存下来。诺基亚手机就是前车之鉴。

（观察者网马力译自2019年2月18日香港英文媒体《南华早报》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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