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柒全网粉丝2000万，网红被视为文化输出，是好事还是坏事？_风闻

文 | 鲤小明

草坪上的人们流下了两行前后紧密相连的眼泪。

第一行眼泪说：看见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着，多好啊！

第二行眼泪说：和所有的人类在一起，被草地上奔跑的孩子们所感动，多好啊！

你是真的被感动到了吗，还是因为大家都“被草地上奔跑的孩子们所感动”？

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提到了一个概念叫“刻奇”——一种感情泛滥，是“将感情上升到价值观范畴”。

简单来说就是没被这件事情所感动，但被自己所打动。

在 “刻奇”弥漫的社会中，鲜花、掌声、模仿甚至是榜样，都能轻易在我们的感动中病毒式传播，赋予任何一个人，甚至是网红。

而当自我陶醉上升到价值观，当在感动中给行为者冠上高帽，又有谁考虑过，这份帽子的重量该由谁来承受？

 01

再普通不过的成功

与漫威打造的英雄世界相似，在YouTube上也有一片中国的“理想世界”。从中国美食到笔墨纸砚，来源于中国四川的29岁网红总能将“上一代”的中华传统手工信手捏来。

而视频中的她，如谪仙人般活在田园牧歌里。有外国网友甚至引用陶渊明口中的诗句去形容她：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她名叫李子柒。截止2019年12月5日，她在Youtube上的粉丝数是735万。全球影响力最大的媒体之一的CNN，粉丝也不过792万。

以这样的成绩，李子柒堪称中国网红运动中不平凡的一员。但小姑娘的故事，读来却还是朴素又平凡。

资料显示，生于四川农村的李子柒14岁辍学之后，就开始“违法”支撑着家庭生活了。她曾学DJ打过碟，也曾拍视频开淘宝店。经历过社会的淘洗之后，她终于明确了自己的位置：

回乡陪伴奶奶，以及靠颜值巧手，当一个网红。

至于选择制作短视频的目的，李子柒说，一来为了活跃自己的淘宝店，二是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和擅长。就这样，李子柒以美食文化为主线，围绕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来诠释中国人真实且古朴的传统生活。

她自诩为“东方美食生活家”。

但在此之外，李子柒是一位自媒体人，更是一位商人。在“东方美食生活家”的背后，李子柒更成功的，是从农村姑娘到个人IP商业化的逆袭。

自2016年起，李子柒开始在网上发布自己的古法美食视频。据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信息显示，也是自2016年起，“李子柒”、“柒”、“东方美食生活家”等商标就被杭州微念科技公司注册，这正是李子柒背后的运营公司。

2018年，在以优质视频沉淀了两年后，李子柒的淘宝旗舰店正式上线。与其他一些传统手工制品的“简陋”“朴实”“三无”“野蛮生长”的情况不同。李子柒店铺的产品，从一开始就走的商标齐全、经营正规、设计高端的路线。

优质内容引流，强烈的知识产权意识，高端化产品路线，个人品牌打造——李子柒的成功是典型的。

这是一个传统手艺人，在现代都市的逆袭，更是一次在“田园牧歌”中提取商业爆款的成功尝试。她懂这个流量时代，因此，她才能实现从“标点符号”到“文化符号”的改变。

2019年11月，李子柒品牌的实体“快闪店”在北京前门大街正式开张，实现了对个人品牌化的进一步拓展。在这座老城中，和三里屯、王府井一样，前门大街具有特殊的地理意义。

李子柒自然而然地融入在千年历史的烟火里，与全聚德、便宜坊、瑞蚨祥、同仁堂比邻而居，在自拍的咔嚓声中、收获着赞美。

 02

“田园牧歌”的真相

当我们点赞李子柒的时候，我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子柒在“中国文化输出”方面无疑是成功的，她视频中所展现的“田园牧歌”，用最诗意的方式展现了中华文化的精髓，引起了所有人的向往。

人人都爱李子柒，因为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中，是她的视频让人感受到了中国诗篇中的惬意生活；在现代科技逐渐让人们“遗忘过去”的时代，是她的视频让人们见识到古老中国的“传说”。

有人说，中国的传统手工艺因此走向了世界，但当我们回顾整个中国的社会环境时，不由得想到李诞在辩论中的话，只有城市人才喜欢“田园牧歌”。

是的，农村生活并不全是诗意和美好，传统劳作的复杂和艰辛，只有亲自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但在社会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对生活略显矫情、经常自我感动、容易群体共鸣，成了城市中人常见的“刻奇”心理。

舍弃不了城市生活，不愿下乡务农，这是现代人的正常心理；然而，虽然世人难免落俗，但世人追求高雅。

当第一个观看者感叹自己因为李子柒的视频感到舒适惬意之时，第二个观看者附和道，看了她视频的我们仿佛置身仙境。

我们感动于这个成功的“文化输出范本”，把李子柒打造的生活称为“人间仙境”，感慨她是“自然女神”，向往她的生活，称她是抵得过5个CCTV的存在。有甚者评论：她意味着中国文化的成功输出。

求而不得的诗意生活，是人们的执着。但这份执着在被“刻奇”心理放大后，引发的追捧，却未必是最好的结果。

对于网红来说，她们得到了她们想要的。对于我们来说，这甚至是值得警惕的。

03

网红的界限

办公室创意美食，美食界的泥石流。“办公室小野”，曾经是当代社畜最希望拥有的同事。

当身边的所有物件都可以成为美食的载体，当办公室每天处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小野打造的办公室生活，就是当代社畜的“理想国”。

在“办公室小野”的视频被人模仿引发伤害事件之前，所有人都承认，“小野”给枯燥无味的办公室生活增添了趣味。直到事发，我们才清晰地看懂“网络”的价值链条，究竟是如何铸成的：人们亲手给网红戴上了一顶顶“高帽”。

太阳之下并无新鲜事，这些“高帽”美观漂亮。可是“高帽”可能连带的风险是什么，却没人能预测。

被效仿的小野，不是小野，是我们逃离平凡生活的偶像。被围观的李子柒，不再是李子柒本身，而是一种“意义”，是出离钢筋水泥的梦。在这一方面，小野与李子柒，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打开想象空间，新的视界，她们是造梦者。但论及从视频引流到商业化经营，挣钱才是网红的梦想。

这也就是为什么网红一定是脆弱的。这一角色，注定在舆论的洗刷中快速地登上神坛，又快速地被乱棍打下去。小野是速朽的，李子柒是速朽的，刘强东是速朽的，思聪也是速朽的。

即便小野的视频中，一开始就注明“节目效果，请勿模仿”，也会产生深刻的伤害。没有一个时代快速生产出这么多如此多的偶像。这些偶像正在挤占真实偶像的空间，他们与真实生活“榜样”之间的界限，正在模糊，甚至颠覆。

无疑，李子柒对中国来说是一次成功的文化输出。不赞中国一言一句，却成为了中国的“自然女神”和一束光。“田园牧歌”没有错，但在享受李子柒视频的美好、承认她强大的文化输出能力的同时，更应该好好担心一下我们与网红的界限。

——那座看不清的雷池，还有多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