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遭五十年来最严重洪灾，是天灾也是人祸_风闻

本文转自：文化客厅

上周，威尼斯遭受五十年来最严重洪灾，许多文化机构被迫关闭。许多名胜古迹如圣马可大教堂也受灾严重。威尼斯为何屡遭水患？意大利政府拯救威尼斯免遭水患的“摩西”计划为何迟迟不能完工？

撰文 | 徐悦东

据《卫报》报道，11月13日，威尼斯因遭受了自1966年以来最大的洪灾，威尼斯市长Luigi Brugnaro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市长说，“我们需要政府提供帮助，这是气候变化的结果。”为了接受大家的捐款，用来修复威尼斯的世界文化遗产，市政府还专门开设了一个对外开放的银行账号，用以接受全世界的捐款。

这场大洪水已经导致了两人死亡，并造成了数亿欧元的损失。城内的水位一度高达1.87米，仅次于1966年的最高纪录1.94米。

威尼斯当局表示，有超过85%的地区被洪水淹没。意大利文化部长Dario Franceschini表示，政府将提供资金，以保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14日，意大利政府批准拨款2000万欧元援助威尼斯，房屋受损的市民可以申请5000欧元的援助，而商铺可以获得2万欧元的援助。15日，意大利文化遗产和活动部长达里奥·弗朗切斯基尼视察了威尼斯名迹的受损情况，他指出，超过50座教堂受损，修复的工作量非常大。

威尼斯历史洪水水位高度图，图片来自《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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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双年展中断，诸多文化机构被迫关闭，

圣马可大教堂遭破坏

对于依赖旅游业的威尼斯来说，本次洪灾影响巨大。据威尼斯市长称，这次洪水给威尼斯造成的损失高达10亿欧元。

因洪水肆虐，自今年5月开展的第58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上周宣布临时关闭位于绿园城堡展区和军械库展区的主展览，以及位于这两个场馆的其他国家馆。

许多名胜古迹也遭受淹没，圣马可广场为威尼斯的最低点，受淹最为严重，附近的圣马可大教堂也惨遭淹没。圣马可大教堂曾是中世纪欧洲最大的教堂，也是威尼斯的著名历史地标。圣马可理事会成员坎波斯特里尼表示，在圣马可大教堂的历史中，这是第六次被洪水淹没，其中有四次都发生在过去的20年中，上一次被淹没发生在2018年11月，造成了220万欧元的损失。

圣马可广场为威尼斯的最低点，图片来自《卫报》

威尼斯大主教Francesco Moraglia说，圣马可大教堂已遭到“结构性破坏，水位上升给下层的马赛克和砖瓦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尤其等洪水干涸后。”

在接受法新社采访时，负责管理威尼斯古迹的团队负责人Carlo Alberto Tesserin说，洪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冲进大教堂，比1966年的时候还厉害”。而且，有关涨潮的警告没有引起大家注意，“我们看到的破坏其实不算什么，海水的盐分进入了大理石和砖头”，这造成了更加可怕的破坏。“对艺术品、大教堂、商店和房屋来说，这都是一场灾难。威尼斯还得为下一波洪水高潮做准备。”

圣马可大教堂，2019年11月12日。图片：Marco Bertorello/AFP via Getty Images

受灾严重的，除圣马可大教堂之外，佩吉·古根海姆博物馆、皮诺收藏馆、格拉西宫和海关大楼博物馆也因洪水而宣布关闭。

威尼斯酒店协会的负责人说，此次洪水对酒店业造成的经济损失是巨大的，许多酒店断电，也缺乏抽水泵，许多低楼层的住户得搬到高层。

建于1475年的豪华酒店格瑞提（Gritti Palace）曾接待过许多名人，包括海明威、伊丽莎白·泰勒和理查德·伯顿，其酒吧部分基本上都处于水里。桌上的豪华挂毯、天鹅绒沙发全部被淹没。

受灾严重的豪华酒店格瑞提（Gritti Palace），图片来自Marco Bertorello /法新社via Getty Images

据央视财经报道，威尼斯著名书店“沉船书店”（Acqua Alta Libreria）也惨遭厄运，志愿者们只能将损坏的书籍堆积起来。凤凰剧院也未能幸免，剧院一层和地下的部分电力设备都遭到洪水损毁，售票系统一度瘫痪。而歌剧的彩排现只能借用其他剧院。威尼斯音乐学院的部分馆藏文物、书籍也惨遭浸湿，很多年代久远的书籍、乐谱出现明显的水渍和褶皱。该学院图书馆是意大利馆藏最丰富的音乐图书馆之一，有约5万册珍贵书籍、乐谱、杂志及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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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拯救威尼斯？

防洪工程因贪腐和超支一拖再拖

威尼斯建立在118个小岛上，由177条运河与大约350座桥组成，极易遭受水患。城市基底的泥土过于松软，加上近年来过度抽取地下水，威尼斯的地面在这百年中已经下沉了28厘米。随着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有专家曾预测，威尼斯将在2050年开始不适合人类居住。

《假如威尼斯消逝》，[意] 萨尔瓦多·塞提斯著，林航 / 胡泽霞译，城市学编译丛刊丨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7月版。威尼斯的价值何在？这座城市的财富属于谁？国际著名艺术史家萨尔瓦多·塞提斯急迫地提出了这些问题，去保卫威尼斯的灵魂，极大地引发了对亚得里亚海皇后和文化遗产的新争论。

为了拯救威尼斯，意大利政府于2003年开始修建一个名为“摩西”（Mose）的防洪系统。该防洪工程试图在威尼斯潟湖的三个入口：“利多（Lido）”、“马拉莫科（Malamocco）”和“基奥贾（Chioggia）”，设置四座由78个活动模块组成的闸门。每个混凝土模块长度在18.5-29米，宽度均为20米，重约300吨。这可有效控制潮汐从亚得里亚海进入潟湖的水量。

威尼斯潟湖的三个入口，“摩西”防洪水闸的建设之处

该计划在1984年开始设计，工程从2003年开始动工，但由于贪腐和超支，该工程进度缓慢。早在2008年，威尼斯遭受近20年来最大洪水时，“摩西”工程就计划在2011年完工，为了筹措资金，威尼斯政府还忍痛拍卖了13座文艺复兴时期的宫殿古建筑。但到了2011年，该计划只完成了75%。而且经过了意大利检方3年的调查，2014年，威尼斯前市长Giorgio Orsoni被指控受贿，借“摩西”计划敛财2500万欧元。

2013年到2014年，威尼斯水务局与其公司管理机构发生法律诉讼，意大利政府还特别干预，就是为了确保“摩西”计划能在2018年完工。到现在，该工程已完成96%，只剩一点点没能完成。但是，施工方不断地推迟和延后完工日期，因为政府的资金并没到位。今年6月，意大利基础设施与交通部长Danilo Toninelli表示，该项目将总耗费80亿欧元，这已经远超出了55亿欧元的计划预算。目前，“摩西”最新的预计完成日期为2022年。

在去年威尼斯遭受大洪水时，威尼斯市长Luigi Brugnaro就表示，若“摩西”能早日顺利完成，就不会有如此大的洪灾；这不仅是天灾，也是人祸。不过，有专家在媒体上提到，尽管“摩西”还没启用，但已建成的水闸经过海水多年的浸泡，很多水闸已被海洋生物侵蚀，存在着开裂风险，另一些闸门因为基座内的泥沙淤积，无法收回。而在设计的时候，该工程预期的使用寿命是100年。

一艘搁浅的船，图片：Andrea Merola/EPA, via Shutterstock

据《The Art Newspaper》报道，要维修遭受侵蚀而损坏的“摩西”系统，估计就需要十年，因为他们必须用更好的材料和零件去替换那些被侵蚀的部分，而且，维修费用还会增加3400万欧元。这样的话，建成后预计维护“摩西”的费用就高达8000万欧元一年，这是预算数额的两倍。

此外，意大利政府还没在计划里规定这个防洪设施由什么机构来负责维护。在该工程建设的头十年里普遍存在的贪污腐败，其所造成的潜在问题，正一个个冒出来。而维修的工期和要投入的超额预算，使得“摩西”保护威尼斯不再受洪水威胁的那天的到来，或许还看不到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