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难当：论二把手的自我修养_风闻

来源 | 银杏财经（ID：threemornings）

作者 | 吴不知、郭一刀

编辑 | 汪小楼

今年互联网大会与往年有什么不同？

相信很多人都会说，少了一些匪气，多了一些谦虚；少了一些吹牛，多了一些干货；少了一份人情，多了一份事故……

像之前那种觥筹交错的饭局不存在了，大佬们该叫外卖的叫外卖，该啃馒头的啃馒头，这样也好，毕竟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位的大佬们都老实了，也自然看不见二把手们诸如刘炽平、林斌、徐雷如往年那样去帮帮场子，搞搞小论坛。

在权力关系中位置决定一切，往俗了说就是屁股决定脑袋。有些事情方丈做得，小沙弥做不得，有些事方丈做不得的，小沙弥更不能去做。

除一把手之外最大的实权者称作“二把手”，在政界是副职，江湖叫二当家的，新闻中一般称二号人物。

中国特有的易经思维在权力上显得尤为突出，乾卦至阳至刚就像一把手，坤卦至阴至柔就像二把手，乾坤相遇，阴阳和合是所有一二把手向往的状态。

如果一把手弱，二把手强，在老中医眼中这是阴盛阳衰，是病，得治。一把手需采阴补阳，二把手得采阳补阴。

二把手应该具备怎样的修养？用下面24字方针概括最为恰当：拉偏套使正劲，作动机补窟窿，多出力少出名，唱黑脸不争功。

转正的二把手

今年的乌镇大会，上杨元庆所有发言绝口不谈手机，转而大谈特谈AI、5G以及Iot。优秀的企业家永远知道扬长避短，杨元庆毋庸置疑是优秀的。

杨之所以优秀，不仅在于自身能力突出，而且从柳传志手中接过大旗，本就是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从孙宏斌、郭为等优秀的企业家中脱颖而出。

孙自主独立，郭人情练达，杨元庆忠诚老实，三个性格迥异、能力不俗的年轻人，柳老爷子都挨个儿把他们放在关键位置历练过。

孙宏斌1993年离开联想最早出局。郭为则长期在外攻坚克难，从大湾到联想香港，至2000年出任副总裁，联想不断开疆拓土都离不开他的一番拼杀。

踏实、内敛的杨元庆一直在总部。多年前柳传志给杨元庆写过一封信，开头第一句便是：来香港后，虽然任务繁重，但对你的情况仍不放心。一把手在外不放心，下属也会不踏实。

不过第四段就话锋斗转，柳大谈特谈年轻领袖的个人修养：不公开地讲，还有一条就是能实心实意地对待前任的开拓者们—我认为这也应该属于“德”的内容之一。翻译成大白话：年轻的接班人要吃水不忘挖井人。

一年之后杨元庆出任总裁助理，当年联想电脑业务营收同比增长130%。

此时接班人梯队有杨郭二人，但老大终究只能有一个，结果联想分拆出神州数码，郭为成了藩王。柳曾问郭为，如果杨元庆做总经理，郭做副总经理同不同意？“第一，必须同意”郭为铿锵有力地回答，随后又不解的问“第二，为什么不是我？”

郭为坚决拥护核心，但却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下放到地方。直到2016年亚布力论坛上，杨元庆才对郭为说，当年拆分是自己的主意。

成为二把手的杨元庆终于有了盼头，但柳老爷子不时敲打让他不敢高调。

“联想过去有个明确的条文，就是正手和副手如果发生无原则纠纷，这个部门的工作能达到七八十分以上，毫不犹豫就会把副手调走，不让这个冲突继续存在。”

当被问到如何解决内部矛盾时，柳传志说出了上面那段话，不过又很江湖的补上了下面一句“现在怕的是第一把手过于强势，压制了别人的积极性，这个问题可能是我们内部要好好研究的”。

一把手的自我批评千万别当真，柳老爷子的重点在前半句，无论如何不能与一把手有纠纷。

伊甸网CEO洪荣顺曾如此评价联想三个年轻人：在专业能力上依次是孙宏斌、郭为、杨元庆，在忠诚上是杨、郭、孙。

经历90年代的高速发展，到千禧年联想已是跨国企业。初创公司要能力，成熟企业要的是忠诚，“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句话是点睛之笔。

柳传志将联想从默默无闻做成跨国企业，互联网时代不属于他，循序渐进交班渐成当务之急，分拆联想的结果就是只有杨元庆能接棒。

关键节点便是联想分拆。除联想与神州数码之外，朱立南成立了联想投资，陈国栋去了融科智地，赵令欢搞了弘毅投资。一时间有五子登科的雅称，效果好的确可以这么说，但若成效不好那无异于五马分尸。

联想体系内18棵青松，54棵白杨陆续移栽别处，能力原本并不突出的杨元庆很难扭转组织体系涣散的困局。在市场嗅觉方面，杨也显得慢半拍。

16年的乌镇大会上，杨元庆对雷军说：争取联想、小米和华为三家将来成为全球前三名，到那时候，我们再比拼谁是第一，谁是第二，谁是第三。

今年一季度，联想手机负责人常程在微博中说：一年前的今天S5发布，联想手机销量市场排名第32位，一年后的今天，联想手机市场排名第9位。

三年前，杨元庆还能在饭局上对雷军豪言壮语，三年后联想却以后进者的姿态给自己打气。

杨总，雷军也不小了，今年十二月也知天命了（50岁）。

投其所好

二把手只要做得好，稳扎稳打说不准就能成为一把手。

优秀的二把手往往会被推到前台，或者在老领导退休后成为新的接班人。副手转正首先应当及时调整角色，如果还以二把手自居，受伤的只会是公司。

相比杨元庆接班柳传志，郁亮接班王石的背景可比杨元庆凶险许多。股市曾有一句话：王石上山万科跌，王石下山万科涨。自从郁亮成为二把手，万科非但不跌，反倒吸引了宝能、恒大对其股权的觊觎。

二把手得力，一把手就省心。

杨元庆接班后，联想在全球PC市场一度被惠普超越，直到18年才重回榜首，曾急得老爷子再出山。另一边智能手机业务早已跌出前五，人工智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再看看万科，王石在任时就是地产界老大，郁亮上任后，万科依旧是龙头。不仅在事业上雄心勃勃，去年说自己到了60岁还要跑马拉松。遇见田朴珺不仅让王石枯木逢春不说，还让事业身体再上一层楼。

如果把晚一年出生的郁亮与杨元庆对调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柳传志与王石是两种人，前者像鹰一样洞察世事，后者如鹤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爬山赛艇撩妹子，滑雪跑步打广告，年过半百的王石比年轻人还活得多姿多彩。一把手花里胡哨，二把手就得朴实无华，你看郁亮，到40岁了才开始学习长跑。

郁出身财务，懂金融在地产界是加分项，90年加入万科到2001年任总经理，11年时间就坐上二把手之位。王石骂过很多人，唯独没有骂过郁。之所以如此，或许从郁亮那句话可以窥探原由：王石的话要不要听，要听，但三天后再执行。

一把手脑子发热，二把手就不能任性。郁亮的话既表达忠诚，又能委婉道出老大性情中人的缺点。大王喝酒上头，二当家就得以茶代酒，偌大个寨子总得有个清醒的人当家。

虽然响应慢半拍，但在作风上郁亮绝不含糊。王石爱运动人尽皆知，郁也投其所好，一方面确有锻炼身体的需要，顺带也能借助爱好与一把手保持革命友谊。

作为副手，学好一把手，了解一把手是很重要的功课，比如哪条沟、哪条河有没有大学问。没有学问？那么桥牌、踢球、高尔夫，这三件套总有一款老大喜欢。要记住：领导趣味无小事，学好才能做同志。

“不重视员工身体的公司不是好公司”、“只有管理好自己的体重，才能管理好自己的人生”、“没时间运动，就有时间生病”，郁式语录很好的贯彻了一把手的方针。

甚至考察分公司，郁亮首先便看有没有淋浴间，如果没有淋浴间，证明公司没有跑步文化，郁亮会生气，后果很严重。要说这股认真劲儿，一把手王石只会在安利8848的时候才用。

个人爱好与公司文化有群己边界，上升到公司层面有待商榷。在这个问题上蔡崇信就很会处理。30亿美元砸到篮网上，谁都知道他爱篮球：爱它，就自己掏钱买了它。

蔡崇信对体育有多热爱？2014年阿里巴巴IPO，蔡崇信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偷闲到丹佛看曲棍球世锦赛，个人兴趣与公司业务两不误。

一流投手蔡崇信

二把手若有经天纬地之才，就要懂得拉偏套使正劲，多出力少出名。

1999年的夏天，一双同年兄弟在西湖上泛舟，二十年后马云与蔡崇信非但没有翻船，还将小船划成巨舰，成就一段佳话。他们的事迹仿佛孙策与周瑜，创业之初就建立了信赖。

在阿里巴巴成长史中，蔡崇信总在关键时候解决问题，从而为马云的壮志雄心保驾护航。优秀的二把手需要出将入相：拉得到增资是入相，玩儿得起投资是出将。

蔡崇信运作了四次增资。第一笔借用自己人脉，成功让高盛领衔一批机构投入500万美元。一年之后，网络泡沫破灭，此诚危急存亡之秋，蔡东渡日本，让马云用个人魅力迷倒日本人，最终筹得2000万美元。

2004年阿里拿到软银、富达投资、GGV一共8200万美元投资，蔡崇信让阿里进一步做大。次年，阿里收购雅虎中国，雅虎和雅虎中国拿出17亿美元入股，靠着这笔巨资，淘宝应运而生。

同年，一个来自投行的年轻人加入腾讯，谁也不曾想到他会成为阿里在投资领域的劲敌。

阿里人壮马肥，增资不再是最要紧的事情。蔡崇信顺势把工作重心转向投资，从无到有组建战投团队。蔡崇信知道，作为二把手要为伟大事业发挥余温，鸡肋不可怕，可怕的是位高权重的鸡肋。

投资不像投篮，球扔出去了还能捡回来，钱扔出去了可就回不来了。那什么可以投？“下行风险很小，上行收益很大，这事儿就可以干”。

蔡崇信认为战略投资和并购是作为赢得围棋的一部分，据投资界统计，2018年阿里共投资65笔，涉及金额5400亿美元。蔡崇信将围棋作为自己的投资战略，围棋思维的背后就是让对手所有努力白搭。

借助“挤、拆、封、逼”等围棋手法，阿里在各行各业不断落下官子（围棋术语，指胜负手），围猎之物左突右撞大多只是徒劳。被并购的公司纷纷贴上“阿里巴巴”的牌照纳入其生态。

“今生瑜何生亮”，要想打破围棋高手的办法不是另开新局，而是换玩儿法。在围棋上下不过你，咱可以玩儿王者荣耀不是？就算单挑打不过你，但我把半条命交给合作伙伴，即便你一人超神，咱也能依靠团队打到高地。

在资本市场短兵相接是AT近年来的常态，蔡崇信与刘炽平两位二把手仿佛重现瑜亮之争。互联网生态好比是荆州，蔡刘二人的博弈为资本市场奉献了一场场经典战役。

2013-2014年阿里入股新浪与微信在社交领域交火，手机淘宝以安全为由切断微信的链接。美团与饿了么的鏖战，让王兴成了孙尚香，一来二去，阿里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大美团不听话，阿里只得扶持老二饿了么。

AT相争，一把手在明面儿，不能有太大动静，稍不注意掀了桌子于公于私都不是好事，“3Q大战”就是例证。所以还得二把手来扮演这个角色，蔡崇信若是周瑜，那么刘炽平更像诸葛亮。

战投谋局刘炽平

刘炽平出身投行，有丰富的投资经验。虽然没有三顾茅庐的桥段，但加入腾讯的过程也不逊孔明。

2003年香港港丽酒店大堂的咖啡吧，身为高盛亚洲投资银行部的执行董事，刘炽平与马化腾围绕腾讯上市促膝长谈。“刘炽平是我见过的香港人中普通话说得最好的”马化腾回忆第一次见刘便用了这么温情脉脉的句子。

领导夸下属有三种强度，直接表扬代表比较欣赏，婉转表扬是一般欣赏，不夸业务拉家常才是最欣赏，马化腾对刘炽平的评价铁定是第三种。

一番隆中对直击要害，刘炽平建议腾讯IPO保守估值，不要那般激进的高估值，慢慢把公司的价值做出来才是正道。当然IPO路上并非一帆风顺。

在一次香港长江中心的上市策略会上，高盛认为腾讯提出的方案应该砍掉20%，马化腾据理力争，双方僵持不下。关键时候刘炽平把马化腾从67层会议室拉出来，跑到大厦外各点一根烟，后者心情才慢慢平复。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支烟的功夫便化解了危机。

一把手在外吃了瘪，下属不能强出头，刘炽平说了什么无从考证，或许会说：金钱本无主，明年到我家。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腾讯如愿以偿，登录港交所。

搞定机构之后，在返程的飞机上，陈一丹敲敲了敲疲惫的刘炽平说：“喂，你愿意加入腾讯吗？”腾讯适时抛出橄榄枝，看着事情从生米变成熟饭，刘炽平很自然地接受了招揽。

加入腾讯之后，刘炽平为腾讯开疆拓土。今年年初他提到过去十年鹅厂投了700家公司，122家成为市值或者价值超10亿美元的独角兽。抛开腾讯是否投行化不谈，单就规模来看，刘炽平所带来的作用是巨大的。

2005年刘代表腾讯前去收购张小龙创办的Foxmail邮箱，如果没有这笔投资，微信会花落谁家犹未可知。此外，京东、拼多多、美团等投资在近几个财报中逐渐成为腾讯新的增长点。

辗转多时的刘皇叔最终在南阳隆中请到卧龙，譬如马化腾招揽刘炽平。前者没有在腾讯小时候入局，但凭借自身独道的眼光厚积薄发，不仅做大了腾讯，也成为鹅厂当之无愧的二号人物。

蔡与刘对投资有不同的理解，这也让阿里与腾讯构建出了两条迥然不同的生态体系，前者如绿洲，后者是方舟。

然而他们都十分低调，阿里腾讯之争常被视作二马竞逐，在直接交锋上其实是蔡刘对弈。

瑜亮之争已经是绝唱了。马云离职之前，早些时候蔡崇信已经去职，两位骨干离开，不得不让人想到没了孙、周二人的东吴。威震一方的小霸王唱完《怒放的生命》挥泪离开，能出奇策的人退休投资篮球了，阿里是像历史那般固守江东，还是跨过天险继续逐鹿中原呢？

当蔡崇信花重金投资篮网时，刘炽平依旧在低调地扩张腾讯的投资版图。

光今年8月就有4笔，分子互动、小帮规划、易久批、快看漫画。半条命下的腾讯，就像蜀汉横扫荆襄一般，直逼西蜀，虎视中原。刘炽平在投资领域的扩张让马化腾有了足够的底气。

二把手干得好，会让老大更光鲜，出门也能挺直了腰杆儿。老大如果蒙羞，那么二把手就必须站出来，徐雷就是那个有担当的汉子。

一把手的亲密战友

东哥在2017年说过，共产主义将在我们这代实现。廖建文把这一年视作京东的战略元年，而徐雷就在这一年上位，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

不知东哥是不是因为徐雷根正苗红提拔他。这个北京爷们儿是70后，出身军人家庭。英雄喜欢刺字，岳飞背后刺了“精忠报国”，徐雷手臂纹了“无所谓无所畏”，位置和内容不同，反正刺了字的都是狠角色。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中国带来了马克思主义，大洋彼岸的一声炮响让京东推出了徐雷。东哥因为危机不得不暂时遁隐，二把手徐雷用自己鲜明的个性，拉住了八卦者的眼球。

“小时候军队大院，我是家里的户主（父母兄长都是军人无户口），居委会开会拿着马扎行使户主的权利”，徐雷在微博写下那句话让人们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京城爷们儿。喜欢音乐、追求小众潮货，他就是独一无二的。

最初起家于联想徐主要负责产品网络推广，后来又辗转好耶广告，直到2007年才加入京东。稍作梳理就知道徐雷有着丰富的营销经验。

2009年3月，一天早会上刘强东突然对徐雷说：我忙不过来，你来负责企业销售吧。降大任于斯人竟能如此轻描淡写，东哥的帅才自不必说。鸟择良木而栖，京东618是徐雷对东哥最好的回应。

《新水浒》片头有两段歌词：兄弟相逢两杯酒，兄弟交心五车话。去年九月东京不热，京东开了个战略会，大强子希望敲定京东商城轮值CEO人选。会后刘徐二人喝着酒，聊了好几个小时。

兄弟之间如何形成合力？酒和话，三字箴言缺一个字都不行，尤其是和字。果不其然，北京老炮儿徐雷当即决定和老刘共进退。具体聊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从结果看，东哥一定对徐雷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我的二当家！

受命于危难之际，徐自然而然地成为京东的二把手，就像僚机，在空战之时吸引火力，为长机提供掩护。

二把手得作动机补窟窿，徐不仅能补窟窿，在行事风格也与一把手高度一致。

刘强东认为只要制定好大方向，就要看重事物的底层逻辑，坚决贯彻到底，对拖沓零容忍。徐雷同样如此。“一次一个跨部门的事情，说要用一周时间解决，当时我就怒了”，徐雷在邮件里回复道：这样的事情24小时之内必须解决。

唱黑脸还得二当家来，老让大当家辞退弟兄总不是好事。

东哥有销售悍将徐雷，雷军也有贤内助林斌。两人都有一个能力：为一把手冲锋陷阵。

徐雷的618神话让京东有了与淘宝双11叫板的能力，在东哥遁隐之时挑起大梁。林斌打通销售与运营，让小米手机成为广大无产阶级的必备物件。

林斌的裸奔之术

“今天翻出我这只透明探索版的小米9，那种久违的轻薄感如滔滔江水般汹涌而至，7.61mm的3D四曲面玻璃机身，拿在手上真的很爽”这类句子几乎是林斌微博的日常，一股浓郁鸡汤味儿说明林的确被李开复大师开过光。

倒回去24年，其实林斌喜欢编程，他宁愿选择只有一半工资的微软也不愿投入华尔街的怀抱。只有热爱，才能让他接受工资打折，或许也只有雷军能把他招至帐下。

伟大领袖就是卓越的创业者，所以雷军一直奉《毛选》为圭臬，积极在思想上武装自己。伟大领袖的气质归纳起来至少有两点，一个是永不褪去的激情，另一个就是气吞山河的豪气。

《毛选》有一篇题为“大量吸收知识分子”的文章：没有知识分子的参加，革命的胜利是不可能的。林斌是知识分子，雷军懂得广招天下英雄，壮大阶级队伍。

一把手以诚相待，林斌也倾其所有将多年积蓄悉数投入小米。魅力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不仅能让人魂牵梦绕，还能让人心甘情愿打开荷包。

不仅自己加入小米，林斌还亲自网罗人才，扩大革命队伍。帅哥Tim Kobe、周光平博士、虎哥Hugo Barra等人陆续加入，让小米的干部队伍有了质的飞跃。

不过林很聪明，唱黑脸不争功，拉完人头之后，自己该干嘛就干嘛，接着发微博宣传新手机，丝毫不问世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把手布置任务，他都会亲力亲为。

2012年的饥饿营销，小米制造了一次销售神话。本来是林斌的高光时刻，但他却选择裸奔庆祝。这一仗打得再漂亮也不及他的裸奔漂亮。

一年之后，雷军与董小姐对赌销售额，2014年林斌兼任小米网总经理，负责销售、市场与物流客服，被推到赌局风口的林斌交出了完美的答卷：营收较2013年增长227%，含税销售额743亿元，仅次于三星和苹果。

一把手在外面子最重要，林斌懂得在什么地方卖力。

2015年，米粉节林斌再次祭出裸奔之术：如果小米手机销量破200万自己就脱光。12小时内卖出211万台手机，创造了单一网上平台销售手机最多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毫无疑问，林斌这饼喂得相当艺术。江湖不喜溜须拍马，但绝不反对一边真抓实干，一边顺道溜须拍马。

当雷布斯穿着牛仔裤，套上体恤衫在荧光屏下讲述小米性能之时，林斌却在拉偏套使正劲。他瘦小的身板儿，携一众销售高管，拿着印有“211万台”以及打破记录的红色牌子，为小米打了一次人肉广告。

海归创业者，却用最接地气的方式使正劲。不得不说，雷军与林斌这对组合，内外双修成就了小米的今天：一把手要面子，二把手就得顾里子。

刘强东与雷军都是三观极正的创业者，前者一直惦念着实现社会主义，后者是伟大领袖的好学生。徐雷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一杯酒、一句话便扛起了京东，为一把手王者归来扫平了障碍。林斌于内不断举荐人才，于外同一把手齐上阵，一唱一和之间农村已经包围城市。

近来徐雷被人们视为京东未来的接班人，不过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高枕无忧。双十一占领了网购下半年的档期，京东618占据上半年，如果加上9.9购物节，档期分流以及审美疲劳将让现有手法很难再现佳绩。

雷军的赌局先败下一阵，一把手在内部管理起了调整的想法，但无论怎么变，林斌的地位永远不会变。因为洋土结合就像阴阳和合一般，林斌很柔软，始终是雷军最信赖的那个人。

07

柳传志、王石、马云、马化腾、刘强东、雷军六人代表了40到70年代四个十年的创业者。

六位一把手都有两个共性，一是创业者自带的光环，在公司有绝对的统治力，即便离任个人色彩也深烙在公司中。二是突出的性格特征，通常会对二把手形成鲜明对照。

性格特征有多强，对权力的渴求就有多旺，这位二把手接班造成巨大障碍。

强人之下难出头，只有极强柔韧性的人才能有出头之日，联想的杨元庆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郁亮也十分讨巧，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对比之下，万科着实比联想处境好得多。

二把手也有非典型。蔡崇信与刘炽平都带着成功加入二马的队伍，自身实力或许还强于一把手。妙就妙在两人懂得培养嗜好，一个玩儿球，一个沉迷游戏，拉偏套使正劲，他们与一把手更像是伙伴关系。

伙伴成为二把手，就得与一把手形成合力，切忌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蔡崇信不会跟马云说，咱俩斗个牛、打场球。同样刘炽平也不会找马化腾比划“皇室战争”。周瑜与孔明既是对手也是朋友，公瑾卸任了，谁是下一个司马懿来陪孔明练练手？

好在AT的一二把手不存在代际问题，否则伙伴关系一旦有了接班人的新定义，那问题就复杂多了。

比如徐雷，接下来既要扮演京东二把手，还得防着被内外视为东哥接班人的风险。东哥曾说过，如果失去京东控制权，会第一时间卖掉，拿钱走人。

做刘强东与雷军的副手得懂得真抓实干，冲在最前线，千万不能要面子。林斌找到了裸奔之术成为雷军的亲密战友。其实徐雷可以信手拈来，比如2019年京东GMV突破2.2万亿，自己也携众高管裸奔一圈。

纹身的徐雷至少比瘦削的林斌有看头，更可以成为东哥实现社会主义理想的好同志。

二把手的六张面孔虽各有不同，但都是好同志。当然了，此同志非彼同志，商场不是“断背山”，哪儿来那么多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