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国家公园，长什么样？_风闻

谨以此文致敬70年来

为中国自然保护做出贡献的人们

今日

人类的文明空前繁荣

自然的阵线却愈发退却

数十万年前

北至北京周口店

南抵越南、缅甸

都是大熊猫的广阔天地

而在数十万年后

它们退缩到青藏高原东缘一带

守着一片硕果仅存的狭长土地

面积仅占我国国土面积的约

0.3%

这是它们在地球上最后的家园

人们称之为

大熊猫栖息地

（现代大熊猫栖息地范围与更新世时期的对比，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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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与世隔绝”的0.3%

秦岭、岷山、邛崃山

大相岭、小相岭、凉山山系

由北向南依次展布

跌宕起伏的高山深谷

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与成都平原的烟火繁华大相径庭

（邛崃山王岗坪，摄影师@杨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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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热闹非凡”的0.3%

至今仍有万余种野生动植物

在这方狭小的天地中生生不息

包括全国39%的鸟类

32%的哺乳动物

26%的两栖动物

20%的爬行动物

17%的高等植物

以及4%的鱼类等等

（森林中的川金丝猴，摄影师@薛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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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2017年起

以这片土地为基础

划分出了一个全新的区域

并拥有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字

大熊猫国家公园

（大熊猫国家公园范围，包括四川的岷山片区、邛崃山-大相岭和小相岭片区，甘肃的白水江片区以及陕西的秦岭片区，其中面积占比最大的为四川省，约74.4%，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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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究竟有何特别？

它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01

生灵的乐土

以0.3%的狭小地带

造就一片养育万千生命的乐园

这一切并非偶然

这里地处四川盆地的西缘

及其北方的秦岭一带

一边是剧烈隆起的崇山峻岭

一边是深深陷落的肥沃平原

似乎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分隔开人间和荒野

（大熊猫栖息地地形，其中大凉山、小凉山等属于凉山山系，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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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位于四川省境内的山地

属于横断山区的东北部边缘

在板块的挤压下

大地上褶皱连绵

山连山、山接山

峰峦起伏、盘根错节

（邛崃山脉和远处的贡嘎山，摄影师@曹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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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端的岷山山脉

南北蜿蜒超过500千米

号称“千里岷山”

高耸的山脊上

海拔超过4500米的山峰多达20余座

最高峰雪宝顶海拔5588米

终年白雪皑皑

（云端岷山，摄影师@欧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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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南部

岷江的另一侧

邛崃山脉

则更为高耸巍峨

其中的四姑娘山

主峰海拔达6250米

人称“蜀山皇后”

（四姑娘山幺妹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下方为成都市，摄影师@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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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上

长年累月的冰川侵蚀

加之风化和重力作用

切削出尖锐、锋利的角峰

直指苍穹

（四姑娘山婆缪峰，摄影师@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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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南部众山

也是一个赛一个声名显赫

例如红军长征曾翻越的夹金山

国道318穿越的第一道“天堑”二郎山

（二郎山红岩顶与远处的贡嘎山，摄影师@蒋红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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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向南则是

位于四川盆地西南侧的

大、小相岭和凉山山系

相较北边的群山峥嵘

这里山势更趋于平缓

海拔一般在1500-3500米之间

于是自古以来便常有人类的足迹

（请横屏观看，佛教名山峨眉山，注意山顶右上方的金顶，摄影师@吕凤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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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群山

兀然耸立在盆地的西北-西-西南一带

东西方向不到100千米的水平距离内

相对高差之巨大可达到5000米

来自太平洋的东亚季风

被众多山脉无情地拦截

而来自印度洋的西南季风

则沿山脉之间长驱直入

高山之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牛背山云海，摄影师@姜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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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不断爬升降温

最终形成降雨倾盆而下

山麓区年降水量可达1200毫米以上

高山区更高达2000-2400毫米

人称**“华西雨屏带”**

其中四川雅安市的年降水天数多达263.5天

相当于一年超过70%的日子都是阴雨连绵

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天漏”**

（雅安与甘孜交界处，华尖山下蒸腾的云雾，摄影师@天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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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水向低处汇聚

加上源源不断的上游来水

便形成了山脉间蜿蜒穿行的江河溪流

若水流遇到洼地或堵塞

则积聚成为形形色色的湖泊

在山地间星罗棋布

湖水越积越多

逐渐满溢而出

又在断崖处层层跌落

便成为瀑布

（九寨沟诺日朗瀑布，大约21.3万年-18.9万年前因山体崩落形成，摄影师@李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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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水流继续向下深切

天长日久下

又将塑造出更加陡峭幽深的峡谷

气势磅礴的大渡河

在邛崃山脉和大雪山脉的夹持下奔腾而去

其最大谷深超过2000米

高山壁立千仞

河水汹涌湍急

（大渡河峡谷，摄影师@7556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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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位于河流西侧

相距不到30千米的贡嘎主峰相比

二者高差更是超过6000米

令人叹为观止

（贡嘎山东坡的海拔差异，制图@张靖&陈睿婷/星球研究所，底图源自Google Ea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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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殊的高差

在这片群山密布的区域中比比皆是

数千米的海拔差距

在垂直高度上催生了

多种多样的气候环境

适应不同条件的植被

在不同高度上各得其所

偏好不同环境的动物

也能找到一方适宜的家园

于是一个“一山有四季”的

垂直自然带

一片万物生长的生命乐土

就此诞生

（岷山地区垂直自然带，参考肖燚等人《岷山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区与自然保护区规划》，制图@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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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较低处

是阔叶林的领地

桦木科、胡桃科、槭树科

以及山毛榉科、樟科等树种

遮天蔽日、欣欣向荣

（巴朗山茂盛的阔叶林，摄影师@XSFAN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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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湿热环境的野生动物

在林间和灌丛中往来穿梭

包括但不限于

猕猴、藏酋猴、云豹

红腹锦鸡、豹、黄喉貂

金猫、大灵猫、小灵猫

花面狸、水鹿、水獭、鸳鸯等等

松雀鹰、雀鹰、红脚隼等猛禽

也时常在这里落脚

（点击图片可放大观看，从左至右为：①猕猴，图片来源@VCG；②藏酋猴，摄影师@吴秀山/野性中国；③红腹锦鸡，④水鹿 ，摄影师@奚志农/野性中国；⑤花面狸，摄影师@邹滔；⑥鸳鸯，摄影师@吴秀山/野性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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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较高处

则是针叶林的世界

冷杉、云杉、红杉、松树等树种

高大笔挺、终年常绿

（王朗保护区的云杉和冷杉林，摄影师@邹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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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缘的峭壁和高地间

到林下的竹林灌丛里

再到林冠甚至高空中

动物们纷纷登场

包括但不限于

大熊猫、小熊猫、川金丝猴

羚牛、鬣羚、斑羚

血雉、红隼、金雕、雕鸮

斑尾榛鸡、灰林鸮、乌雕

普通鵟(kuáng)、棕尾鵟等等

（点击图片可放大观看，从左至右为：①大熊猫，摄影师@周孟棋；②小熊猫，摄影师@吴秀山/野性中国；③川金丝猴，④羚牛四川亚种，迁徙范围广泛，有时也出现在落叶阔叶林或草甸中，⑤中华斑羚，⑥血雉，摄影师@奚志农/野性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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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海拔继续升高

高大的森林逐渐销声匿迹

只剩下低矮的灌丛、匍匐的草甸

甚至植被所剩无几的流石滩

（四川雅安宝兴县夹金山上的森林和高山草甸，摄影师@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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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气候寒冷、环境恶劣

却依然可见众多野生动物的踪迹

包括但不限于

雪豹、兔狲、石貂

藏狐、狼、喜马拉雅旱獭

岩羊、鼠兔、绿尾虹雉

藏马鸡、雪鹑、藏雪鸡

以及高山兀鹫、胡兀鹫等大型猛禽

（点击图片可放大观看，从左至右为：①雪豹，摄影师@达杰/野性中国；②岩羊，摄影师@邹滔；③高山兀鹫，摄影@奚志农/野性中国；④雪鹑，⑤绿尾虹雉，⑥胡兀鹫，摄影师@吴秀山/野性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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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之上、包罗万象

若逢冰期来临

动植物便可向低海拔移动

而当气温回暖

它们又可朝高海拔回迁

因而即便外界气候波谲云诡

这里却是绝佳的生命庇护所

众多古老的物种

也得以在这里幸存至今

是为**“孑遗物种”**

（珙桐，第三纪古热带植物的孑遗，也被称为“鸽子树”，摄影师@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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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演化史长达数百万年的

大熊猫

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家喻户晓、人见人爱的旗舰物种

这片土地也因它得名

（旗舰物种是指能够吸引公众对生态保护进行关注的物种；下图为野外无拘无束的大熊猫，摄影师@周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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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

群山之上、密林之间

动物繁衍生息、植物欣欣向荣

一片生命的乐土已铺展在眼前

然而这片0.3%的土地

会是永久的世外桃源吗？

02

破碎的家园

尽管大熊猫栖息地横跨

四川、陕西、甘肃三个省份

但生活在其中的1864只野生大熊猫

却被分隔成了33个种群

它们彼此间相互孤立

如同一个个碎裂的岛屿

（四川省境内的大熊猫种群名称及其分布，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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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的破碎

阻断了种群间的基因交流

若遗传特性日益单调

则物种也将愈发脆弱

更为严峻的是

即便遇到地震、大火

或是竹子开花等天灾

栖息地和食物遭到严重破坏

大熊猫也只能困守于此、无处可去

特别是其中的18个种群

均仅存不到10只大熊猫个体

随时面临着“灭绝”的危险

（图一为四川山区森林火灾，图片来源@VCG；图二为九寨沟地震后被损毁的森林，摄影师@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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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能否彻底消除这种隔离呢？

很不幸

答案是否定的

深邃的峡谷、高耸的雪峰

为大熊猫提供了最后的家园

却也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科学家的调查结果显示

岷山山系中海拔超过3720米

邛崃山系中超过3916米

大相岭山系中超过2896米

小相岭山系中超过3800米

凉山山系中超过3715米时

便极少有大熊猫出没

（以上信息为四川省第四次大熊猫调查结果；请横屏观看，四姑娘山的岩峰群，摄影师@苏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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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前的暖湿气流在爬升时

原有的水汽逐渐丧失殆尽

越过山脊后

又在下沉过程中不断升温

成为干燥的“焚风”

进而在峡谷中形成干热河谷

这里干旱炎热、植被稀少

同样难以成为大熊猫迁移的廊道

（大渡河峡谷，河谷底部植被稀少，摄影师@老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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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大地上的高山深谷

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隔离

那么人类的到来

则是雪上加霜

人类带来的第一重打击

是森林的砍伐

大熊猫尤其偏爱

针叶林和针阔混交林地带

高大挺拔的树木

是其休息、避难的场所

（森林中的大熊猫，摄影师@吴秀山/野性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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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下茂盛的竹林

则是其赖以生存的口粮

但与此同时

森林中遍布的云杉、冷杉等

却也是人们求之不得的上好木材

（竹林中进食的大熊猫，摄影师@周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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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森林采伐

往往粗放而盲目

在机械的轰鸣中

植被退化、森林消失

仅邛崃山系的森林覆盖率

便从20世纪50年代的30%左右

锐减至80年代的约16%

大熊猫栖息地也随之收缩

甚至破碎分裂，直至消失

直到1998年10月

四川天然林保护工程正式实施

自此以后

在相关区域内

天然林的采伐被严令禁止

商业木材交易均全面关停

企业加工车间也全部停工

加之大量的退耕还林

情况才逐渐好转

截至2018年

四川全省森林覆盖率达到38.83%

森林面积居全国第四位

（大相岭中的人工桉树林，摄影师@赵靖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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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一波渐平、一波又起

人类带来的又一重打击

来自道路的修建

仅四川的大熊猫栖息地范围内

便建有

高速公路31千米、国道33千米

省道和县道超过1000千米

还有数条铁路轨道

（以上数据和调查结果来自《四川省第四次大熊猫调查报告》，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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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

高速公路车流密集且完全封闭

尤其在建设过程中

对沿线两侧的植被影响较大

因而在其周边3千米范围内

几乎没有任何大熊猫的痕迹

相较之下

省道和县道车流量小

且沿线植被存留较好

对大熊猫的影响也就弱多了

然而一些特殊的路线

例如景区干线上

人类活动更为频繁

对大熊猫的干扰也随之增强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

成都-九寨沟的九环线

北川-茂县的茂北公路等

在岷山中穿行经过

令山系中的大熊猫种群

形成三个分离的大斑块

（岷山中的公路，摄影师@朱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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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国道318翻山越岭

将西藏地区和祖国腹地连为一体

却也隔断了邛崃山和大相岭之间

大熊猫种群间的联系

（国道318，该路段已超出大熊猫栖息地范围，作示意，摄影师@朱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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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成都、昆明两大城市的

成昆线和成昆高速

从大、小相岭山系中纵贯而过

以地质条件复杂而著称的成昆铁路

也沿着凉山和相岭山系的边界蜿蜒而行

（穿山越岭的雅西高速，属于成昆高速的一部分，摄影师@崔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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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条道路

均是地区交通的命脉

在地方发展、地域连通

甚至边疆安全上

都可谓功勋卓著

但与此同时

它们对大熊猫栖息地的影响

却也不容小觑

不过采伐也好、道路也罢

都不是最强烈的影响因素

倒是当地原住居民的生产活动

在干扰强度最大的前5项中

独占3席

（根据调查结果，干扰强度排名前5的是放牧、交通道路、采药、采伐和割竹采笋；部分位次空白是由于指标合并，以及图中仅列出两次调查中都有的指标，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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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

适度放牧对栖息地的扰动并不强烈

然而如若放牧强度不断提高

放牧范围肆意扩张

竹类等植被日益退化

甚至变为荒山、灌丛

大熊猫便无法继续生存

（夹金山的高山灌丛和草甸，是优质的高山牧场，摄影师@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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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

生产、传输电力能源的

水电站和输电线

（大熊猫栖息地附近的水电站和输电线分布，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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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开采矿产资源的矿山

和供人们休闲娱乐的景区

尽管这些因素影响程度相对轻微

但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人类发展与栖息地保护之间的矛盾

仍然不容忽视

（大熊猫栖息地附近的景区和矿山分布，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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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

人们并非对此坐视不管

自1963年

汶川县卧龙、天全县喇叭河

平武县王朗、南坪县白河

首批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在四川建立

至今已有56年的岁月

如今仅四川一省

便建有大熊猫自然保护区46个

保护了超过70%的野生大熊猫

（全国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共67个，下图为野外玩耍的大熊猫，摄影师@周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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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那些人工繁育的大熊猫

这些生机勃勃的保护地

也将是它们回归自然时的新家园

（自2005年起，四川省率先开展救护大熊猫放归和人工繁育大熊猫野放，前后13只大熊猫回归自然；下图为2018年都江堰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中放归的大熊猫“琴心”，摄影师@何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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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即便如此

仍有超过**40%**的大熊猫栖息地

尚未被纳入自然保护区范畴

虽然单个保护区的核心区

禁止一切人为干扰

但外围区却可进行

科研教育、参观游览、甚至居民生产

于是相邻保护区之间

隔离依然无法避免

（四川省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分布，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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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自然保护区外

这片区域中还包括

风景名胜区、森林公园、地质公园

和世界自然遗产等近100个保护地

有的区域重叠、管理交叉

更有甚者如九寨沟

同时拥有

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国家地质公园

国家森林公园

及国家5A景区

五个名号

管理上堪称“九龙治水”

（九寨沟景区的游人，摄影师@李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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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的屏障加上人类的干扰

令这片土地逐渐“支离破碎”

人们虽付诸努力

似乎尚未治其根本

那么人们究竟还能否

拯救这片日益破碎的家园？

03

命运的曙光

2017年1月

千呼万唤之下

作为全国10个国家公园的试点之一

大熊猫国家公园试点方案正式发布

这或许将为这片土地的命运

带来一丝新的曙光

但是国家公园的建立

又岂是换块牌子那么简单

从大熊猫自然保护区

到大熊猫国家公园

必须经历一次改头换面

人类造成的种种影响

也必须一一得到解决

比如面对保护区的分隔和空白

需要的便是一场

覆盖范围的升级

在原有自然保护区的基础上

大熊猫国家公园以“一己之力”

将自然保护区、自然保护小区

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

地质公园、自然遗产地

和水利风景区等

7类81个自然保护地

和71个国有林场林区连接成片

共同组成一个跨越3个省份

涵盖5个片区的庞大园区

其面积约2.7万平方千米

（大熊猫国家公园填补了原先自然保护区之间的空白，其中粉色的是国家公园范围，绿色的是原有自然保护区，制图@巩向杰&陈睿婷/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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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意味着

过去未纳入保护区的地带

将逐渐得到填补和连通

栖息于此的万物生灵

也将得到一片完整、连续的家园

而为之“代言”的大熊猫

则如同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庇护着同区域的其他物种

（这便是大熊猫的“伞护”作用，保护生物学上将这类物种称为“伞护种”，摄影师@周孟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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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面积的扩张

尚不足以解决

道路、电力等大型工程带来的影响

一场管理方式的升级

势在必行

2013年10月

被暂缓一年的成兰铁路

以改穿隧道的方案重新开工

才最终避免直接穿越

岷山中的大熊猫栖息地

直至2018年底

数条隧道逐一贯通

“川西无铁路”的历史也将随之终结

（2019年4月10日中午，随着兰州到成都直达动车的开行，有着“绿巨人”之称的CR200J“复兴号”动车组首次抵达成都，图片来源@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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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底

九环线上的黄土梁隧道竣工

此后往来九寨沟的车辆

无需再绕行山顶

不仅避开了结冰积雪的危险路段

也为岷山北部的大熊猫迁移

留下了珍贵的生命廊道

而在国家公园建立后

原本交织重叠的

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等

这一系列名号将永远成为历史

代之以国家公园管理局

统一出资管理

这就意味着

类似的跨区域大型工程

将能得到更提前、更合理的规划

终结“九龙治水”的局面

但是若要解决

由原住居民的生产活动

带来的更为显著的影响

则还需一次理念的升级

目前仅国家公园四川片区内

仍有原住居民近6万人

这里是他们世代生活的土地

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

如若不进行移民搬迁

他们就不得不找到更好的方式

与这片土地共同发展

（和放牧、耕种一样，采药也是当地村民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下图为进山采集草药的村民，摄影师@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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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四川省为例

越来越多的当地居民

开始从事养蜂、旅游、教育

或是加入巡山护林的队伍中

这不仅让传统的放牧、采集和耕种

对自然环境带来的影响逐渐减小

还能为人们增加收入

养活自己和家人

（四川阿坝州的巡山队，图片来源@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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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

距离我国第一个自然保护区建立

已过去60余年

而在未来的中国大地上

将形成以国家公园为主体

自然保护区和自然公园

作为基础和补充的崭新格局

（请横屏观看，国家自然保护地体系，其中自然公园以夹金山森林公园分区作为参考；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题的自然保护地体系的指导意见》，未来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将统一划分为核心保护区和一般保护区，而自然公园仅包括一般保护区，制图@郑伯容/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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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时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

将大熊猫的濒危状态

从濒危下调至易危

仅四川一省的大熊猫数量

便已从20世纪80年代的909只

恢复至第四次调查时的1387只

正如大熊猫的成功保护

让人们看到了更多物种的希望

大熊猫国家公园的建立

或许也能成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曙光

这0.3%的土地的未来

值得人们拭目以待

（“看，这就是我的江山”，拍摄于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卧龙神树坪基地，摄影师@何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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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不仅只是这片土地

兴许有朝一日

人们真的能找到一条特别的道路

令保护与发展、文明与自然

不再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而这个崭新的局面

也许将由国家公园来开启

这份使命

正如“国家公园”这个名称

分量格外沉重

但即便再沉重

也必须有人将它扛起

本文由

大熊猫国家公园四川省管理局

星球研究所

联合出品

创作团队

编辑：王昆

图片：余宽&任炳旭

设计：陈睿婷&郑伯容

地图：巩向杰

审校：王朝阳&张楠

【参考文献】

[1]四川省林业厅.四川的大熊猫-四川省第四次大熊猫调查报告[M].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

[2]《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实施方案（2017-2020年）》

[3]李俊清. 大熊猫栖息地研究[M].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2.

[4]WWF中国.WWF大熊猫保护研究报告[J/OL]. http://www.wwfchina.org, 2016-7-21.

[5]肖燚等. 岷山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区与自然保护区规划[M]. 中国林业出版社, 2012.

[6]胡锦矗, 张泽钧, 魏辅文. 中国大熊猫保护区发展历史, 现状及前瞻[J]. 兽类学报, 2011, 31(1): 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