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杨秀措：不想做导演的歌手不是好演员_风闻

作者 / 魏建梅

提到杨秀措，认识她的人最先想到的可能就是她在《花儿朵朵》中的出色表现——《花儿朵朵》是2010年青海卫视与湖南经视联手打造的一档选秀节目，在当年第一届选秀中，杨秀措拿下了全国第四的成绩，并以歌手的身份正式出道。

但相比于音乐，杨秀措与电影的结缘其实要更早一步，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藏区电影。因为早在万玛才旦第一部处女作《静静的嘛呢石》中，杨秀措就贡献了自己的银幕首秀，也是这次合作让她与电影产生了冥冥之中的某种关联。

后来，在万玛才旦的《塔洛》中，杨秀措与万玛才旦迎来二次合作，她也凭借该角色获得《青年电影手册》2016年度最佳女演员称号。

作为藏区电影的亲历者与见证者，一起拍电影（ID：yiqipaidianying）也与杨秀措一起聊了聊她的电影之路，以及整个藏区电影的发展现状。

一起拍电影：您当时是怎么跟万玛老师认识的？

杨秀措：大概是13岁的时候吧，当时我还在青海的海南州师范学校音乐和舞蹈系读书，万玛老师因为拍《静静的嘛呢石》来我们学校挑演员，当时就选中了我，还有在电影中演我“弟弟”的那个小朋友，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万玛老师。

▲身穿黄衣服的小姑娘为杨秀措

一起拍电影：《静静的嘛呢石》拍出来以后，当时藏区有什么样的反响？

杨秀措：我觉得是有一些轰动的。因为当时我还是学生，拍完就回去上学了，并不太了解一些社会反响上的东西，但我记得电影在西宁首映的时候，观众都是一家一家来看的。之前大家都没有去影院看电影的习惯，我都没有见过电影院，都是看露天电影或者是光碟，大家看的也都是香港警匪片一类的。后来万玛老师出来后就开始放他的电影了，现在都还有在放。

我也听很多藏族人评价说，这个电影真的太像纪录片了，就是很自然，很真实，没有任何演的痕迹。后来，万玛老师每出一部作品，整个藏区对他的关注也越来越大，比如他在某个平台拿奖了，整个藏区都会为他欢呼。

一起拍电影：《塔洛》您也是出演了女主角，这次跟万玛老师的合作是如何促成的？

杨秀措：最开始也是万玛老师主动找过来的，但后来见了我以后觉得我跟杨措（《塔洛》女主角）的形象有些不符，因为按照剧本的设定，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微胖女人，当时我就二十四五岁，而且还很瘦，我说我可以增肥，年纪也可以演，后来导演给我发了剧本，看完剧本以后我就觉得，这个角色非我演不可。

所以到后来定角色的时候，我主动找万玛老师的次数比较多，最重要的是那个角色太适合我了，我觉得没人能演得过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自信，可能我也想借此证明一下自己吧（笑）。

一起拍电影：作为藏族演员，您觉得自己在演戏层面会有一些局限吗？

杨秀措：我觉得还好。因为之前我也演过一些都市剧，还有一些文艺片，都是内地题材，只不过现在还都没有播，导演也都是看过我的作品后主动找过来的，这说明他们对我还是有信心的。

关于局限的问题，我觉得汉族演员也是一样的，20岁的人演30岁是一种局限，演方言电影也是一种局限，但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管是演藏族题材还是内地题材，感受角色和角色的生活，才是最关键的。

比如我演《塔洛》的时候，因为我对杨措生活的环境和状态都很了解，所以我对这个角色也很自信，去年我演了一个在上海生活的姑娘，这跟我原来所了解的就有些差别了，但是这个差别我觉得也不是民族的局限，而是人物生活和状态的不同，是本身能力的局限。当然台词也是一方面的局限，可能我说普通话还有一点藏语口音。

▲《塔洛》现场照

一起拍电影：您后来有去专门学过表演吗？

杨秀措：没有学过。当时我学的舞蹈专业其实就是舞台表演，但可能是比较夸张的那种，后来参加选秀有了名气后，有很多藏族题材的电影都来找我演。后来我拍了一个电视剧《借问英雄何处》，跟唐国强和孙海英两位老师搭戏，他们都很热心地教我这个新人演戏。

其实不管是拍《静静的嘛呢石》还是《借问英雄何处》，可能当时还小，没有对表演有一个真正的思考，后来我又拍了电影《德吉的诉讼》，也是因为这个片子，我对电影有了一个真正的认真，考虑要不要系统地学习一下。

▲《德吉的诉讼》剧照

后来我就考了成人教育，学习了三年的影视导演专业，之所以选择导演是因为我觉得，通过表演来了解电影还是有些局限的，如果学导演，是更能完整了解电影本身的。当时我拍《塔洛》的时候，其实就还在学校学习的过程当中。

一起拍电影：既然学了导演，您未来会想要做导演吗？

杨秀措：其实学完以后就不敢拍了（笑）。当时可能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后来真的了解了以后就觉得还有很多不足。但我有想要表达的东西，只是说时机还不成熟，当然我也没想说以后就要做导演，因为电影是团队化的产物，这中间需要做很多事情，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完成。

其实我学完导演以后再去表演，会明显感觉到我可以更准确和轻松地掌握角色了，这个学习的过程对我的表演道路还是有很大帮助的，所以目前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演绎电影当中的某个角色。当然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用电影的形式呈现出来。

另外，音乐是我的第一专业，音乐和电影的创作其实是不冲突的，只是工具不一样，但表达的东西还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以后能将这两种方式结合起来，传达我想要的东西。

一起拍电影：目前藏区导演发展情况如何？

杨秀措：导演应该是没有的，但严格来说会有一些正在成长的年轻导演，正在学习或者拍过短片的，但因为还都没出名，大家也鲜少关注。

但藏区演员其实有很多，比如西藏话剧团的多布杰老师、洛桑群培老师，他们属于第一批的藏族演员了，洛桑群培老师当年凭借《天浴》还拿下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多布杰也演过《红河谷》《可可西里》《无人区》等电影。现在他们可能演的少了，但是电视剧、话剧这种还在演。

一起拍电影：在万玛老师之后，包括现在，藏区电影创作的环境是怎样的？

杨秀措：其实在藏族的生活环境里面，以前特别流行文学和写诗，因为当时有很多在我们心目中像大师一样的文学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在效仿写诗、写小说，不管有没有深度，当时的出版量也很多。

后来，随着藏族流行音乐的兴起，很多人又迷上了出歌，夏天的时候去拉个虫草赚个几十万，然后用这几十万出专辑，一个人出三四张真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专辑销量在当时的藏区也都是很领先的。

但现在，电影又成了很受大家欢迎的，很多人都在模仿万玛老师，模仿他去进修电影、拍电影等等，整个创作氛围都是很浓厚的，这也带动了整个藏区电影的发展。

一起拍电影：会有一些年轻人来请教您，比如说想当演员，该怎么做之类的吗？

杨秀措：也有，不仅是表演，包括音乐方面，都会有人来找我。但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一两年能学好的，我也都回复说要耐心，学习基础是很重要的，而且要专业地去学，不能只是热情和喜爱，有了基础以后才能更好地交流，因为很多人往往只是一腔热血。

像万玛老师，我们都清楚他现在取得的成就，也知道这背后付出了多少时间和努力，但如果说我们的电影马上就要发展成怎样怎样，我觉得还是比较困难的。我自己现在也在学习，所以也不敢说带领他们，当然我也会努力做一个好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