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996像呼吸一样自然|互联网青年众生相_风闻

作者 / 秋实

在近期的舆论场中，三个数字成了近乎全民都在围观和讨论的对象。

上至位高权重的马云粑粑，下到人微言轻的普通白领，他们都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由于争论场面过于激烈，事情缠身的马云甚至四天三谈了这一话题，然而，炸开锅的网友们并不买账，纷纷怒揭资本家的真实面目。

 

除了马云，刘强东、李国庆、周鸿祎、王小川等互联网大佬们也加入了进来，一改鲜少就社会事件公开发表意见的企业家形象，背后原因可能是这关乎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中国一线公司掌舵人的参与彻底引爆了舆论热情，各路媒体开始将镁光灯对准在了这个已存在了十余年的隐性工作制度-“996”上，网络狂欢式的喧嚣声过后，到底都留下了什么呢？

不愿进ICU的程序员们

互联网大佬们扮演的是将这起事件推至高潮的重要角色，这起“全民热议996”事件开始是缘起于一次开源项目。

3月29日前后，一个名为“996.ICU”的项目以超10万Star数火速称霸了GitHub榜单，后者是全球最大的社交编程及代码托管网站。“996.ICU”名称的含义是：上午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且每周工作6天, ICU指的是医院里的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它讽刺的是存在于部分互联网公司中固定高强度工作制度的现象，最终结果就是程序员们很可能会不堪劳累的住进重症监护室。

此外，这个项目的创建者还注册了一个“996.ICU”的域名，并点名了宣布执行或被爆已实行“996”工作制度的58同城、有赞和京东。早在今年1月末，娱乐产业**（ID：yulechanye****）**就曾写过关于有赞未来将执行“996”的文章，欲知详情可点击：年底奇葩裁员：焦虑中年男老板逼着我学立体几何。就这样，一次和技术并无关系、但与程序员息息相关的开源项目引发了国内IT从业者们的热烈讨论和广泛共鸣，后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演变成一种被公众所围观的职场和社会话题。

“公司实行996，老板没啥损失，

但我需要逃离”

当“996.ICU”刚被贴在GitHub上没多久时，作为“码农”的小付第一时间就标星支持了。四年前，他辞去了在老家的一个国企里的工作，只身前往互联网企业扎堆的杭州，最终面试上了一家中型企业里程序员的职位。

当时行业内还充斥着各种热钱，移动互联网正在狂飙突进的发展着，人口红利也尚未到见顶之时，远处的造富神话、近处的股权激励，一切都让小付坚信自己曾经的选择没有错。“那个时候，真的就是指哪打哪，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经常会因为要处理项目中的技术问题而加班到很晚，虽然身体比较累，但精神上并不觉得很难过。”

不过，这种激情燃烧的岁月没有持续多久，从今年开始，小付越来越多的开始思考背后的意义所在，他更是在上个月选择了果断辞职，离开了这家待了好几年的公司。

事实上，想走的心思并不是在2019年才开始涌现出来，随着大环境的不够乐观，互联网已褪去资本泡沫，渐渐回归到最初的价值上，如果产品不是足够优秀、商业模式不是足够清晰、盈利情况不是足够良好，那么生存空间将会愈发收窄。在这样的情形下，小付原来所在的公司因战斗力不强而不断式微，外部竞争更加剧了内部的人事矛盾。高管层出现震荡、公司内部分化成多个小派系、人浮于事、相互扯皮。

为了维持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管理层开始打着各种高大上的口号变相降低普通员工的福利。比如，领导曾经在公司内部口头上宣布要学习国内部分名企的管理制度，实则强制员工加班，导致很多人即便没事也得拖几个小时才能走。根据小付的观察和感知，这样的现象不只一家，甚至近乎蔓延到整个杭州互联网圈。

无效加班、不给薪酬让小付觉得既可气又好笑，这显然早已背离了他来杭州做程序员的初衷，“对了老板来说，他可能没啥损失，那作为打工者的我只能选择逃了。”目前，小付进入了一家加班现象没那么严重的杭州公司，虽然薪资比之前要少一些，但他更希望能在现阶段保持好工作和生活之间的一个平衡，“计划在今年十一期间跟女朋友去香港玩一趟。”

“我很少会在晚上九点之前下班，

但这就是我选择过的生活”

世界万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同活法，相较于逃离了的小付，小彭正在主动经历着“996”。

2018年，身处传统教育行业的小彭已经在公司里做了快两个年头，虽然也做到了人事经理的位置，但天性喜欢挑战自我的他还是选择跳到了互联网行业，背靠着国内一家知名的视频网站。起初，快节奏、高强度的工作让小彭有点难以适应，不过当艰难的挺过半年后，他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在上一家公司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一到六点的下班时间，我跟大部分人一样都会准点走人，即使手头上有没处理完的工作，但只要不是特别急的那种，一般会选择在第二天接着做。”最开始，小彭还会充满激情，秉持着“今日事今日毕”的心态，经常加班，但看到周边同事都走得很准时，他渐渐的也便不再那么勤奋，变成了一个“老油条”。

生怕“温水煮青蛙”的小彭勇敢跳出了原来的舒适区，毅然加入到了“996”大军中。“现在，我很少会在晚上九点之前下班，公司也并不强制员工加班，但还是会有很多人晚走，这就是我选择过的生活。”虽然这样的工作强度在外人看来倍感压力，但他却显得比较释然，“其实我觉得工作本身就是个包含了双向选择的过程，你要是能接受就去适应，不能接受的话也可以做其他的选择，没必要那么拧巴。”

在小彭看来，如果你不做任何改变，却花那么多时间去骂“996”，把自己搞得负能量满身，这就很不值当了。当然，区别于简单的鸡汤式激励，拿到了更高的薪资、获得了更多的成就感等成为他过得早出晚归生活的动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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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996，因为我们是****9127”

在很多网友看来，“996”着实摧残人性，但在这次的全民大讨论中，竟然还爆出了更加“惨无人道”的。

“羡慕‘996’，因为我们是‘9127’”，一家影视营销公司的高级文案小夏对娱Sir自嘲道。

有一次，为了跟进一个综艺项目，到了凌晨12点才算告一段落，但因为彼时正值滴滴整顿、打车不便，不愿来回折腾的他选择整晚都蹲守在甲方粑粑那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快两个月。当项目结束时，小夏平生第一次觉得无比轻松，向公司申请用掉了几天年假去云南大理耍了一趟。

需要指出的是，所谓的“9127”一般是跟具体的项目紧张程度挂钩的，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整个影视行业也都具有类似特点，但如若长期都是这样的工作节奏，相信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不过，大学时曾是院内长跑比赛冠军、作息规律的小夏深感自从进入这个行业之后，体质已经下降了很多，“我现在时不时头疼，工作到深夜甚至会犯恶心。”

这样的行业热点和工作强度大大加快了员工的流动速度，环顾周边，小夏又看到了一群陌生的面孔。“当时跟我同时进公司的有六个人，一年过后就只剩我自己了，要不是自己还算喜欢这份工作，同时觉得公司待我不薄、心存感恩，我也很难做到现在。”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被这次的“996”舆论风暴席卷过后，小付、小彭、小夏都觉得公司内部一切照旧，并没有发生什么显著变化，是去是留，答案早已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