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思政专业同学们探讨女生的自我保护问题 一 马克思主义才是真正的妇女解放理论_风闻
思为政道-2019-04-14 18:52
某天早上在去学校的公交车上,转身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位穿黑色短裙的年轻女士的身体的某部位。
我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并把挎着的电脑包移到她那一侧,以防再次发生碰撞。
她瞪了我一眼,走得离我远了一点。
后来有空位,我们都坐下了,我刚好坐在她身后座位上。而她差不多半靠在车窗上,身体侧对着我在手机上按着什么。
我也拿出手机来浏览。
忽然她又猛地站起来,好像有些生气,急匆匆地走到车厢最后排去了(我们原先是坐在车厢前排的)。
我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可能是我看手机的时候为了避反光,手机有些靠近她的大腿(她是侧对着我坐的,不知道是为了方便看手机,还是怕我在她背后搞什么鬼),我的手又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的,或许让她以为我在拍什么……
可是不管怎么说,众目暌暌之下,让别人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的心里确实有一点儿不快。
晚上回到家和女儿聊天时,我把这事讲给女儿听。
女儿忍俊不禁地笑话她的爸爸:
“活该!谁让你一看就那么猥琐!”
我问:“说真的,你觉得这位阿姨做得对吗?”
女儿没有回答,这问题是会让任何女儿都感到为难的。
“那让爸爸来告诉你,”我认真地对女儿说,“虽然爸爸在公共场合让人误会,感到很难堪,可我认为这位阿姨做得完全是对的。女孩子的身体有些部位是别人不能碰的,有心无心都不行。要是被碰到了,就应该警告、远离、防备,决不要怕误会好人——真是好人的话,一定会理解这个女孩的反应的。必要时,要果断求助,不要怕别人说小题大做。有些女孩碰到这类情况,太怕羞怕事,忍气吞声,结果坏人得寸进尺,这样的例子现在发生了很多了,要汲取教训,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和尊严。”
女儿和妻子听了,一致认为:我说这些话虽然不乏一位颜面尽失耿耿于怀的猥琐男、伪君子想找回“我是个好人”的感觉的动机,但不可因人废言,这些话本身还是对的,值得认真领会、学习——毕竟龌龊的人最清楚怎么对付龌龊的人嘛。
小时候读过的小说《林海雪原》(红色经典文学)里,剿匪小分队在讨论战斗方案时,作风粗犷的战士栾超家说着说着就冒了句粗话,猛然发现女卫生员白茹在旁边已经红了脸,急忙咽下了最“关键”的后半句。
警卫员小高却不依不饶地开他的玩笑:
“老栾你接着说呀,后面是啥?是啥?”
栾超家红着脸摆摆手:“咳,这说啥?下道了,下道了!”
杨子荣也笑着替他解围:
“小高你就别逼老栾啦,再逼他一急呀,这老栾又要磨上卸驴儿——下道啦!”

读着这些作品,我感到:那个年代革命队伍里的战士们,虽然文化不高,可是言行都注意文明,尊重女性,有着一种和欺男霸女的旧军队判若天渊不可同日而语的作风,这也是他们深得民心的重要原因。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毛主席制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这样以歌曲的形式,走进了每个战士的心灵深处。
我曾引用过华东野战军九纵一位老战士的自述:
他害疟疾发高烧,无法随部队行动,暂住老乡家养病。
在钻山沟躲敌人的时候,他和一群二十多岁的青年妇女背靠背睡在一起;
村里妇女主任听说刚生小孩的妇女的炕对治疟疾有好处,就安排他睡到坐月子的妇女炕上。
——这是人间多么圣洁的一幕:怎样钢铁般的军队才能得到人民这样钢铁般的信任。
他说,自己睡在那炕上,心里想:
老百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才能报答老百姓的恩情?!
那是因为,在这个年轻战士的队伍里,虽然没有任何人标榜“女权主义”,然而,“妇女是人,不是商品,不是玩物,不是奴隶,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更不是可以随意拿来刺激低级趣味的调料”,“妇女能顶半边天,是与男性平等的劳动者、革命者”的观念,却被他(她)们最热忱、最努力地践行着、贯彻着。
就是这支队伍,在新中国建国不到三年时间内,就彻底消灭了娼妓业,解放了全中国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以出卖身体为生的妇女。这应该说是全世界历史上妇女解放运动最为波澜壮阔的一页。
毛主席为人民空军第一代女飞行员题词:
“要当战斗员,不当表演员。”
这包含了对新一代“半边天”的无限尊重和期待。 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了:准capitalism的市场经济的某些机制,使得《共产党宣言》所严厉批判过的那种视女性为工具、玩物的旧观念又死灰复燃,恶性泛滥。
这是当今中国各种针对女性的猥亵、侵害行为层出不穷甚至成为某些自认为“精英”的强势群体的“潜规则”的真正根源。
当今中国不少女性的身体和尊严,像很多其它资源(如劳动力)一样,又被纳入了“物化——商品化——资本化”的三段式逻辑。
物化,是说女性的这些身体、尊严等“资源”被与女性这一主体自身相分离,成为满足特定强势群体扭曲欲望的“物”,客体;
商品化,是说这种“物”可以“标价”,可以向强势群体交换到“报酬”(实际的或空口承诺的金钱、地位、机会、生活或安全保障,等等)。和资本家用工资购买工人劳动力一样,这种“报酬”可以用来掩盖这种“交易”的不平等性质,掩盖很多女性的无奈与非自愿。一个例证就是:很多强势群体侵害女性之后,即扔下一堆钞票,声称“我给钱了”。——这当然没有法律意义,但很清楚地昭示出他们心目中的“潜规则”;
资本化,是说强势群体一旦“购得”女性的这些“资源”,不但自己“享用”,还可以向更强势的群体输送,换取各种更大的“收益”,实现“增殖”。更重要的是,购来的这种优质“资源”,还可以制造各种色情或准色情文化产品向全社会推送,这一方面可以大赚其钱,另一方面制造了一种压迫、消费女性“合情、合理、合法、有范”的文化氛围。因为这样一来,全社会都成为色情文化的受众,大家都在消费女性(只是大多数人的消费方式是一种虚幻的想像),谁也不比谁“干净”,甚至这样诱导出的弱势群体、社会低层对女性的侵害还显得更直接和野蛮,这就成功掩盖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法国空想社会主义者傅立叶指出:妇女解放程度是衡量整个社会进步程度的天然标尺。
中国女性的重新解放,就是要彻底打碎这个“物化——商品化——资本化”的三段逻辑,因此,它和中国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争取复兴社会主义的斗争是不可分割的。许多“女权主义”之所以不得要领,甚至有意无意地沦为向资本或强势群体佯嗔,“撒娇”,我以为其症结就在于看不到,或不愿、不敢承认这一点。
我们学校的同学大多是女生,希望大家不但要像我碰到的那位女士一样敢于、善于保护自己个人(再说一遍,这是完全正确的),也能好好思考一下我所说的这些问题和观点。
记住:
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不是虚无漂渺的名词,而是与每个人,每个劳动者的根本的、切身的利益息息相关的东西。
尤其是女性。
二.自重的女孩才是明智的
对我上次的文章,一位朋友说了自己的看法:
“很多女性确实很不自重。我见过办公室里青年男女同事互相拍对方某些部位;女学生喊领导干爹,坐在椅子背上搂着领导脖子;女学生为年轻男老师拔白头发,坐男老师的车兜风吃宵夜,撒娇一般地从男老师钱包里抢钱……至于穿一些很不庄重的服装就更不用说了。”
说明两点:
第一,这位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说的也不是我们学校的事情;
第二,这位朋友是一名女老师。
我认为,她在这里列举的女孩们的种种表现,很多是无意的,甚至是无奈的。
鲁迅先生曾经写过一篇《上海的少女》,全文照录如下:
“在上海生活,穿时髦衣服的比土气的便宜。如果一身旧衣服,公共电车的车掌会不照你的话停车,公园看守会格外认真的检查入门券,大宅子或大客寓的门丁会不许你走正门。所以,有些人宁可居斗室,喂臭虫,一条洋服裤子却每晚必须压在枕头下,使两面裤腿上的折痕天天有棱角。
然而更便宜的是时髦的女人。这在商店里最看得出:挑选不完,决断不下,店员也还是很能忍耐的。不过时间太长,就须有一种必要的条件,是带着一点风骚,能受几句调笑。否则,也会终于引出普通的白眼来。
惯在上海生活了的女性,早已分明地自觉着这种自己所具有光荣,同时也明白着这种光荣中所含的危险。所以凡有时髦女子所表现的神气,是在招摇,也在固守,在罗致,也在抵御,像一切异性的亲人,也像一切异性的敌人,她在喜欢,也正在恼怒。这神气也传染了未成年的少女,我们有时会看见她们在店铺里购买东西,侧着头,佯嗔薄怒,如临大敌。自然,店员们是能像对于成年的女性一样,加以调笑的,而她也早明白着这调笑的意义。
总之:她们大抵早熟了。
然而我们在日报上,确也常常看见诱拐女孩,甚而至于凌辱少女的新闻。
不但是《西游记》里的魔王,吃人的时候必须童男和童女而已,在人类中的富户豪家,也一向以童女为侍奉,纵欲,鸣高,寻仙,采补的材料,恰如食品的餍足了普通的肥甘,就想乳猪芽茶一样。现在这现象并且已经见于商人和工人里面了,但这乃是人们的生活不能顺遂的结果,应该以饥民的掘食草根树皮为比例,和富户豪家的纵恣的变态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但是,要而言之,中国是连少女也进了险境了。
这险境,要使她们早熟起来,精神已是成人,肢体却还是孩子。俄国的作家梭罗古勃曾经写过这一种类型的少女,说是还是小孩子,而眼睛却已经长大了。然而我们中国的作家是另有一种称赞的写法的:所谓“娇小玲珑”者就是。 ”
读完鲁迅先生的文章,我们就不难明白那位女老师所说的那些“不自重”的女孩子的处境和心境了。
但这毕竟是不好的。
鲁迅先生说,这是“险境”,我想这是因为:这些“不自重”的举动可以由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地开始,但怎样结束,就不是一个女孩子能随随便便地决定的了。——不少女性被猥亵甚至侵犯之后有苦难言,甚至还被对方振振有词地反咬一口说:“装什么无辜呢?你是情愿的啊!你混这个圈子,上这些饭局酒局,就知道这里边就是这么回事儿啊!”,原因很大部分也就在此。
几年前一个女生到办公室找我指导论文。她一进来,我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了(我无论看书写文章都不喜欢别人打扰,即使家人如果未经允许进了我正在看书写作的书房或卧室,有时我也会暴跳如雷)。谈了很久之后,又有同学敲门进来,发现办公室里原来只有我和那女生两个人,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关门的举动有多么不妥:这在事实上就将那女孩置于“险境”了。
问题在于,那位女生也许是出于对老师的衷心信任,更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怕引起我的反感,也一直没有去把门打开。
然而,很多受到侵害的女孩,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好意思”而使自己置身于越来越不可控制的“险境”。
事实上,越是不善于拒绝别人的女孩,就越要在一开始就拒绝——拒绝那些让你感到不适、不妥的东西或言行。因为事态越是往下发展,你拒绝的心理成本乃至实际风险就会越大。很多女孩在受侵害后都曾经有过这种想法:“我为什么一开始答应跟他到这儿来?这说明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感到那是“不适”、“不妥”的——如果你已经“随便”惯了,并不感到“不适”、“不妥”,并且还要故意制造这种“不适”、“不妥”来换取点儿什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对于这些想要换取些什么的女孩,我想说:
自从《甄嬛传》等“宫斗剧”热播以来,以色事人,攀龙附凤,献媚争宠,似乎成了一些女孩向往的“个人奋斗”的手段。
但真实的情形究竟如何呢?
我想讲一点儿历史:
清代史学家赵翼《二十二史札记》记载,晋武帝博选十三到二十岁的良家女子充后宫,“名家盛族之女,多败衣瘁貌以避此选。”
有位叫胡芳的贵嫔,入选宫廷后号泣不已,身边人提醒她说:“别哭了,给陛下听到可不好!”
胡芳答曰:“死且不畏,何畏陛下?!”
选秀入宫,在今天的某些女孩看来,大概正是进身之阶,而且出身名门的女子,在看重门第的古代,封妃封后的概率应该更大,但对这样的“天赐良机”,她们却是百般抗拒。普通人家的女子就更是如此了,我刚提到的这段史料,出自《二十二史札记》中的《元时选秀女之制》,该篇记载:元代有一次民间传言要选秀女,为了避选,百姓们只好让少男少女们“突击结婚”,结果“一时童男女婚嫁殆尽”。
奇怪了。不是说杨妃之宠,“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吗?可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无论高门士女还是小家碧玉都避之犹恐不及呢?
同书《保太后》一则记载: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立下规矩,立太子则先杀其母,以防母后预政。结果北魏诸帝即位后均无太后可奉,只能尊保姆为太后,即所谓“保太后”。
同书《明代选秀女之制》又载:
明代采选后妃宫嫔,都必须来自平民之家,而决不选官宦勋旧之女,原因据说一是平民之女素知生计艰难,得位后不至奢侈无度,靡费国帑,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为了便于驾驭,防止后妃倚仗家势而尾大不掉甚至干预朝政。
——据一位自称受侵害的女孩回忆,侵害她的那位“腕儿”此前一直询问她的家庭出身,知道她家境普通、无权无势,才敢于肆意妄为,这立刻就让我想起了上面这篇《明代选秀女之制》。
这一切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所谓“男权社会”里的那些强势群体,既然能诱迫一位女孩以色事人,做出那些谑浪无状之举,就一定早已准备好了在这条道路上对她进行身心控制,必要时予以无情打击的手段。这些手段虽然不像《保太后》中那样公然杀人,但必定也是一位哪怕稍知羞耻的女孩所无法忍受的——尤其是你自己心存幸进之念,随随便便,因而失去了道义力量的支持的时候。
几年前曝光的常艳事件,就是一个明证。
兄弟院校的一位老师曾经对我说:
她指导论文的有些同学不肯好好写文章,而是东抄西抄,但是怕老师看出来,还得躲避查重系统的检查,又花很多时间改来改去,改出很多病句来,结果还是被她打回去重做。
她感叹道:
“与其花这么多心思搞这些歪门邪道,何如就自己老老实实写一篇还更省事儿呢?”
是啊。
同样的道理也值得很多“不自重”的女性深思:
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秦罗敷”、“酒家胡”,其实是可爱、可敬而且简单幸福的,而去走那些浊秽不堪的邪路,越走就越会陷入一片暧昧、诡异、龌龊、晦暗之中,注定会让你身心俱瘁,人格日益猥劣阴鸷,甚至再也无法面对你真正在乎的那些纯真明朗的目光的审视。——一个内心阴暗的人,即使看到太阳,也会认为甚至强迫自己相信这太阳是假的,就好像深海里的动物见不得光一样。
值吗?
三.总要守住一点高贵
上一篇文章谈到:女孩以色事人,以求幸进,是不好的。
然而写着写着,我想起了读研时的一位女同学。
有一次我们聊天时,谈到女生“傍大款”,“当小三”的现象,她认为这很正常:
“女性的容貌、身体,和体力、才智一样,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为什么不能用来换取她们想要的东西呢?”
我大惊:“那不是把女性物化了吗?不是拿感情来作交易吗?”
她从容答道:
“你给老板打工,不也是把你脑子里的智力,身上的劳动力,物化了卖给老板吗?女性的容貌、身体为什么就不可以?这些东西和你的劳动力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不可以出卖呢?感情又为什么不能用来交易呢?我们动员大家给灾区捐款,不就是让大家把同情心变成钱吗?如果你说,我同情灾区人民,但我的这种感情是高尚的,是不能物化的,所以我不捐款,我就把我这颗高尚的心交给灾区人民,为你们祝福吧,这是我的真挚感情,是无价之宝,比那些物化了的庸俗捐款要有意义多了啊!——你说灾区人民会怎么想?而你如果捐了钱,他们就会感激你,记得你,你捐得越多,他们就越感激,这就是拿感情来交易嘛。你不会反对这种感情交易吧?那为什么女性用身体和感情交换她们想要的东西,你就那么反感呢?你这不还是男权思想作怪吗?还有啊,假如你招聘职员,一个美女来应聘,你是不是也会给她印象分打高一些呢?你别不好意思啊,肯定是的——这里面不就是她无意中用自己的容貌换来了更多的机会吗?喏,你看啊,男性愿意把更多的机会给美女,你就觉得很正常;那人家美女如果主动愿意用容貌、身体来换取点儿什么,你为什么就觉得低俗呢?哦,我男的可以买,但你女的不能主动卖——你这不还是男权思想作祟吗?”
我急忙说:
“可是,难道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的亲人或者女友是这样的人吗?”
她笑了:
“当然不会,大多数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女儿、女朋友是这样的。可是,你不希望自己亲人做的事情,就一定值得谴责吗?大多数人——我是说现实情况——也不希望自己亲人去贫困山区,也不希望自己亲人流血牺牲,对吧?难道因此,他们去贫困山区或者流血牺牲就错了?就值得谴责了?”
当然大家不要误会,这位同学虽然天生丽质,但是气质高雅,品行端正,学识渊博,谈吐不俗——大家也可以看到,她思维敏捷,辩才了得。
她说,自己这样说,不是因为自己喜欢那些做法,只是认为:对一切事物,一切观念,都要用“理性”来分析。
说实话,我当时被她反驳得张口结舌,无话可说。事实上,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从“理性”上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俗话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人都在利用自己的各种独特优势在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那么为什么偏偏年轻美貌的女性就没有主动物化、商品化自己所特有的“资源”(容貌、身体、感情),去进行交易,去获得竞争优势的自由呢?为什么这样做,就该受谴责呢?

正是这个问题,以及其它一些问题,让我渐渐开始反思:
我们通常所谓的那种纯逻辑意义上的“理性”,到底在道德问题上有多大作用呢?
这种“理性”能够充分有效地支持任何一个道德立场吗?
如今我能够想到对她的反驳,并不是“理性”的(因此也许不好说是“反驳”,只能说是“回应”),而是一种对我(以及我相信还有许多人)的某种道德直觉的描述:
1. 人身上,或者人类社会里,总应该有一些东西,是不能拿来“交易”的,否则如果我们的什么东西都能拿来交易,我们就会觉得自己和一件物品完全没有区别,而完全失去了人之为人的高贵;
2. 在这个高度商品化的capitalism或准capitalism社会里,为了生活,或者说为了商品化社会里的所谓“好生活,”我们大多数人已经把自己身上太多的东西拿出去交易:我们的体力、我们的才智、我们的个性、我们的诚实、我们的独立思考、我们的闲暇时间、我们的亲情、友谊、集体归属感、甚至如那位同学讲的(假如她说的是对的),我们的同情心和感恩心……这一切我们都拿出去交易了,而且已经习以为常了;
3. 现在大多数人仍然坚持认为:我们的爱情,也就是异性之间那种衷心钦慕美好纯真的感觉,决不能再拿出去交易了——这是因为他(她)们觉得:我们真的不能再退了,如果连这一点点感情都守不住,我们就真的太不像是人了。
我曾经在课堂上说过,现代流行音乐几乎百分之百是爱情歌曲,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但是为什么是这样呢?
因为在capitalism的逻辑下,什么都已经标价出售完毕了,除了爱情,还有什么让人相信的,让人从内心里感到值得歌唱的纯真、美丽的东西呢?
当然,在这个社会里,对金钱的追求和贪婪、迷恋,也是发自内心的欲望或者说感情。但确确实实,这种欲望虽然也和爱情一样,很真实,很热烈、很疯狂,但没有谁把它写成歌,写成诗,做成艺术品来表现,除了《恭喜发财》之类的拜年口水歌,还并没有艺术家争相去写《发财一万年》、《弯弯的元宝》、《纤夫的发财梦》、《我的发财鸟》、《发财1990》之类——哪怕是脑袋里满是发财想法的音乐人,他的写的唱的,还是《爱你一万年》、《弯弯的月亮》、《纤夫的爱》、《我的爱情鸟》、《恋曲1990》之类——这也许说明:大多数人毕竟还在坚守,也许自己坚守不住,但至少他们认为坚守是对的,希望别人能够坚守。
当然,这种对美好感情不交易的底线的坚守,不只是女性的责任,男性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不是像我那位同学说的,女性不能主动“卖”,而男性却可以高兴了就去“买”。
可是我们要明白,一旦坚守不住,对女性的伤害,的的确确是最大的。

惨死的韩国女星张紫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我们:女性一旦被当成物去交易,甚至女性自己都被迫或主动地把自己当成物去出卖,会有可能面临怎样变本加厉步步升级乃至惨绝人寰的蹂躏、摧残。——一旦“卖出去”了,就意味着,你能过成什么样,不再取决于你自己了。
然而,我并不是说,这种伤害是我们反对这种“交易”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们当然知道:大多数这种“交易”不会发展到这么令人发指的地步。——我曾提到过:有位喜欢用钱“欺负”女孩子的人,曾经对我说,他对她们挺好,那些女孩子还挺高兴的,如果不是他,她们这些小地方来的女大学生,哪里住得起那么好的酒店……
我的主要根据,仍然是我前面讲的那种道德直觉,一种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直觉:
Karl Marx曾经说过,我们要为这样一个社会而奋斗:
在这个社会里,你只能用爱来交换爱,用信任来交换信任,如果你想赢得别人的尊敬,那你自己就应当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而在这个在某些人看来是“你只能用钱来交换爱,出卖信任来交换钱,如果你想赢得别人的尊敬,你就应当是一个有钱的人”的社会和时代里,我们总要首先站稳,首先为被称为“人”的这个物种,守住除了“无毛、两足、直立”之外的一点高贵。
然后,我们才能坚实地迈开走向那个崭新社会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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