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没有在古代中国产生，但这可并不等同于“科学不可能在古代中国产生”_风闻

这几日风闻的科学之讨论颇为热闹；其实几十年来关于“李约瑟之问”的探讨和争论从未停歇。我们在许多个世纪里都领先世界，但为何科学（或一些同志所称的“近代科学”）却发端于西方？一个世纪的落后挨打使得我们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许多科学史研究者，以及一些科学工作者都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但不少回答从一开始就跑了题。李约瑟问的是“为什么科学没有在古代中国产生”，而许多回答者们力图证明的却是“为什么科学不可能在古代中国产生”。

那么，“科学没有在古代中国产生”是否就意味着“科学不可能在古代中国产生”呢？窃以为，这两者并不是等价的。

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总是必然发生的。

我们来举个例子吧。我回家路上觉得很饿，于是在路过面包店时抵不住那香味的诱惑而买了个面包吃。如果非要给“回家路上买了面包吃”这件事情找一个原因而去回溯我这一天的经历的话，就不难发现，我会在回家路上觉得饿是因为下午非常忙而且午饭吃早了；而午饭吃早了的原因是没有吃早饭；没有吃早饭的原因则是由于今天稍微睡过了头而差点迟到。这样一路回溯上去，似乎我在回家路上买面包吃是一件在早上就注定了的事情。如果我由此煞有介事地宣布面包店里的顾客都是早上起不了床的懒虫、而路过面包店不买的人都肯定早睡早起非常勤奋，恐怕没有谁会认为我做出了一个严肃的结论。但我们的许多同志对于科学发端的认识就是在与上述相类似的思路下得出的。

“因为科学发端与西方，所以科学于西方之发端是必然的，必有其原因；因为科学未发端于古代中国，所以科学不能发端于古代中国是必然的，也必有其原因。”这是对的么？恐怕不太对。

科学发端于西方而非古代中国，是一件偶然性的事情；这一事情的发生并不是由什么文化传统或思维方式所注定的。由于在历史上科学确实始于西方，所以我们总是找到许多“为什么发生”的原因，也必然能找到当今科学和古希腊自然研究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样由于在历史上科学确实未诞生于古代中国，所以我们也总能找到许多“为什么没有发生”的原因。但是，并不能由此判断古希腊的自然哲学必然会发展成为成熟的科学（或者认为其自然哲学和今天的科学就是一回事），更不能武断地认为古代中国不可能发展出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