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鲁塞尔激辩一带一路_风闻

​在第21次中欧领导人会晤以及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前夕，又逢习近平主席访欧，中国公共外交协会，中国驻欧盟使团在布鲁塞尔和欧洲之友联合举办"打造更稳健成熟的中欧关系"研讨会，集中就一带一路展开对话。

一，早在一带一路提出前，欧亚大陆桥干得好好的，16+1也干得好好的，大家都在互联互通，怎么中国提出了一带一路，把这些都收编了。就跟中国签署的，才叫一带一路？太霸道了！

在《世界人权宣言》签署之前，各国各地区都有不少保护人权的这些条例和法令，但是你能否定《世界人权宣言》的重要意义么？提和不提还是不一样，把已有的都把他达成共识以后来指导啊，整个世界的对人权的保护，这不是你欧洲一直所倡导的吗？一带一路也是这样，尽管提出才六年的时间，但是把已有的各种互联互通的项目进行对接，形成更大的、规模的和系统的效应，难道不值得吗？一带一路源于中国属于世界，并不是说中国要把这些东西收编，也不是说就中国人获益啊，或者说，只有跟中国签署的协议才叫一带一路协议。一带一路在引领万物互联时代而已。欧洲一体化如何与非洲一体化对接？最终让地区一体化服务于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全球化？这是一带一路思考的问题。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就要见证很多中国之外的国家相互之间签署的互联互通协议，也属于一带一路啊。所以说中国只是一带一路倡议者，并不拥有一带一路。你们老抱怨透明度问题，其实一带一路主张共商共建共享，这是最大的透明度。中国没有公布任何一张一带一路地图，因为不是在规划这个世界，更不是在主导这个进程，我们希望跟欧洲一起合作，让一带一路符合欧洲所期待的标准和规范。这就是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目的。

二，中国通过16+1机制分裂欧洲，中国也应该坚持一个欧洲的政策。就像我们就像中国要求我们欧洲坚持一个中国的政策一样。

那要问谁的欧洲呢，是德国的欧洲吗。16+1主要是动了德国人的奶酪对不对？因为中东欧国家是你们德国的后院——你们产业链的下游？如果你德国真正的关注欧洲人的欧洲。那么就应该支持16+1，因为这些新入盟成员国或者想要加入欧盟的巴尔干国家的经济条件相对来讲呢比西欧发达国家要差，与中国互补合作空间大，合作本身帮助它们更好融入欧盟。

这16个中东国家，11个是欧盟成员国，5个呢是巴尔干的想加入欧盟的国家，本身就按照欧盟的标准在做了。这些国家都很欢迎并都加入了一带一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再说了。中国和德国合作在开发第三方市场，可有大有作为啊。中东国家是欧洲的，也是世界的。我们现在坚持的不光是一个欧洲的政策，我们要坚持一个世界的政策——这就是习近平主席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三、欧盟把中国列为制度对手，不是受到美国的影响，也不是跟着美国一起来打压中国。

希望如此。但是问题在为什么你们是在美国之后呢？如果你们觉得中国式竞争者啊，为什么在美国之前称中国为制度对手呢？欧盟现在的心态上觉得美国不可靠，俄罗斯也不可靠，现在中国也不可靠，那谁可靠呢？！你如果觉得某些中国公司有什么后门，或者担心中国《国家安全法》要求中国的企业和个人给中国政府提供信息，其实所有国家的法律都有类似规定啊——各国的公民和机构都有义务维护国家安全，这是很正常的，但不是意味着每个国家的公民都是间谍！这是两码事儿啊，不要混淆视听。华为是一个全球性的企业，有全球的利益，已经当地化了，并不是中国政府能左右的。今天我们生活在全球化时代，要从全球价值、供应链、产业链角度思考问题，而非根据别人警告或杜撰的威胁来判断。如果欧洲人只相信自己，需要欧洲有自己的搜索引擎才能摆脱斯诺登事件的阴影，能够把他的安全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边儿，那就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吗，中国一直鼓励这样的多极世界，支持欧洲一体化。

所以说。美国人把中国列为战略敌手，然后你们跟他不一样，我们也相信，但是中国人跟美国人是打过仗的啊——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但是欧盟最起码他跟中国还是没打过仗的，中国老百姓对欧盟把中国列为“制度对手”，感觉很意外、很吃惊、很不解——中国才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人均GDP才欧盟的四分之一，怎么可能系统全面挑战欧盟啊，这个感觉有点儿匪夷所思，是不是把中国作为替罪羊来整合欧洲啊？中国人总是从自身的角度找原因，从来不希望把别人来作为说辞或者做一个假想敌来刺激自己，这个没有必要啊，只会伤了更多中国人的心，所以我觉得，这个一定要不是光是解释清楚，而从行为理念上真正的把中国作为全面战略伙伴一起来应对各自的以及世界上的共同挑战。欧盟自诩为规范性的力量，怎么可能现在顺着现实主义逻辑跟着美国走呢？

还有，你们欧洲现在对中国的互利双赢合作模式也冷嘲热讽，说什么win-win是China wins twice（中国赢两次），觉得中国赚的更多了，其实不符合事实。中国改革开放从跟欧洲的合作中获得最大的益处，但是也给欧洲带来了巨大的机遇啊，这是本身就是互利的。原来改革开放还是劳动要素驱动经济增长，对开放的人来讲的还是针对些辛苦钱，中国人更勤快、更辛苦，也许赚得多一点，这也是情有可的原，现在我们要新一轮的改革开放了，中国也通过了《外商投资法》，开放金融服务业，各种高端的证券保险市场，欧洲更有优势，可以赚更多的钱了！与其抱怨还不如抓住中国新一轮改革开放的机遇啊，共同推进世界经济增长。

欧洲的这个心态现在有些矛盾吧，一方面反复强调啊，把中国列为“制度对手”不是受到美国的影响，更不是跟着美国，但是你们发言中又反复强调，中美之间达成了停止贸易战协议，应该是要啊开放的、多边的，欧盟要自动的想享用，这不是矛盾的吗？一方面你们说不要说美国影响，另外方面说美国跟中国的任何的这个成果达成的协议都要做到于向欧盟开放利益均沾。我们讲的美国对中国的抱怨，当然跟很多欧洲这种的抱怨是类似的，所以中国之声的通过改革化压力为动力啊，通过倒逼机制，推动了我们现在这个新的改革开放，包括《外商投资法》的通过，就是大利好。所以不要什么都是跟美国比啊，这样的话会让你们更受伤害，也不切实，欧盟在中国人心目中是一种软实力啊，我们对你的印象更好，所以呢，跟美国比反而把你们掉价了，会伤害你们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形象

​四、一带一路是基于规则的，还是发展导向的？

欧洲人问问题有了非此即彼，其实中国人是统筹协调的，不是一刀切。一带一路当然是规则导向的，但是什么规则呢？不能中国人说了算，也不是欧洲人说了算，是共商共建共享的。欧洲过高的标准，其他国家很难达到，也千差万别，所以，中国在第三份对欧政策文件里特别强调，一带一路建设要强调高标准，与此同时要因地制宜。所以我们的哲学理念不是二元论，要么这个，要么那个啊，要不所谓的这个欧盟的高标准，要么就是中国的低标准，它不是一个零和博弈的，所以你要把欧洲的标准、中国的标准，世界的标准，在一带一路国家进行对接和统筹，变成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标准，而欧洲只有更好地参与，才能提升自身影响力。正如意大利总理孔特说，意大利参与一带一路，就是要把欧洲标准带进去，中国很欢迎。

欧洲人担心的政府补贴的问题，国有企业占比过高的问题，抱怨不公平竞争。其实这也是中国改革的方向，只是中国发展阶段比欧洲低。过去欧洲也大量的补贴啊，尤其是农业，现在国企占比不是那么高了，因为你们现在是发达国家吗，发展程度比中国高。中国也在逐步减少，因为中国从价值链上的分工的提升，中国的发展程度的提升，自然越来越多的是按照欧洲的这样一些。事情有个过程。一带一路国家还生活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或者中期的阶段很多，所以呢，你现在盲目的要强调你们这个标准的话，他们可能有点适应不了，所以中国的做法呢，是创造和培育市场，让市场起这种决定性的作用，把你们的标准，好的想法更好地接地气，而不是取代你们的标准。基础设施建设这些脏活累活，还得要有国有企业啊，尤其是大型央企来干，国开行按照开发性金融的理念，要在一带一路国家经济起飞阶段，搞工业园区、开发区、经济特区，就像建立游泳池一样的，帮助这个小孩学会游泳啊，长大了以后，把他送到大海里去游泳，这就是创造和培育市场的做法，最终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

五、中欧竞争大于合作，还是合作大于竞争？

欧洲人是不是觉得中欧关系越来越多的竞争关系？合作不是自然的，竞争越来越自然了，这一点我也要逐步习惯，关键是怎么看待这种竞争。双边上好像在竞争，但是多边领域越来越多的还是要合作，我们强调开发第三方市场，包括中国与中东欧合作，让后者在中国和德国，以及其他欧洲国家竞争来开发中东欧市场，这是好事啊。中东国家除了在欧盟之外，还有在中国之间可以多多种选择，让中国和欧盟那竞争，这样才能更好的让市场起作用吗，你们为什么要反对这种竞争呢。所以我说竞争呢，只要是良性的大可不必紧张，都应该欢迎，关键是管理好竞争，不要敌对，伤害民众感情，中国和欧盟层面可能是越来越竞争关系，但是与欧洲国家不见得，本身就很难有竞争这个词来概括，因为欧洲现在差异性很大啊：东南西北、新老欧洲竞争力差异大。这是实情。因为像保加利亚它的人均GDP，只有卢森堡的可能六分之一不到，对不对？所以我们觉得啊。这个差异性是客观存在的啊，我们通过差异的过程中合作，最终还是追求同。正如欧盟铭言“unity in diversity”（多元一体）所说的。

六、一带一路制造债务陷阱？

这个问题已经最近这些年炒作的比较多了。我觉得中国人觉得都很好笑。中国人说要致富先修路，要快速修高速，这些国家条件很多很差，谁来给一带一路国家修路？国际金融市场上根本不会给他们贷款。现在中国人给他贷款，通过开发性金融而创造经济发展腾飞的这样一个前提条件，补了基础设施的短板，这个本身是不会助长债务的，反而帮助其消减历史上累积的欠发达国家债务。按照中国的经验，开改革开放之初也大量从世界银行、亚行贷款，当今就快速起飞阶段以后，会成形成乘数效应的，就像麦肯锡公司模型预测的10亿美元的基础设施的投入会产生出25亿美元的产出。创造3万到8万个就业岗位，这在蒙内铁路、比雷艾夫斯港等项目中得到了证实。我觉得债务本身不是个问题，关键是看怎么实现工业化，投资的这个钱怎么用啊。一带一路不是援助——援助可能会造成陷阱，比如说你们也在反思对非洲的援助造成了越来越穷了这样一些局面，一带一路主要还是投资，尤其是投资经济发展补短板的基础设施和互联互通，让这些国家更好的摆脱贫穷落后的状况，就相当于中国给了一只鸡，这个鸡呢会不断的下蛋，蛋再生鸡，鸡再生蛋，将来用这个蛋再来还这个钱，那么这个借来的鸡啊就不是陷阱，所以一带一路养鸡生蛋，而不是杀鸡取卵。其实，中国人更关心这些国家的债务陷阱，因为中国是主要投资方，当然我也欢迎欧洲一起来投资啊，所在国家当然也更关注自身的债务问题。陷阱是历史上形成过的，这些国家长期饱受债务问题的折磨，所以欧洲人关心这个问题我们很高兴啊，我们希望一起来尽努力解决。

七、一带一路是最大的中国学习平台

中国是个学习型大国。这是为什么我们发展这么快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么一带一路，实际上也是中国的一个学习平台。提出来才六年就像个小孩儿，要不断的成长。所以欧洲要影响他成长，就一起来培育，这是塑造未来的最好的办法。跟中国一起合作搞一带一路，帮助一带一路的更好的长大，就像你们当年纷纷参与亚投行一样，让亚投行成为5A级国际金融机构。

你们强调了这个可持续性、透明度，可信度，我觉得都是一带一路追求的啊，都在积极争取，往这方面努力的，所以我觉得，只有跟中国一起合作啊，开发一带一路市场，正如第21次中欧领导人会晤，讨论欧洲铁路走廊和中国一带一路进行对接，在中欧互联互通合作平台下合作，就很好。

刚才欧洲朋友提到了新疆的人权问题，如果你们真心的关心新疆的人权的，你们应该支持现在中国在新疆所做的。是更好地维护了新疆人民权益，你看看这个这些年来新疆的暴恐袭击下降了多少，对不对？所以呢，中国的办法是中医的啊，这个少数恐怖分子呢，就像一个嵌入病人的身躯体的病毒啊，你们要定点清除，我们也希望如此，但是更关键的啊。是要防止他的病毒扩散和感染，所以我们要吃一些板蓝根，在新疆搞那些培训和教育就是如此，防止这个病毒的扩散，侵害健康的肌体，这个不是说什么侵犯人权，恰恰是更好地维护他们的整体的和长远的人权，所以希望你们要用中医的智慧和思维方式来看待它，设身处地的从中国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啊，如果你们是新疆的领导人，你怎么去做？任凭这恐怖袭击没完没了的发生啊，新疆旅游、新疆的发展，前提是长治久安。

刚才你又说邓小平是把中国向世界开放（Open China to the world），习近平是把世界向中国开放(Open the world to China)。这也是中国不断的成长吧，也是世界的需要吧。中国向世界开放，世界向中国开放，这是双向的，这本身就很正常啊，不存在说以谁为主的问题，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开放，所以呢，我们通过一带一路让世界更加开放，打造包容普惠，平衡和共赢全球化，这难道不应该欢迎吗？

简单总结一下，中欧关系的三阶段：1.0阶段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关系，欧盟是发达国家最集中的组织。中国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所以中国改革开放1.0都是互补性的合作，到了后来改革开放2.0，中欧关系也进入2.0：欧盟方面一直强调reciprocity （对等），对等开放，已经不把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了。到现在进入第三阶段，中欧关系3.0阶段，把中国作为超级大国了，视中国为“制度对手”（systematic rivalry）。这就是中欧关系本身的变化还是世界的变化，还是欧盟的变化——竞争力下降的焦虑？你们老是觉得中国是制度对手，中国人还问中国是学习型国家，取经文化，从不输入也不输出模式，此话从何说起？所以你们这么一弄，让中国人反而啊觉得是不是夸大其词了，所以我觉得你没说中国关系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但是世界在变，所以我们还得要跟上啊。指责这个世界的变化，中国的一些做法，不能根本上解决欧洲自身的问题。问题还是中国会给你们很多高标准去趋同的，比如说中国正在申请加入GPA（全球政府采购协议），这是你们一直强调的啊，中国现在也在酝酿出台隐私保护法，数据流动法等等，这些都在完善中国的市场，环境保护好中国的创新，也在学习你们，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欧盟“让·莫内”讲席教授、欧盟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