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贱——公公篇_风闻
迎风飘舞海盗旗-2019-03-24 19:01
悬崖,高耸云表,壁立千仞,刀削斧劈一般。 崖顶之上,一个少年正和一个老者比剑。斗得半个时辰,那少年脸上沁出汗来,看来似乎不敌,大有招架不住之势。而那老者气定神闲吐纳如常,身形剑法更是极为飘逸。
只听那老者一声长啸,山鸣谷响。少年蓦地一惊,那老者陡然腾空而起,长剑撩起又顺势急速劈下,那少年举剑格挡,身子竭力闪避,那老者在空中挥剑急转,刺向少年手腕,啪的一声,却是长剑剑身打在那少年手上,那少年抵受不住,长剑应声落地,插在地上。
老者:纵横江湖数年,自有几位高手之外,到如今似乎还未见出类拔萃者,虽有后辈锋芒毕露,细考却也稀松平常。你如此少年,剑法如此了得,挨了这许多时候,那也是少见的很了。
少年:前辈谬赞。小子得蒙前辈指点,当真受用无穷。
少年顿了顿又道:江湖自有贱、气之争以来,好手大多已被屠戮殆尽,偶有逃过劫难者虽不见卓绝,但足以称雄江湖。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老者:我身居海外,于中原武林倒是去的少了,所谓贱、气之争倒是鲜有耳闻。
少年:前辈避居海外,于中原武林纷争少有耳闻那也是有的。所谓贱者本是逍遥派一脉。当年丁春秋武林名宿一代宗师,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为人太过卑劣,为江湖同道不齿。传至今日,其门下弟子将贱格发扬光大,更加不堪,处处以犯贱为宗;还有一拨,此派光明正大极有傲骨,行事处处以气节为旨。这两派争来斗去本也不分轩辕伯仲,可是最近贱宗势大,得了西域总坛法旨,愈加肆无忌惮,什么出卖中原有理,与中原武林一路统统有罪。真是黑白颠倒、寡廉鲜耻、香臭不分。誓言砸烂中原武林所有坛坛罐罐,西域总坛坛主才是天地君亲师云云,更是无耻之尤。
老者:听前辈先师云,西域丁春秋当年确实是一个人物,此派弟子狗屁倒灶吃屎舔屁的宵小之徒也没说错。没想到如今竟下作到这种地步,丁春秋尚在的话恐怕也大大不及了。
少年:丁春秋虽是人物,人品却是让人不敢恭维。他的传人俱是奸邪之徒,正如黄鼠狼下豆鼠子,一代不如一代。现在逍遥弟子仗着人势刨绝户坟、踹寡妇门,什么不干了?
老者:如此说来,倒是一害,非除了不可。
少年:自古以来,不肖之人何止千万,割了一茬又生出一茬,除了,谈何容易。
老者: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倒是没法儿了呢。
少年:可不是,古时有石敬瑭,其后秦桧,再后吴三桂,百年前汪精卫,现在李登辉、陈水扁,这些还是能指出名道出姓的,那些传话、带路数典忘祖之辈更是数不胜数。
老者:何谓传话、带路?
少年:当年韩世忠黄天荡一万精兵困住兀术十万人马。大捷在即,哪料到一个逍遥派弟子为了赏格将金国十万人马悉数引出绝境逃出生天,此谓带路。汤阴岳飞朱仙镇大捷,兵锋直指开封城下。眼看尽收中原失地,兀术回天无数正要弃城而走,正在紧要关头,也是一个逍遥派弟子得到秦桧飞鸽传书,拦在兀术马头,劝兀术勿去云云。兀术得到消息,果然按兵不动,逃过一劫,此谓传话是也。一言以蔽之,汉奸是也。
老者:如此看来,逍遥派误我中原久已。只是西域逍遥派与中原相隔几千万里,互不统领,今西域扰我中原,那可说不过去。
少年:西域统领中原谈何容易,只不过当今西域贱宗门徒行迹遍布天下,近来中原武林许多堂口门派不少落入贱宗门徒之手,形势大不如前。
老者:那又是什么原因?
少年:西域逍遥派仗着人势四处掳掠、偷坟掘墓,生计大有改观。而我中原久经战乱,民生凋敝。西域逍遥派对中原觊觎已久,瞅见机会,派人寻至中原武林各门派,鼓动各家卖身投靠,许诺金山银山。我中原武林门派生活困顿,眼见逍遥派弟子穿绸裹缎眼红如炽,只当与他们一路,珍馐美味香车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不少中原武人经受不住诱惑,纷纷拜倒西域门下。前辈屏息倾耳,当可听见中原逍遥弟子正在震耳欲聋马屁山响。
老者:东风吹战鼓擂,却有山呼海啸之感。大早上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少年:逍遥派弟子每日早、中、晚三拜,是为礼拜。拜的是逍遥派现任教主,说的是:山姆教主文成武德功高盖世,祈望教主一统中原蛮荒之地,阿里路亚,传播圣域无上妙音,彼时一齐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老者:原来如此,真够邪性。那逍遥派乃是中原人丁春秋所创,这山姆教主是什么东西?
少年:前辈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逍遥派自丁春秋逝去,其门下弟子相互不服,各立山头,几百年来互相攻讦,残杀不断。忽有一日,一游方传教士路过逍遥派地界。逍遥派弟子见这传教士白皮碧眼浑身是毛,陡有人形,与中原人种大异,只当遇到妖怪,趁他不备,将它放倒,捉到山上。那传教士到得山上,开口说话,说的竟是中原土话,只是音调怪异,教人大为诧异。
老者:后来怎样?
少年:逍遥派弟子听其说话不伦不类,细细揣摩倒也听的八九不离十。你道如何?
老者:这可奇了,你倒说说?
少年:逍遥派弟子大多是无知之辈,也不知他是什么东西,问他是人是妖,只听那传教士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人,不是人妖,你们,野蛮人,我,文明人,野蛮人下地狱,文明人上天堂,捉我,上帝知道了,惩罚野蛮人,都下地狱。
那般逍遥派弟子听他腔调滑稽颠三倒四个个莞尔,哄笑一阵,又问他哪里来的,要干什么,那传教士又说:我,西方的,传教士,外国和尚,上帝指引,来这里,你们信上帝,都去天堂。
老者:一个小小传教士,知道什么是野蛮文明了?
少年:逍遥派弟子听他说自己是和尚,说道:你这外国贼秃,胡说什么上帝天堂,你倒是去过还是见过?那和尚说道:我,没去过,梦见过,知道,有,真的。逍遥派弟子又问:即便有,又的怎样,比玉皇大帝还大了么?那和尚道:“上帝统领四方,天上地下都管,创世纪,造人,宇宙,在旁边,自己策划的,妖怪,不听话,都装瓶里,最大;玉皇,人变的,法力小,猴子管不住,大闹天宫,鸡飞狗跳,宴会完了,不行。 ”
老者:这逍遥派和传教士均是胡说八道。他自称文明,于此,倒不见得。
少年:逍遥派弟子哪有前辈这种见识。逍遥弟子听传教士说完,心说:逍遥派自立派以来,武功盖世的无数,虽说个个了得,于那和尚说的却是一样不会,均感无以为对,也罢了,掌管幽冥三界的玉皇大帝也给比下去了,那才非同小可。逍遥派弟子又见他一身黑袍之外腰间还别着一本书,抢到手中一瞧,只见书上文字个个有如蟑爬,横看竖看一个也不认得,问道:你这书上竟是鬼画符,又是什么东西了?那和尚说道:圣经,不是东西,都是上帝旨意,照办,上天堂,不照办,下地狱。
老者:愚昧比愚昧,胜负只看谁更愚昧。
少年:确实如此。逍遥派弟子听说那书中记载都是上帝旨意,能使人上天堂下地狱,心想:我中原也有符咒之术,听他意思,那个旨意倒是上帝下的符咒,既然上帝比玉皇霸道,恐怕上帝旨意比中原符咒又要厉害许多,只不知他那符咒如何厉害,问道:既是符咒,到底如何口说无凭,你使一个给大家伙瞧瞧,果真如你说的这般厉害,拜你为师向你学上一学,也不折了咱们面子,否则……嘿嘿,可不大妙。
那和尚见说话之人一脸狞笑,打了一个寒颤,心道:“圣经上说上帝无所不能,可是到底如何终没见过,要我使符咒可是不会。这帮野蛮人呲牙瞪眼手握钢刀,倒似食人一族,倘若使不出,立刻将我煮了吃了也说不一定。”越想越怕,一转筋,心说:“有了。”说道:“你们,放了我,看魔法。”逍遥派弟子见他皱眉苦脸只当运气,听其要使魔法不知何意,说道:“什么是魔法?那和尚道:魔法,符咒,一样一样的。”逍遥派弟子会其意,一齐动手将其身上绳索尽数除去,说道:“快使,快使!还等什么!”那和尚被解开身上绑绳,伸伸懒腰,踢踢毛腿,拔拔懒筋,说道:“好了,使了,看来。”逍遥派弟子屏息提气,个个眼珠瞪出老高,只见那和尚从怀里掏出一物,问道:“你们,这个,认识,不认识。“
逍遥弟子见那物事一端有柄,一端有孔,通体泛黑,油光锃亮,也不知什么东西,纷纷摇头。那和尚见他们个个摇头、面露微笑,说道:“不认识,很好很好。”说完,抬起那物件,单眼吊线,朝向逍遥派弟子,指指这个,瞄瞄那个,到底指向哪个,似乎颇为踌躇拿不定主意。
逍遥派弟子正自聚精会神,见他这样,以为正在作法,立在那黑洞洞的物件前生怕一个没瞧见错过西洋景,更是睁大眼睛一动不动。正在凝神之际,忽见那人一扣机括,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逍遥派弟子应声而倒,身上立时现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而出,不一刻工夫,一口气没上来,蹬蹬腿,脖一歪,驾鹤去了。
逍遥派武功邪门,门徒行走江湖杀人越货干的无不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什么没见过,今见那和尚把那物件随随便便一指,轰隆一响一阵白烟,那名逍遥弟子登时面目扭曲血流如注,死相之惨,均感骇然。
老者:早前火铳可是中原本来就有的,多了一个柄又不认识了?
少年:那西方和尚手拿物件却是一支火枪,虽与中原早前发明火铳外形不同,原理还是一样。逍遥派弟子个个无知,哪见过这个,只当那和尚魔法厉害,又怕那和尚一个不注意又对自己释放魔法,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个个心惊肉跳,纷纷倒头便拜,一个说道:西方和尚,魔法厉害,只此一招,恐怕张天师在世也是不会。另一个道:别说张天师在世,就是太上老君来了也是白给。又一个道:太上老君不会使符,只有一个金刚圈,尺寸比大和尚手中神物小得许多,确是比不过。还一个道:太上老君归玉皇管着,那个玉皇……咳咳……小帝来了,照样不行,还是上帝厉害些。
老者:这逍遥弟子成何体统,辱没祖宗也没这么辱没法,也忒没文化了。
少年:这帮人平时不读书,让他们有文化有见识,难,忒难。
少年又道:且说那火器乃是那和尚到处传经布道行走江湖以备防身之用,哪知今日被这帮野蛮人捉住,说是要看魔法,否则性命不保。正自没个主意,忽然想到怀中藏着火枪,那和尚掏出火枪,又见这群野蛮人都不识得此物,不禁心花怒放,又想:那般野蛮人粗暴无礼没有开化,趁此机会不如将他们镇住,否则后患无穷,是以开枪伤人,只求野蛮人听见巨响看见杀人必受惊吓作鸟兽散,自己趁乱正好逃命,哪料逍遥派弟子见自己打死了人不但不跑,反是纷纷下拜说自己厉害,只觉这可怪了,不免一头雾水,问道:你们,死人了,不跑,磕头,我,想不明白。
老者:这洋和尚倒是狡猾,说起来这招儿倒是犯险之举,可叫他蒙对了。只是那些逍遥弟子不跑又是为了什么?
少年又道:只听一名逍遥派弟子说道:我等俱是肉体凡胎,大和尚神仙附体法力高强,我等偶见神力兀自害怕,此时正是腿肚子转筋,六神无主,心乱如麻,五迷三道,南北不分,稀里糊涂、不由自主,膝盖一软,纳头便拜,那就是了。
那和尚道: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不懂。
逍遥弟子道:只要大和尚知道我们逍遥门下弟子个个心黑手狠、厚颜无耻、鸡鸣鼠盗就对了。那和尚听他们说自己个个厚颜无耻之时,只觉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果然是野蛮人,因说道:“厚颜无耻,不好,上帝喜欢诚实,撒谎骗人,下地狱。“一个逍遥弟子听说不许撒谎骗人,直如比不让他们吃饭还难受,不禁双手乱摇,说道:”诚实是为老实,老实是为傻子,傻子总是被骗吃亏,那可是做不得。“
老者:逍遥派寡廉鲜耻以此为甚,我算是服了。
少年:那和尚又道:“我知道了,你们,没有教化,不知诚信,不讲廉耻,只知骗人,没有骨气,野蛮人。“一个逍遥弟子挺了挺身,抬头说道:“大和尚此言差矣,我等出自中原礼仪之邦,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文章教化那也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等逍遥弟子思来想去,人生在世人心叵测实在难料,你若讲诚信,往往受骗上当。孔子之言虽然颇有道理,但事事志在真诚恪守不违,如此抱诚守真,说不上什么时候总是免不了要吃大亏。想明白了这节,不若似我逍遥弟子这般,骗就骗了,无耻就无耻了,倒也童叟无欺至诚一片,反倒显得光明磊落,孟子曰:此之才谓大丈夫是也。”他一席话说完,只见其余逍遥弟子个个沉思冥想只觉大有道理,有几个年长逍遥弟子见他之乎者也,一口气说了两个圣人名字,均感脸上有光,颇有赞赏之色,不禁面带微笑捋须点头以示嘉许。
老者:这帮逍遥派竟然知道礼义廉耻,还做出这种事情,倒也无耻的坦荡。只不过还是无耻,更无耻,还要脸不要了?
少年:前辈别激动,他们既然什么都知道,显见已经无耻的深入骨髓了,骂也是无用,陡然生气,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划算。
少年:那和尚听完,说道:“孔子,我知道,圣人,教人学好,你们,不学好,还是要下地狱。我还知道,你们中原,有一个孟子,他说的“大丈夫”不是你们这个意思。”那名逍遥弟子用圣人之名胡乱填空,只当显得自己颇有学问,哪知那和尚居然知道,只是逍遥弟子脸皮贼厚,倒也不以为意,说道:“孔孟大和尚也知道了?还是外国大和尚博学多才,我们又是大大不如了。“那和尚道:“我,在西方,离此很远,有传教士来过中原,研究四书五经,还有许多,回去了,我们知道了。”那逍遥弟子说道:“大和尚虽然博学多才,或许于这孟子所云出处、底细偶有遗漏也是难免。”那逍遥弟子说完,只见那和尚一脸疑惑,心下得意,说道:“大和尚有所不知,孟子之“大丈夫”看似另有所指,但我逍遥弟子均不以为然,原来当日大儒孟子与人辩论“大丈夫”之时辩不过人家,孟老夫子心下一急才编出那套瞎话,是以,孟子主旨大意该当是我们这个意思才对。”
那大和尚对中原文化虽是有些知道,毕竟不甚了然,听那逍遥弟子说孟子与人辩论偷奸使滑,只当却有其事,说道:“原来,你们圣人竟会骗人,不要学。“那名逍遥弟子忙道:“正是此理。大和尚终于知道我等不学孔孟之道的深意了。”说完,嘿嘿而笑。
老者:这,这,唉,中原仁义礼智信竟被这帮不肖之人曲解如斯,当真是,当真是越是不懂愈是乱说,愈是乱说,我中原好东西就愈加不堪,就愈加无人珍惜。
少年:那西方传教士本来对中原颇有些见识敬意,见逍遥弟子如此糟践自己,真当我中原文化没有礼义廉耻教化之功,对上帝除了更加信服,倒是坚了中原野蛮未开化之心。
老者:后来怎样?
少年:那和尚又问逍遥弟子:你们,占据山头,在这里,干什么的,又为了什么,捉我上山。
那名逍遥弟子说道:“我等乃逍遥派门下,只因祖师仙逝,几百年来无有统领,诺大一个教派四分五裂,一盘散沙,恰值中原武林寻仇,为求活路,特避到此处蛮荒之地,平日靠着打家劫舍欺行霸市维持日子,生计大不如前。今见西方大和尚远来,不知是什么人,绑上山讯问讯问,哪知道大和尚魔法厉害,我们那是万万不及,其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和尚多多包涵,饶我逍遥派弟子性命。我等从此攒土烧香感恩戴德,永远供奉。”说完双手伏地扣了几扣,每扣一下皆是以头触地均带响声,确实一片至诚。
老者:我看是无耻的至诚。
少年:前辈说的是。却说那名逍遥派弟子磕完头又道:“大和尚到处游方,总没个归处,不若做我等教主,一来,我教教主之位向来以武功高者居之,大和尚法力高强,这个咱们是亲眼见到的;二来,你做教主,到时统一中原武林,那也是指日可待不在话下。我逍遥派从此重振声威,扬眉吐气,也出了逍遥弟子一口鸟气,”那些逍遥弟子听那名本派弟子说要那和尚做本派教主,只觉这个和尚法术高强,必能重振本派声威,都觉得主意不错,一时均无异议,双手伏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此言正是。”
那传教士听说这帮野蛮人要自己做他们教主,心道:“这群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是野蛮人,尤其不懂礼义廉耻更叫人害怕,什么做不出来?做他们教主一个不如他们意,后果实难预料,只是倘若不答应这帮野蛮人恐怕也难活命。”答应不敢,不答应也不敢,一时犹豫不定。
那逍遥弟子见西方和尚一脸犹疑,怕他不肯接受教主之位,说道:“西方大和尚做我教主,我等从此皈依西方上帝,都学上帝圣经心法,你说什么我们干什么,做我们逍遥派教主那是再好也不过了。”那传教士本不想作此教主,但一想他们如若肯皈依上帝,就此洗心革面、感恩上帝,倒也是造化人间的一桩传道盛举,想到此处,说道:“好,做教主,听我的,学圣经,做诚实人,不学骗人的孟子。“
老者:哼哼,哼哼!我中原本就有礼仪教化,若是还学不到什么是礼义廉耻,恐怕就算入了上帝教门也是白扯,还不是一样了?
少年:那是自然,只不过那西方传教士以为中原文明不行,哪能想通此一节?
少年又道:逍遥弟子听说那和尚肯做教主,一个个欢天喜地舔肚直腰,别说不学孔子孟子,就是爹妈来了也是不要。只是想到刚才抓那和尚之时对他动手动脚颇不恭敬,均想若教主日后念及今日之仇倘来报复可吃不大消,因此,展开厚颜神功就要讨好,一个说道:“自教主上山,我看教主身材高大,器宇轩昂,极是不凡,天生就是做我派教主的材料。”又一个说:“嗯,我替教主解开绑绳之时,在三……四……五……六、七尺开外只觉浑身一荡,身子不禁打了个突。现在想来,那必然是教主内力深厚、充盈激荡之故。”那人说完,只听旁边一人“哼“的一声,道:“教主神功盖世,岂是一根绑绳就可困住?就是拿来精钢打造的锁链,再这么多缠上几根,教主稍微运气,“嘭”的一声,绳索立断,还用你来解开绑绳吗?至于教主内力之高,嘿嘿,我在一丈开外就感到自己身子抵受不住,直要往外跌,忙使了个千斤坠这才稳住。你说三四五六尺开外才感受到教主内力激荡,是说教主内力不行,还是想说你武功很是了不起?!“那逍遥弟子招人抢白,急忙辩道:“我当初也想教主为什么不自行震断绳索,但随即又想,教主必是念我等武功低微,倘若自行震断,我等必会受他内力波及所伤,是以教主要我来松绑才肯,那也是教主体恤咱们。至于在下说三四五六尺之外才觉察教主内力,那是教主内力浑厚收放自如之故,可不是说我武功有什么了不起。”那群逍遥教徒听他说完,一个个摇头晃脑,纷纷附和。
老者:这么无耻的话他们也能说出来,可见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少年:我看还是没读书之故,即便读过那也是学不甚精,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故。
老者:嗯,必是如此。说到底还是没文化,就会起哄而已,能知道什么廉耻了?
少年:几个逍遥弟子争来争去正在大拍马屁,那西方传教士听他们语速甚快,听了个十成不足倒也有七八成有余,待看逍遥弟子表情语气似是对自己“内力”颇为忌惮,至于内力是什么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悬着的心倒也放下大半,心说:“此处倒也不必点破,从此装腔作势云山雾罩,对保全自己倒是大有好处。日后用上帝福音多加督导训教,去了他们身上暴戾、无耻之气,待传教功满之日,与他们说了真相,他们自不会难为自己。”
少年:从此,这传教士就做了逍遥派教主了。
老者:还有这段曲折故事,想必这个传教士就是逍遥教主山姆了?
少年:这个教主却不是山姆教主,他名叫威廉,来自西方海国英吉利。
老者:那是为了什么?山姆又是那个?
少年:前辈听我慢慢道来。这个威廉教主自认逍遥教主以来,虽有逍遥弟子不断怂恿威廉到中原传教一统中原武林,但威廉见中原武林彼时倒还强盛,再加上山高地远,统一中原倒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威廉自当上教主被伺候得舒服了,反倒没了把上帝福音传到中原武林的进取之心,只是派了逍遥派护法使者寻到中原,一心要与我中原武林交好。我中原武林不念旧恶,接待了逍遥使者,哪知那些逍遥派使者来到中原武林总坛态度傲慢,大刺刺的言必称西方上帝如何如何,又说中原武林应奉西方上帝为正朔,自要跟着逍遥派都能过上好日子。中原武林群豪想起逍遥派早前卑鄙龌龊为祸不小,又见他们来到中原依旧如此嚣张数典忘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可就要动手。
老者:打他们老大耳刮子,看他们还得瑟不得瑟。
少年:动手倒是没有。只因我中原武林豪侠仗义,倘若胜了,人多势众那也胜之不武,传将出去,于我中原武林还有脸面吗?当时就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你们远来是客,你们逍遥派不跟我们客气,可我中原武林崇尚礼仪倒要跟你们客气客气。”又说:“你们远来中原,本应好好款待,但见你们于交好毫无诚意,反而倨傲无理出言挑衅,本应就此挑了你等脚筋废了你们武功。但念你们既是逍遥派使者,今就放你们回去,梁子可是又结下了。”那些逍遥派使者也深知自己人少不是对手,倒也不敢肆意妄为,只好灰溜溜逃回逍遥派总坛。
老者:我中原武林这话可说得是掷地有声极为有理。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中原武林如此行事,这才是侠义风范。只不过,只不过,与那般无耻小人讲理,那也是无用。
少年:确实如此。咱们越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越要反咬一口。那几个逍遥使者回到总坛,一阵添油加醋,说什么中原武林瞧不大起逍遥派,不但不给面子,反被群殴胖揍一顿,若不是他们坚信上帝与他们同在,有圣经符咒护体,说不定就回不来再见教主一面了。
老者:那威廉怎么说?
少年:威廉坚信中原武林粗暴野蛮,听说自己门徒被虐,那也不出所料。那威廉教主虽然气不过,可是以当时逍遥派实力,终是无法与中原武林分庭抗礼,只好忍了这口恶气,那也无可奈何了。过了几十年之后,威廉教主日感身子不济,只恐时日无多,又恐身后门下这些教徒又起内讧,自己亲手经营几十年的传教事业付诸流水,便休书一封,吩咐教徒到海外又邀来一传教士,这便是现在山姆教主了。威廉在信中嘱咐说:此处愚昧未开化,虽不吃人,但杀人不眨眼,竟是斗殴。且中国人不信上帝基督教,不懂礼仪,居然殴打上帝信徒,因此,来时要多带火枪,此处信徒有几万众,彼时勤加操练,讨伐异教徒传播上帝福音在此一举。
老者:照你刚才说,现在逍遥派势力遍及中原倒是山姆教主之力了?
少年:山姆教主确是一个人物。原来威廉派出信使到得西方,西方基督教总坛才知传教士威廉在中国边疆广收门徒教众,已经颇有局面、规模,大为高兴。且西方自马可波罗以来,传言中国遍地黄金,总有马踏中原之念,只是深信中国之强天下无匹,终不敢冒犯。今见威廉信中说中国人野蛮未开化,只觉未免与书中记载不符,可是一想到中华黄金遍地无不跃跃欲试,为安全起见,派了山姆带了大批火枪来到西域伺机而动。这山姆到了逍遥派总坛倒不客气,拿着西方教皇谕旨就要取代威廉,那威廉本意原是邀来传教士协理教务,待身后传位,哪料到还没死呢就被取代,只觉自己对上帝忠心耿耿一心不二竟是引狼入室,于上帝颇说了些微词发了一顿腹诽。从此,威廉教主心有郁结,闷闷不乐,不几日,病体愈重,带着遗憾见上帝去了。
那山姆自有火枪,又当上了教主,从此加紧训练,那些逍遥弟子见这教主磨刀霍霍,也不知干什么。过了一年有余,那山姆教主见教众信徒枪法个个枪法神准,以为时机已到,便派出门徒到处出击抢掠。
老者:进攻中原武林?
少年:那也不是。山姆教主虽然对称霸中原武林颇感兴趣,但对金银财宝古董文物更感兴趣。十几年来,山姆教主怂恿教徒偷坟掘墓四处劫掠,谁要不服,开枪射杀,哪个敢惹?倒是抢了不少财务。只是逍遥派偷坟掘墓打家劫舍大都在西域边陲,于我中原也紧紧是偷偷摸摸,未敢大张旗鼓,因此,我中原武林并未对逍遥派如何。没想到的是,逍遥派自此一派兴旺,门徒日众,现在羽翼已丰,气候已成,是谁也制不住了。
老者:逍遥派肆无忌惮到处劫掠,虽未犯我边境,可我中原武林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
少年:逍遥派在威廉统领之时,两派虽然不睦,倒也未兴兵戈。自山姆之后,逍遥派陡然间变得强大无比,我中原武人个个血肉之躯,于那火枪火炮,哪个能敌?不眼睁睁看着,还能如何?
老者:唉,早不下手,终成今日之患。
少年:谁说不是?那西域逍遥派虽并未对中原武林动手,那也不是存着什么好心,忌惮的那也仅仅我中原武林门派众多,一心想着内部瓦解各个击破。也是逍遥派钱多,我中原武人也有不肖之徒,受人钱财皈依上帝基督教对中原指手画脚的现在可不在少数。
少年:我中原虽有不肖之徒,可中原武人更多是堂堂热血男儿,虽也见过中原武林龌龊下作事,可是许多人仍是极重气节宁折不弯,让他们投靠西域逍遥派哪里做得出来?又念着许多逍遥派弟子也曾是中原绿林同道与往日交情,见他们这样,也不好动手,只是言语多有讥刺,那些中原逍遥弟子听了嘻嘻哈哈不以为意。有性情刚烈的中原武人看不过眼,上前挑战,哪知逍遥弟子自入了邪门歪道洗了脑一般,不知为了什么,先前光明正大的正派武功倒似统统忘了,使毒、扬灰、下绊子、放冷枪倒是使的溜熟。
老者:原来如此。想是为了蝇头小利身入邪教,自知见利忘义,身心受损,因此,性情大变。心理学上有斯德尔摩综合症,说的是一个好人被坏人掠去,与坏人相处日久,往往由憎恨变成同情,从此好坏不分,说的就是他们了。
少年:前辈所言甚是。若不如此,当真没法解说了。
少年:唉,自中原逍遥派势起,逍遥派处处对西方犯贱,气宗见之也是毫不手软,必掐之,中原武林贱气之争就从此开始了。
老者:倘若只是中原自家门派相互攻伐,那也仅仅是门户之见,关起门来,总是家务事,只是中原贱气之争之外还有西方传教士插手要坐中原武林瓢把子,那才令人担忧。
少年:那也是没法的事。倘若我中原武林事出一心,别说几个传教士,就是西方基督教总坛来了,又怕了他吗?中原之事,历来坏在的不是外人手里,往往都是自家心气不和,这才是大患。中原历代所历被异族灭国惨事,哪个不是如此?
老者:那可怎么办?
少年:我们中国既然历来如此永远不长记性,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者:该骂的骂了,该教育的教育了,而每次确是总是一样,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老者:罢了,罢了。既无法改变,那也只能静观其变。我身居海外,垂垂老矣,虽有心杀敌,但看中原今日局面,终是无可奈何。
老者顿了顿又道:你我比剑,虽胜了你,可也知后生可畏,重振中原希望也只能着落在你们后辈身上。毛主席说,江湖是我们的,终究是你们的。小子行走江湖,多多历练,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那老者说完,飘然而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