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粉吞嚥韓粉,談媒體的責任_风闻
雁默-台湾自由撰稿人-台灣自由撰稿人2019-03-16 11:21

資深記者也是韓粉的黃光芹,因不贊同韓國瑜選「總統」,早已成為韓粉鎖定的攻擊對象,近日專訪韓國瑜,套出了一個疑似「幹完任期四年」的訊息,隨即遭到大量韓粉群起圍剿,其中還有人揚言傷害她的孩子。黃光芹為平息紛擾,在報警處理後宣布請辭電台主持人的工作,事件因而延燒,衍生出若干陰謀論,以及對網路霸凌(又一次)的檢討。
那一則專訪備受矚目,連大陸媒體都對「韓國瑜不選2020」一事做了報導,然而當記者再度向韓國瑜確認時,韓卻又回答「誰說的?」,讓這個全台最關注的問題,依舊留下懸念,黃光芹也因此遭到韓粉群起掩埋。
真相其實並不難釐清,不過就是一場言語間的認知落差而已。名人遭到網路霸凌,其實也是司空見慣,受害者可以選擇不理會,也可以訴諸司法,不應該成為新聞熱點。但現在只要事涉韓國瑜,小事都變大事,尤其在2020選舉意向上的相關事件。
網路霸凌現象只是此事件觀察點的一部份,民眾比較關注的是韓粉現象是否過熱的問題。
若先將眼光從韓粉現象移開,你有沒有發現,柯粉不見了?
柯文哲聲望下降雖屬事實,但曾盤踞言論市場數年的柯粉突然集體消失,恐怕也不合常理。若在社群網站裡搜尋可發現柯粉雖然確實變少,可還實實在在地存在,他們只是不再受主流媒體關注,所以突然消失在一般人視野中。
台式民主政治特別依賴話語權,而奠定話語權的基礎是輿論。以往主流媒體的輿論幾乎都是專家學者與從政者,但現在輿論又多了網民意見,媒體也紛紛擴大讀者投書的版面,故而言論市場比從前更為多元,以致本來已顯擾攘的輿論環境,現在更是紛雜不已。
這幾年特別顯著的現象,是主流媒體大量引用網民言論作為新聞報導,以填補記者不足的內容空缺。使用網民言論最多的,是立場較親大陸的藍媒旺中集團(旗下媒體有中國時報,旺報,中天,中視等電視台)。
旺中在2016年國民黨下野後,反而風生水起,成為藍營支持者反綠的情緒總出口,一如綠媒在馬英九時期的興旺。因此,中時電子報系大量引用網民言論,也可說是維持讀者支持度的順勢而為。此舉使得輿論市場比以往更為鮮活,畢竟,網民語言與專家學者大不同,知識份子不好意思說的,網民都是大白話直言不諱。
問題是,媒體本應具備的,一定程度的客觀性與理性,也在大量的網民言論中受到折損。
媒體所引用的自然是立場與報社一致的網民言論,所以旺中曾經是柯粉意見「集散地」,現在變成韓粉意見「集散地」,柯粉在主流媒體的集體消失,自然也與旺中的轉向有關。蔡英文執政前兩年,旺中應該是最挺柯的媒體,甚至發起無色覺醒運動,與柯文哲超越藍綠的立場相呼應。去年韓流崛起後,旺中雖仍挺柯,但已有消退的跡象,直到這兩個月,旺中完全轉向了。
「九合一」選前旺中已受惠於韓流,電視台相關節目收視率旺上加旺,選後從紙媒到電視台,索性「無日不韓」。韓國瑜相關新聞的數量,在旺中簡直可用爆炸來形容,連藍營名嘴都看不下去,直言旺中過度消費韓國瑜,其實對韓不是好事。也在這股刻意推升新神話的作用力下,代表舊神話的柯粉消失了,正確地說,是被篩除掉了。
近日,代表中時立場的社論,終於對柯文哲背棄中間路線做了蓋棺論定的總結,與這則社論相伴的,則是數不清的「韓神」相關新聞標題,當然,也包含了諸多韓粉的直白言論。因此,韓粉過熱現象,與旺中「告別柯神,另立韓神」的轉向有直接的關係。韓粉受到主流媒體激勵,自然勇於表態,最後連激進聲音都出現在民眾的視野裡,這些激進者黨同伐異,「不分藍綠,唯韓是舉」。
那麼,在激進的韓粉圈裡,參雜些「真韓黑,假韓粉」煽風點火帶風向,也是自然之理。
政治人物如何管理自己的紛絲,使得熱情支持者的言行不至於自傷,是一個全新的政治問題,誰也沒有足夠的經驗能給出完善的答案。不過像韓國瑜這種火紅等級的政治人物,其實應該找時間與最支持他的媒體集團溝通,盡量避免用新聞報導的方式鼓勵激進,以免最後釀成悲劇。黃光芹事件,已敲響了警鐘。
旺中集團是規模最大,影響力也最深的藍媒,在國民黨不爭氣的政治環境裡,是藍營支持者的精神寄託之一。好不容易在藍營中冒出了一個新神,旺中力拱之以抗綠色意識形態,順勢修理藍色爛泥,也是情理之常。但凡事操作過頭就會自傷,網民言論情緒居多,用在新聞報導裡應有所節制,韓國瑜相關新聞也過多,排擠掉其它更值得重視的新聞。
媒體若要自律,就得了解韓粉的本質,才知道如何拿捏處理韓國瑜新聞的分寸。
熱情的韓粉是以藍營支持者為主力,中間選民為外圍的群體,與厭棄藍綠的柯粉群體不太一樣。韓粉中有不小的比例是在馬時期被壓抑的深藍群眾,對馬英九以及國民黨主流派的親綠十分反感,極為期盼藍營能有撥亂反正的中興之主。他們完全不相信朱立倫,王金平,吳敦義能振興藍營救台灣,所以才激情擁韓。
因此,在年齡層上韓粉的分佈比柯粉更為均勻,並旗幟鮮明地反綠,這是韓粉比柯粉更熱情的主因。深藍群眾長期的失落在於國民黨主流派不但沒有抗擊綠營的本領,甚至拿香跟拜,一路喪失話語權,而韓國瑜卻有本事回擊,並收復話語權失土。
旺中媒體其實也有這樣的特徵,所以才會發起無色覺醒運動,一方面鞭策國民黨,另一方面扶植非典型而有戰力的藍營共主。反綠族群與反綠媒體在長期的壓抑與失落中找到了共主,一結合起來就是1+1>2 的力道,其作用力不但能有效抗綠,也能有效鞭策國民黨汰舊換新。
在這個乘勝追擊的過程裡,過激是必然的,誤傷也是必然的,類似黃光芹這樣「友軍」被誤傷的例子,若藍媒沒有警覺,以後也會愈來愈多,因為綠營會見縫插針,埋地雷搞反串。作為藍營主要媒體,有責任重整旗鼓,將業已紊亂的作戰節奏調整回來,引導韓粉用正確的態度打擊正確的目標。
作為藍媒,應該集中戰力在兩岸政策上,以政策立場區分異己,引導韓粉認識政策,支持政策,而不是以「韓能否選總統」為標準黨同伐異。如果拿不回政策的話語權,就算韓國瑜當了「總統」,也一樣會在政策上陷入苦戰,一個妥協,聲望就會急速下滑,馬英九即為前車之鑑。回想一下,2008年馬英九聲望是如何高聳入雲的,迷失在中間路線後,其支持度下跌之速度又何其之快?
黃光芹不支持韓國瑜加入2020年選舉,沒什麼不對,明知韓國瑜有不能給明確答案的苦衷,又硬要逼其表態,雖是媒體人的職責,但後座力要自己承擔,而不是去怪韓國瑜出爾反爾。至於揚言要傷害當事人的韓粉或假韓粉,等著接受法律制裁即可。
「韓國瑜選不選總統」的相關新聞不但過多,且缺乏正面意義。藍媒應負起媒體責任,將支持者的熱情引導到政策的捍衛上,一齊參與解決問題的討論,而不是讓人民一個勁兒地去拱韓來做自己的代理人。
韓國瑜是人不是神,藍媒不該誤入捧殺自己人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