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伟为法国国是大讨论献出的两个“锦囊妙计”!_风闻
法国刘学伟博士-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获历史学博士-2019-03-11 19:20
公益劳动法:能不能是挽救法国沉疴的一剂妙药?
【学伟论道】马克隆总统发起的为期两月的法国国是大辩论已经接近尾声。如果有什么想法再不发言就来不及了。本人想出两个主意。今天先行奉献一个,名称叫做:公益劳动法。
笔者这个方案的最大特点就是它自带资源,不用或基本不用花钱。就像豆科植物,无需施肥,而且可以使土壤越种越肥沃。
先给公益劳动下个定义。就是那些通常被认为不创造价值,但是可以为社会提供温暖的,现在一般由志愿者(volunteer, bénévolat)义务提供的那些类型的劳动。比如在红绿灯下指挥上学下学的儿童穿过马路,比如到养老院幼儿园去慰问老人儿童,比如辅导学业有困难的学子补习功课,比如在善心食堂免费服务,比如义务植树造林。
本人提议的项目经费的主要来源就是失业金和低保,或其它类似的慈善、社保资金。
其基本原则就是:让领取失业金和低保的四肢健全而无所事事的人用参加公益劳动去交换他们领取失业金或低保的权利。
如果真的搞起来,随着时间的演进,经验的积累,这个方案自然而然地就很可能会发展得相当复杂。比如,可以让那些积极参加公益劳动以换取失业金和低保的人领取逐步增加的相应款项。而拒绝参加公益劳动的人则相应缩减他们的份额。比如可以在这些参加公益劳动的积极分子中选取各级头目,领取正式工资,让他们有晋升的途径。
如果把这部分经过一段时间公益劳动,收入已经提高的人从失业者中剔除,那失业率是不是马上就可以有明显的下降?
他们天天劳动,是不是就不会空养那种在家里长期无所事事必然滋长出来的各种懒汉精神?比如十点钟才起床,然后累日扎堆打牌下棋玩铁球或独自蜗在家居竟日看电视肥皂剧玩电子游戏。没准连饭都懒得做,还要叫外卖。
社会有了这些大批的近乎无偿的劳动,是不是就可以在很多的地方增加很多的现在由于资金、劳力有限而无法提供的温暖?
还可以向中国的北京朝阳群众学习,让他们带上一个红袖箍,三五成群,如果不够,则可以十人结队,晚间,甚至深夜,到敏感街区巡逻,发现警情,能阻止则阻止,力不足以阻止的,则用手机报警。现在人人都有手机,加入巡逻的人只需安装一个app就可以和警局链接起来。如果让他们昼夜轮班,并领取补助,是不是可以大大地提高他们的劳动、参与热情、自我尊严感,为社会提供更好的治安环境,好处多多?补助金的来源,自可以从不愿参加公益劳动的人口中酌量扣取。
文化高的失业者则可以到小学、中学、大学中去提供公益补课。有经验的失业行政人员则可以去参加对公益劳动法实施产生的行政管理业务。
概括起来,这些含有温度提供温暖的工作可以分为三大类:照顾(比如慰问鳏寡孤独)、安全(比如“朝阳群众”)、教育(比如低价甚至免费补课)。
还要注意尽量不要去冲击现有的低薪职业,比如收垃圾、商场保安、擦玻璃等。就是要去开辟现在无人去做或只有义务劳动者去做的可以提供社会温暖的公益事业。
那些领取政府补贴的外来难民也可以照此办理。如果有语言问题,至少可以让他们独自去育苗种树,总是可以让他们为这个社会做一些贡献。根本原则就是尽可能地不要让有劳动能力的人坐吃福利,空养懒汉精神。
寂寞孤独的老人,可以派人去陪伴,聊天。可以帮他们做家务,打扫房间,花园。这个人类社会总是找得到可以提供社会温暖的劳动机会吧?法国的失业率还有将近9%,拿低保的人也应当不在少数。如果这些人中间,能通过“公益劳动法”的实施动员出一半的人参加公益劳动,这个社会是不是就可以温暖许多?这些志愿者是不是可以得到比坐拿失业或低保好得多的人生体验?甚至更多一些的收入?有什么大的害处或不便吗?请各位提出?
要改变的只是一个精神概念:四肢健全的失业或无业者必须提供公益劳动、社区服务才能换得领取低保或失业金的权利。
个人以为,这个方案显然比社会党的阿蒙在上次总统竞选中提出的普遍收入方案更合情理。阿蒙的方案非常可能养出比现在还多得多的懒汉,让社会风气变得比现在还更加地好逸恶劳,社会体系极度可能无法负担。
现在好些先知先觉者在开始谈论,未来数十年内人工智能的发展很可能在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同时创造海量的失业。那些“多余的人”如果完全无所事事,必然养出另一种与现在劳动必须而且光荣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对整个经济、社会和政治结构都造成极大的冲击。
比如,现在法国有超过半数的人不交所得税,他们的选票就可以让那交所得税的不足半数的人在税务上不堪重负。如果将来哪一天有超过半数的选民不工作,还得让剩下的不足半数的工作者为他们提供一切服务,在现行的一人一票的民选制度下,他们的选票会让届时的政治如何运转,想起来是不是有些恐惧?
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实行公益劳动法,相信在社会上总是可以找到含有温度的公益劳动,让占压倒多数的人从事有益社会但不一定能盈利的劳动,就可以让公民的集体维持一种与现代相仿的精神状态。大家都是劳动者,最好还大家都是纳税人,这个社会,这个制度就可以用与现在相仿的方式继续运作,是不是善莫大焉?
若寻根究底,明明有劳动能力却可以无偿取得低保或失业金过高导致失业人员无心及时重新找工作等现象,都是基本价值观的权利和义务失衡的表现。大家都知道,在西方的价值体系中,各种**人权(人的权利)喊得震天响,而且是天赋(与生俱来)。免费的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而相对应的人的义务(人义)**则无人知晓或至少鲜有谈及。但是各种但凡需要花钱的人权都必须有人提供义务才能实现。由此而造成的困境在西方真是不知凡几。现今法国每周六一定前来的黄马甲们的很多诉求不正是有这方面的问题吗?他们关注的真的几乎就仅限于各种索取。有没有黄马甲在要求做更多的贡献呢?“有神经病呀?” 但这方面的进一步分析,已经超出了报纸评论合适涉及的范围。读者若有兴趣,请到网上去搜寻本人更专门一些的相关文章。比如《平等相对论发凡》(点击打开超级链接)。
最后还要申明,本文提出的建议,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阅读李开复先生的《人工智能强权:中国、硅谷和世界新秩序》一书得到的启发,并非全部独创。听说类似建议,法国的报刊上已经略有论及,可惜反响不大。
笔者心心念念的,是为治疗法国的沉疴献计献策。自己很可能也就象一个中国寓言中说得那只小鸟,向它先前居住但现在失火的山林洒下用翅膀带去的一点水滴。能不能救火且当别论,但它想要尽自己的一点心意甚或责任。
关于纳税,本人有另一个主意可以提出。请待下回分解。
挽救法国沉疴的第二计:税民院
【学伟论道】现在接着阐述本人为法国国是大讨论献出的第二计。
为了论述完整,我先给我下面要讨论的公众贪欲下一个明确的定义:在西式普选民主制度下,公众通过选票表达出来的,对多多益善的社会福利的无厌追求。
古语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自利,的确是人的天性的一部分。但如果没有普选制度,这种欲望,并不可能在左派的旗帜下集结起来,并不可能对一个国家的政治发展,产生无法抗拒的压迫力。
一直以来,左派的正统人士,或者由他们掌控的主流意识形态,都不相信西方国家的公民和政治精英会如此短视,认为民主制度一定可以及时地察觉并纠正这个错误。
当然自2008年世界金融海啸和2011年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以来的众多事态发展,已经让这个信念大大动摇。人们已经开始认真地讨论,如何还可能挽狂澜于既倒。
现在法国的黄马甲们,马克隆总统都提出,要展开大讨论,看如何能解决法国公民购买力长期不增长甚至日益萎缩的大问题。黄马甲们倒是没有提出要讨论如何解决法国入不敷出的问题。本人上一篇文章已经说了:“(黄马甲)们关注的真的几乎就仅限于各种索取。有没有黄马甲在要求做更多的贡献呢?”大概是没有吧?本人反正没有看见。“因为他们没有神经病。”
看大趋势,讨论的结果,马克隆无法抗拒,自然还是要向左做一些调整。那么说来,我下面的建议,当然是不合时宜的。但是依据一个学者的良知,笔者还在忍不住要说出下面这些话。
笔者要说的一个要点就是:对西方政治理论的基石,天赋人权、人民主权的政治部分,本人不持异议。但关于经济权利部分,则主张加以适当修正。
这个修正的极端就是,经济权利在钞票面前,元元平等。就是说,每一元钱之间平等。在私有制下,资本主义体系下,每个人拥有的钞票不可能平等,他们的经济权利也不可能平等。比如在一个物业小区的业主大会上,投票时,并不是按照业主的人头数,而是按照他们各自拥有的物业的平方米的数目投票的。你该不会要求每一套房子都修得一般面积吧?
笔者并不主张这种极端的修正。本人主张的是,为了遏制显然可能致命的公众贪欲、过度福利、债务危机,至少应当让这个钞票的权利,在政治体系中有一些体现。
笔者反对的是,只数人头,多数人投票,叫少数人出钱,大办福利,有秤杆,没秤砣,你出钱,我来花,自然多多益善。
开公司的人要缴各种公司税。出售的商品中都有增值税。这两项我们先不计,先只谈所得税。
据本人所知,在发达的西方国家,其实都有很大一部分公民不交所得税。福利越多的国家,就有越多的公民从社会福利系统得到的福利超过,远超过他所缴纳的各种税负。
而另一部分人,由于他们的勤劳,由于他们的才干,由于他们的节俭、投资……,为社会提供的税务,多于,远多于他们对社会的索取。
在现有的制度下,这两种公民的政治权利没有任何区别。
西方制度的精髓是分权制衡。但是在这个本人陈述的这两类公民之间,却没有任何的分权制衡。有的只是人数超过半数的不纳直接税的公民对人数不足半数的需纳直接税的公民的无限诛求。在经济能够顺利发展的年代。这个问题还可能承受。在现代西方经济普遍发展不动,甚至借贷消费都已经不可持续的情况下,这个公众贪欲就成了西方制度必须严肃面对的大敌。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笔者的主意就是在现在平等地代表全体公民的人民院(下议院、众议院)之上,建立一个税民院。(大可利用现有的参议院-上议院来改建。)这个议院的议员,由那些缴纳直接税的公民来选举产生。他们应当拥有,至少是对税务、财政、尤其是福利制度的建立、修改、维持、废止的决定权,至少是对人民院提交上来的相关议案的否决权。所有与钱无关的法律,比如刑法、刑事诉讼法、国籍法、婚姻法,这个税民院都可以无权管辖。
大家应当记得当代西方民主制的起源,英国1215年就公布的《大宪章》,还有美国独立战争中,都提出的这个口号,叫做:“无代表,不纳税。”或者说得更完整:“未经纳税人的同意,政府无权征收任何税负。”现在的情况有了变化。有权表决纳不纳税的公民中,居然有超过一半不纳税。他们有没有权利去代表那不到一半的真正的纳税人去同意纳税,则成了历史提交到西方制度面前的新问题。
如果我们回归西方民主制度创始人的初衷,重新建立表达类似立场原则的机制,公众贪欲立马就可以有效遏止。不过这回他们的斗争面对的对象,不再是专制的国王,而是无厌的公众贪欲。
比如笔者在法国参加过多次共同物业业主全体会议的讨论,投票。那个斤斤计较,克勤克俭,印象永远尤深。怎么可能有一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业主大会出现?物业公司可能有贪欲,但它肯定会受到业主大会的有效节制。但是如果租户也和业主一样平等参与业主大会,请你想想,他们表决花钱的时候,会何等大方。现在的西方制度,就类似一个租户与业主平权的变了性的住户大会而不是业主大会。
我们把例子再举具体一点。假设有人倡议在小区中心修一个公园,以方便大众晨练。租户肯定拥护。因为他们最多会负担花园管理人员的工资。而业主们则必须负担这个公园建设的全部费用。他们会更精确地计算收入和产出,他们会更加地审慎,因为他们才是负全部责任的人。
交税,尤其是交很重的税,永远是一件让公民们不会痛快的事。如果真有了这个税民院,笔者看,公民们交税的积极性可以提高许多。
公民真的是有良莠之别的。我不能说,富人就良,穷人就莠。但我若说富裕就近似于成功,贫穷就略等于不成功,这应当不离谱。让成功更多的人士多当一点家,去节制公众贪欲,难道不对,不好吗?**出钱的人们,真的没有权利就出多少钱,如何花这些钱,多一点的发言权吗?**须知,如果亏损累累,国家破产,大家都是要一起下地狱的!
再换一个比喻:社会就像一辆车。前述税务上的积极公民就是拉车的人。而那些消极公民就是坐车的人。如果拉车的人太少而坐车的人太多,这辆车是不是就会变成跑不动的老牛破车?
笔者知道,这个点子,或者其他人的类似的点子,在哪怕已经十分艰困的今天的西方,还不可能真有市场。说出这些话,只是想刺激大家的思路。马克隆就算是听到这个意见,哪怕也许他心里有几分认可,也无法说出口来。因为这在今天,还是离主流意识形态太远,还是太过的骇世惊俗。但如果西方的经济、财政继续恶化,直至真正接近崩盘,那时,制度就会面临真正的巨大压力,各种改制的点子都会出来。笔者现在这个点子就可能有较多的人欣赏了。
到时请大家作证,笔者今天重申“无代表(同意),不纳税”这个原则,和发表税民院这个方案的专利独创权。当然这只是幽默,不要当真。就算是本人独创,笔者也不指望它给自己带来经济收益。不过笔者倒是忧心,自己的有生之年,还真有可能看到这一天,虽然本人十分地不情愿。
这篇文章,是在想为真正扛起西方世界税务的中产阶级发声。这个世界,除了穷人和中产阶级,的确还有一群真正的富人或有权势的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占尽各种利益。对他们当然应当进行有效的约束。比如《21世纪资本论》的法国作者提贝里提出的在全世界加强监管,不要让他们的应税资金可能逃往避税天堂等。请大家原谅,这篇短文就无法进一步论及这方面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