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与东莞_风闻

据说有人把越南与东莞相提并论，想想挺确切的。东莞是改革开放初期的热点，也是外资（包括港资、台资）集中的低端中国制造的中心，现在大量的东莞产业正在向越南转移，成为越南崛起的核心特色。有说法认为，特朗普选择越南作为第二次特金会的地点，重点是向金正恩展示越南模式。美国无疑认为越南应该是朝鲜甚至更多国家的榜样。

毫无疑问，越南改革开放之后，经济获得巨大的发展。这是越南人民的福音，也符合中国利益，中国一向乐见邻国人民安居乐业。但世界上不乏有把越南打造成亚洲北约南方环节的设想，美国也或明或暗地把越南作为准盟国，奥巴马版的TPP就把准入达标程度远不及中国的越南拉入而把中国排除在外，甚至不乏美国战略智库臆想在对华冲突中把越南拉到美国一边，尽管越南未必领情。甚至有说法美国有意鼓励朝鲜步越南后尘，最终一并成为锁住中国的亚洲北约的南北环节。

越南与中国的关系错综复杂，有过好得如胶似漆的年代，也有过拔刀相见的年代。在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和80年代的两山作战之后，越南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与中国还是不要刀枪相见为好，逼得中国拔刀了，上帝也救不了越南。

更重要的是，越南在高速发展，但中国的发展已经进入另一个层次了。一直传说越南奇迹，但2018年越南GDP只有广西的70%，人口却比广西增加两倍。换句话说，人均GDP只有广西的23.3%。广西在中国可不算富裕的省份。光按GDP算，还勉强中不溜，在2018年各省市区里排名第18名，但人均就落后到第26名了，连青海的人均都比广西高。

这还只是问题的一半，另一半是越南经济高度依赖外资，外资在越南经济中所占比重竟然高达70%！而进出口总值与GDP之比（也称外贸依存度）竟然达到200%！在2006年时，中国外贸依存度曾高达60%，当时就觉得太高了，现在降低到30%强，美国是20%强。

外贸依存度是一个问题，经济发展受益权是另一个问题。由于外资控制大部分新兴经济（纺织、服装、电子装配），创造的财富大多流出越南，导致国家经济实力和工人收入增长不快。2017年越南GDP增长率达到6.8%，这是很不错的成绩，但中国在相应时代的GDP增长率都是两位数的，现在“GDP增长乏力”后才降低到6-7的区间，就不谈总量差别了。

在经济分布上，南方占2/3，北方占1/3；南方人口更加密集，国际化程度更高，新兴经济也大多集中在南方（与逃亡美欧的越侨大多出身南方有很大关系），胡志明市是越南第一大城市，也是最主要经济中心。北方则钢铁、电力、机械、煤炭工业发达，但这发达也是相对于南方而言的。河内不仅是首都，也是政治和文化中心。越南的双中心特点决定了越南政治的摇摆，但总的来说，政治上还是北方派主导。

如果说越南像东莞，其实也只有南方像东莞，北方或许更像华北、东北。但越南的问题可能也在于像东莞。

东莞曾经是广东经济发展的明星，一度直追深圳。但近些年来，东莞不光不追深圳了，连在除广深之外的大湾区里也谈不上明星了，GDP还算仅落后于佛山，但人均也只是中不溜，比惠州、江门、肇庆高，但比珠海、佛山、中山低。东莞的困境还在继续，工资压力、产业外流压力（很多正是流向越南）、产业升级压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东莞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从农业县转型为工业城市，使得大量人口（包括大量来自外地的打工者）脱贫。东莞代表的血汗工厂模式在中国崛起的第一桶金里起到巨大作用，但也仅此而已。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简单脱贫还不够，要小康才行，但这导致工资水平提高，对东莞模式是釜底抽薪的。工资压力迫使本来就脚底抹油的资本急忙寻找新的出路，外流是必然的。东莞的出路在于产业升级，即使还从事服装、玩具、电子装配，也必须大量采用机器人和自动化了。

越南步东莞的后尘，对越南的第一桶金当然是有大用的，但最终应该学的是深圳、长三角，而不能被东莞模式捆住手脚。中国正在挣脱血汗工厂模式，靠的是内生经济循环和产业升级，但经济被注重短平快收益的中小外资高度控制的越南能不能做到，就不好说了。

但不管怎么说，越南在仿效中国的改革开放，而不再穷兵黩武，这总是令人赞许的。只是指望越南成为围堵中国的一环，这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