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戰的社會裡，是誰教導我「戰爭是美的」？_风闻

70年代，台灣前後發生了「退出聯合國」與「與美斷交」兩項衝擊，社會上與此呼應的現象，一是大量的移民潮，二是高度的從軍熱。那是一個熱血澎湃的年代，同時，卻也已是民族主義的尾聲。

80,90年代，四個字形容台灣社會，就是「歌舞昇平」。經濟起飛帶動消費文化的興起，那是一個搶錢的年代，與忘卻戰爭的年代。為這個「和平+反戰」現象添柴火的，主要是好萊塢電影，以及眾多海歸。

當時入台的好萊塢電影，只要是涉及戰爭的，幾乎都是白左式的反戰片，如經典的「越戰獵鹿人」，講述美國大兵在戰後，心裡所留下巨大陰影而難以恢復正常，控訴戰爭摧毀人性。類似的大片，又如「第一滴血」，藍波在戰後將越南戰爭帶回了美國本土。另外還有「前進高棉」(Platoon)，「現代啟示錄」(Apocalypse Now)等。當然也有右派的戰爭片，但影響力遠遠不如白左片。

故而，若要問美國白左思想在台灣生根的年代，應為80,90年代。這股風潮搭配榮華富貴的物質生活，台灣社會很快地遺棄了民族主義，轉而擁抱反戰的白左。

許多年前，一度，我想考英文系，於是上了補習班。英文系的啟蒙課程是西洋文學史，並以希臘羅馬神話作為開頭，當時補習班老師因故請假，改由一位代課老師主講。

那個老師第一堂課就教導我們 —— 戰爭既不可怕，也不醜惡，反而是值得歌頌的史詩。我們中國人的歷史，鄙視戰爭，並總把戰亂之罪歸咎於後宮那些女人，但西方就不同了，如「特洛伊戰爭」，就是為了爭奪美麗的海倫而起。西方人並不批判這個女人，反而歌頌為了愛情而掀起的戰爭，淒美又壯麗！

這個代課老師，就是林郁方。

你如果在政論節目裡看過林郁方，應該知道他的調調，其實在課堂上，林郁方本人更驕傲。我只上過三堂課，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反戰氣氛濃厚的當時，有老師說戰爭是美的，以及他三番兩次強調自己的「級數」，要不是人情壓力，根本不該來補習班云云。或許他講的是事實吧，但我對此人既無好感，亦無惡感，只是覺得其人其言還挺新鮮。

對尚武者而言，白左式的反戰實在是無病呻吟，因為它過於個人主義，讓人民忘卻愛國主義，集體主義，民族主義，怯於犧牲奉獻，只講究個人利益，因此絕不是好事。隨著年齡增長，關於反戰與尚武，對我而言並沒有對錯，這兩種思維會在不同的社會處境下，得到它應有的位置。我自己就是在兩種截然相反的風氣裡成長的。

在我這一代，到了從軍的年齡，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是浪費時間，因為在富有的台灣社會，少了兩年時間搶錢。那個時候的兩岸關係，既不好也不壞，其實就是不聯絡，反正就是各自發展。假想敵消失了，從軍的動機也跟著消失，民族主義，愛國主義也就理所當然地式微，取而代之的，就是自由主義，民主主義，重商主義，個人主義，與逐利的堅強意念。

林郁方那一番「戰爭美好說」，對年輕人而言毫無說服力，只有在需要英雄主義時，以娛樂的態度，在電影院裡消費無痛的殺戮。至今依舊如此。

軍隊裡的思想教育，避開戰爭的殘酷性是一件挺重要的事。當兵時，沒有軍人會告訴你戰爭是醜惡的，沒有白左，與他們的反戰，只有任務，勇氣，責任，擔當，服從，決心，不畏死，不怕難，刺向敵人的心臟。因此在台灣，從富裕社會突然進入軍中，身體上的勞苦倒還是其次，思想上的180度轉變與不自由的感覺，恐怕才是令人不愛軍中生活的緣故。

但或許，遲早有一天我們要面對戰爭，反戰思維在這種情境下，毫無用處。在發生戰爭前，就應從心態上剝離戰爭的醜惡面，以凝聚作戰意志。和平，自主，或統一，無論什麼意識形態，當它需要用流血犧牲換來的時候，戰爭就是美好的。我們得知道，敵方艦艇上的士兵可都不是白左。

當有人以邱吉爾自詡，揚言就算只剩一把掃帚也要與敵人拼到死的時候，我們知道，這是俗辣(膽小鬼)，也只是嘴炮。因為到了那種處境時，唯有自殺一途，方能成就戰爭的美好，只剩一隻掃帚也想求生，毫無情懷與美感可言。

在國民黨的抗日劇裡，最常被歌頌的是張自忠將軍，劇中，他與日軍戰到最後一顆子彈後，飲彈自殺，拒絕受俘。日軍敬重他的忠勇，為其盛殮，並行軍禮送別。那一幕小時候看，覺得張將軍真偉大，年齡稍長以後看，覺得其實這是在捧日軍，因為日本人秉持忠義精神，連敵人都可以尊敬。我們知道，在古時，或軍國主義盛行時，對日本人而言，戰爭就是淒美壯烈的行為。所以張自忠自盡的橋段，不反為敵人張目嗎？抗日戰爭的美感，應該放在中國人身上吧？

當有人自稱敵人來犯時，台灣能擋住第一波攻擊，然後就要靠全世界聲援卻敵，這更俗辣，更不堪。因為都在打仗了，你還想活，還想靠別人來讓你苟活，還想先死一批自己人換得別人的同情支持，這種邀戰實在也太孬，太下流。所以有人說，穿裙子的不配當三軍統帥，無論性別是男是女。

你怎麼不說「我會在第一波攻擊時，站在最前線赴死呢」？

所以我才說，台灣人是沒有戰意的，你走在馬路上隨邊抓一個來問，戰爭是美好的嗎？會有人說是，才真的見鬼。而台獨，就只有嘴炮，政治套利，與白左小孬孬……..。別騙了，每一個都是畏戰之徒，還喜歡擺出烈士臉。

啊，我剛剛說林郁方是鬼了嗎？

以上，論武統理性基礎系列之題外話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