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中国留学生说汉语？这事儿没完_风闻

【戴雨潇/纽约大学研究生、思想与文明观察者】

日前美国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助理教授梅根 · 李 · 尼利（Megan Lee Neely）给系里的研究生群发了一封邮件，要求中国学生不要在教学楼里讲汉语，引起了轩然大波。

梅根在这封题为《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的邮件中写道，有两位该系的教职人员向她索要生物统计系硕士项目的学生照片，目的是找出几位「大声讲汉语的中国学生」，好拒绝他们的实习或研究项目申请。这两位教职人员表示他们对这几位「中国学生」十分失望，因为他们不仅没有抓紧机会提高自己的英语能力而且还如此不礼貌地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在学校交流。

最后她对国际学生强调，「请你们务必务必务必记住，如果在教学楼里讲汉语会产生这类意想不到的后果」，并且建议学生们「在教学楼里或任何其他专业环境中100％使用英语」。

一、证据确凿的种族歧视

显然，这封邮件字里行间都是对中国学生的歧视。

邮件开头对事件的描述好像是在暗示两位教授不满「中国学生」讲话声音太大的情况，但是后面他们的抱怨和批评却全部是围绕着「讲汉语」这件事。

如果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的教师的是对一些学生说话过于大声打扰到了其他人这件事感到不满，那么他们应该建议学生讲话不要过于大声，而不是像邮件里那样纠缠学生讲的是什么语言。

邮件下面的一句话暴露了他们的想法——「如此不礼貌地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在学校交流」。也就是说，在他们看来有人用听不懂的语言在他们面前讲话就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从梅根在邮件的最后呼吁学生「务必务必务必」不要讲汉语（而不是「不要大声讲话」或者「不要大声讲汉语」）也看得出来，声音大不是主要矛盾，「讲汉语」才是那几位学生令他们感到不快的真正原因[1]。

学生在课堂上的提问、讨论和演讲中自然要按照规定使用学校官方的「教学语言」（language of instruction，在美国绝大多数学校是英语），在课下的小组讨论中按照社交礼仪应该使用所有小组成员都听得懂的「通用语」（lingua franca，可以是英语也可以是别的语言）进行交流，但是中国同学私下之间进行生活或学术上的交流当然是愿意讲什么语言就讲什么语言。学生在校园或者教学楼里有说母语的自由。

另外，杜克大学教授认为「使用汉语交流」的学生「英语水平有待提高」，这个逻辑也有问题。对于客居他乡的国人来说，讲汉语方便、直接又亲切。即便是英语十分流利的中国人，在绝大多数的私下场合里也会选择使用汉语和同胞进行交流。这个人是否在生活中100%使用英语和英语水平的高低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我个人就很喜欢在各种场合讲汉语，而且热衷于教美国人讲汉语，这不干扰我在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里的英语成绩比绝大多数的美国人高。提高语言能力最重要的是得法，而不是强迫别人或自己用英语交流。

从教育和学习的角度来说，多使用母语也有其必要性。根据近年来的语言学和心理学研究，母语对于人的心智成长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通过母语学习知识更深入、更快速、更高效[2]。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8和2018年发布的几份报告中也指出「学生使用母语学习更高效」[3][4]以及「用母语学习具有认知和情感价值」等等[5]。

留学生既然是出国留学，客随主便，在学校学习的大多数时候当然还是使用所在学校的教学语言，但是在课后和同学用母语重新处理一遍上学到的内容对加强理解和加深记忆不无裨益。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学校不仅不应该限制学生讲母语，而且应该鼓励。

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的教师限制学生在私人谈话中不能使用汉语，这已经不仅仅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他们的做法完全是违反美国法律的。

二、杜克大学教授禁止学生说汉语违法

首先，英语并不是美国的官方语言。与中国、英国等国家不同，美国无论宪法或是联邦法律都没有规定哪种语言是官方语言。在现在属于美国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从合州国建国前开始就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除了无数原住民一直在使用自己的语言以外，在最初的13个殖民地里荷兰语、法语和德语都是通用语言。普渡大学语言学教授韦恩 · 赖特（Wayne Wright）介绍，「美国的建国者们认为没有必要规定官方语言，因为英语广泛使用不需要被特别保护，而且他们也不想冒犯其他（不讲英语的）帮助争取独立的美国同胞。」[6]。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不像欧洲的很多国家那样由某一特定的民族形成。移民国家的通用语完全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今天在美国西南部的很多县市和地区，西班牙语是通用语。美国并没有「来了就必须讲英语」的道理，杜克教授的做法无据可依。

世界各国官方语言数量（橘黄色：没有，黄色：一种）

事实上，这并不是首次因为教育机构禁止说外语而在美国引发争议。2007年，美国内华达州埃斯梅拉达县的一所学校制定了一项政策，禁止学生在校车上讲西班牙语。该规则显然针对的是一群生活在远离学校的西班牙语农业社区的学生。事发之后，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CLU）向该学区的督学发函指出该项规定侵害了《美国宪法》赋予公民的言论自由并可能违反其他几项联邦法律。之后该学校撤销了西班牙语禁令，改为「鼓励学生在乘坐校车的前45分钟与老师练习英语，然后他们可以用任何语言自由地互相交谈」[7]。

2009年，位于新泽西州瓦恩兰市的瓦恩兰高中（Vineland High School）几位数学教授让班里的学生签署一份「课堂协议」，其中一项规定是学生不得在教室讲英语之外的其他语言。同样导致了美国公民自由联盟介入。最后该学区的负责人表示这一现象只出现在了个别的班级，并承诺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规定[8]。

2013年，得克萨斯州亨普斯特德中学（Hempstead Middle School）校长埃米 · 莱西（Amy Lacey of）通过扬声器告诉整个学校以后将不再允许学生说西班牙语，以「防止干扰学校教学」，引发部分拉丁裔学生和家长的恐慌及抗议。禁令传出后，墨西哥裔美国人法律和教育基金（MALDEF）立刻发布声明称如果该学区实施禁令就会发起诉讼。在各方压力之下，当地教育主管部门下令暂停校长职务并且进行调查，然后立刻撤销了校长发布的禁令。事情的结果是该学区的教育总监和学校发言人向媒体和家长保证，无论学校或整个学区不存在禁止讲西班牙语的政策[9]。

这些学校之所以会在事情捅出去之后迅速反悔然后更改条例，主要因为他们的行为确实触犯了法律。美国最高法院在著名判决「廷克诉得梅因案」（Tinker v. Des Moines）中宣布除非学生的言行严重干扰到了学校的纪律和运行或他人的权利，否则学校不能限制学生的自由。法官意见还特别说明，光是这些言行会「惹恼」一些人是不够的，因为所有另类言行都会「惹恼」某些人[10]。

根据美国《平等教育机会法案》（Equal Educational Opportunities Act of 1974），公立学校必须确保「英语学习者」（非英语母语，正在学习英语的学生）能够有效并平等地参加各项教育教学计划。另外，《民权法案》第六章（Civil Rights Act of 1964, Title VI）规定，「任何人都不得因种族、肤色或原国籍等因素而被剥夺参与项目或活动或享受应得利益的权利，也不应遭受任何其他方式的歧视」[11,12]。

这次处在风口浪尖的耶鲁大学虽然并非公立大学，但是它属于接受政府资助的「非营利机构」，在国税局享有免税特权（杜克大学每年接受5亿多美金政府资助，排名全美第十一）[13,14]。《民权法案》第六章对所有接受政府资助的机构都适用，如果学校违反这一条就会丧失免税特权。根据邮件里的描述，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教授揪出几位「大声讲汉语的中国学生」好拒绝他们的实习或研究项目申请的做法当然是在剥夺几位学生参与项目或活动的权利。作为一所教育机构，杜克大学这种专门针对中国学生的歧视明显违反了美国法律。

杜克大学不光是一所教育机构，它的另一个身份是「雇主」。根据2016年美国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NLRB）的一项裁决，私立学校的研究生和学校之间可被认为成立劳动合同关系，私立大学研究生属于学校的「雇员」，受到《民权法案》第七章保护[15,16]。负责执行这条法律的政府机构就业机会均等委员会（EEOC）明确规定针对特定国籍、民族或口音的歧视行为属于违法[12]。

在EEOC的网站上清楚地写着，「法律禁止任何雇佣关系中的歧视行为，包括雇用、解雇、薪酬、工作分配、晋升、裁员、培训、附加福利以及任何其他雇佣条款或条件」[17]。杜克大学教授扬言要「拒绝中国学生的实习或研究项目申请」，如果他们确实照做就违反了《民权法案》的第七章。

关于「只许讲英语」这类规定（English-only rules），EEOC也有详细的说明——要求员工在工作场所的任何时候（包括休息和午餐时间）都必须讲英语的规则缺乏正当性、只有当工作安全或工作效率必须的情况下才可以制定讲英语的规定，等等[18]。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的中国学生课余时间在休息室里讲汉语和「工作」没有多大关系，显然不满足EEOC的条件。杜克大学教授要求学生在教学楼里只能讲英语也是违法的歧视性规定。

违反第七章的后果可以参考下面这件案子。2001年，EEOC代表18名拉丁裔雇员向得州的一所私立天主教学校「道成肉身大学」（University of Incarnate Word）发起集体诉讼，指控该校「只许说英语」的规定违法以及雇主涉嫌种族歧视。最后的结果是「道成肉身大学」赔偿244万美元达成和解[19]。

美国劳动部（Department of Labor）不仅在对外发布的传单中强调「只许讲英语」类规定违法、员工可以在履行其工作职责之外与同事讲其他语言，而且还感谢「精通英语以外语言的员工的实质性贡献」[20]。显然，这张传单没有发到耶鲁大学某几位教授的办公室。

三、杜克大学的「前科」

杜克大学无论是作为教育机构还是工作单位，禁止研究生在教学楼讲汉语以及宣称会在实习或研究项目申请中歧视中国学生都是违背道德违反法律的恶劣行为。不过，这已经不是杜克大学第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故了。

2013年，杜克大学的卡帕西格玛联谊会举行了一场「亚洲主题」派对。派对的通知邮件就以 “Herro Nice Duke Peopre!!”（取笑日本人不分发音R和L）作为开头，派对的内容更是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在传出的照片中，几个并非亚洲裔的学生有的戴上斗笠一样的尖帽、有的穿上艺伎的衣服、有的双手合十，装作「亚洲人」的样子搔首弄姿[21]。在亚洲学生的强烈抗议下，杜克大学主管学生事务的副校长拉里 · 莫内塔（Larry Moneta）仅对联谊会高层「表示失望」[21]。虽然之后卡帕西格玛联谊会被学校宣布暂停运作，但莫内塔说原因不是这场「亚洲主题」派对。

去年12月，这位副校长莫内塔去中国昆山杜克大学（武汉大学与杜克大学合办）访问期间在脸书上传的一系列图片倒是解释了他对为什么之前会对校园歧视行为冷处理——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种族主义者。在照片中他列举了三个别来中国的原因：薯片口味、空气污染和蹲式马桶。

大概因为他只见过原味、柠檬味和醋盐味的乐事，所以在他看来天下只应该有这些口味的薯片，其他的都是异端；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已经充分工业化的地区，没有体会过严重的空气污染，所以就不应该有国家空气质量差；因为他做了一辈子马桶，所以世界上就不能有人用蹲厕。莫内塔副校长不知道的是其他口味的薯片也可以好吃，环境污染是工业化的必经之路，蹲厕排便更顺畅。在引发学生抗议之后，莫内塔发表声明称「我的笑话很愚蠢，我对此感到十分抱歉」，然后停用了自己的脸书。他最后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按去年原定计划于今年安然退休[22]。

这次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尼利教授的邮件传播出去之后也遭到了各方的抗议。杜克大学亚洲学生会和国际学生会发表联合声明谴责涉事教授的行为「伪善且具有歧视性」（hypocritical and discriminatory），并表示「杜克大学不应容忍这种歧视行为」[23]。网友的评论也是一边倒地反对杜克大学教授的行为。

上周六（26日）下午，杜克大学生物统计系所属学院医学院院长玛丽 · 克劳特曼（Mary Klotman）向学生发信对尼利邮件中的内容表示道歉，并宣布尼利教授已要求辞去医学院生物统计学硕士课程主管一职，另安排其他人选接任。她在信中说，「医学院和生物统计系尊重每位学生、每个文化和每种语言的宝贵价值」，然后澄清杜克大学不会限制学生使用的语言，也不会因为学生在课堂外用什么语言而限制学生的发展[24]。第二天，生统系系主任伊丽莎白 · 德朗（Elizabeth DeLong）也向系里学生道歉称「我们认识到星期五发的那封邮件是不恰当的」[25]。

事发之后，不少主流中文媒体都以「涉事教授已辞职」作为标题报道了这一事件。教授也走了，院长也道歉了，事情到这里真的可以告一段落吗？

四、面对歧视国人当同仇敌忾

我认为这件事远未结束，甚至说是刚刚开始也并不为过。

首先，涉事教授已辞职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发邮件的尼利只是不再担任生统硕士的课程主管（director of graduate studies），她在杜克大学的助理教授职位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了解美国大学制度的人应该熟悉，所谓的课程主管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兼职，很多教授本身就很排斥干这类行政工作。对于尼利来说，只有助理教授才是她的主要工作，丢了助理教授的职位才能算是真正被大学开除。

就算学校真的把尼利开除了，我也不认为对解决杜克生统系的歧视问题有太大的帮助。通过这次的事件和杜克学生透露的尼利以前的种种作为来判断，以她的能力确实无法胜任研究生项目的课程主管工作。但是在仔细阅读尼利上周发的那封邮件之后，不难发现其实通篇都是在转述其他两位教授的不满，尼利只不过在结尾处以项目主管的身份警告学生不要再教学楼讲中文，否则就会产生这类「意想不到的后果」。她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传声筒。

试想如果尼利几天前没有发这封邮件，只是默默按照那两位多管闲事的教授的要求把中国学生的名字供出来好让这他们将来拒绝中国学生的实习或研究项目申请，那么这几个学生未来在杜克大学的生活和工作中被歧视也只能吃哑巴亏。万一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真的找这两位教授申请研究项目或者实习被拒了，这几个倒霉的家伙一定想不出原因竟然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教学楼里讲汉语碰巧被他们听到了。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2月尼利向生统系的学生群发了一封类似的邮件让学生不要讲外语，措辞跟几天前的那封差不多，说「讲母语给教授的印象就是你没有抓紧机会提高自己的英语能力以及你没有珍惜在杜克学习的机会」，然后威胁「在这么下去不仅会让教授不想带你们干活，而且还会影响以后国际学生录取的几率」。在这封邮件里尼利点明向她告状的人是系主任（伊丽莎白 · 德朗）。

现在系主任和院长纷纷出来为尼利邮件的内容道歉，这显然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为。要是没尼利的邮件，其他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杜克大学生统系的某些教授就是这么给系里的学生穿小鞋的。尼利本人或许不是歧视中国学生的始作俑者，她的问题顶多是默许和纵容这种无良行为，她。真正应该被调查清楚的是那两位扬言说要给学生穿小鞋的生统系教授以及系主任德朗（或许那两位教授中的其中一个就是德朗教授也说不准）。

​令人欣慰的是，我刚刚得知一群富有正义感的杜克学生针对此事起草了请愿书（联署链接见[26]），呼吁校方成立独立调查小组对邮件所涉的内容和两位不具名教授的行为进行彻查[27]。据请愿书起草委员会最新声明，负责杜克大学教师行为的学术委员会成员唐 · 泰勒（Don Taylor）教授回应了请愿书的内容，表示学校的机构公平办公室（Office of Institutional Equity）正在围绕此事和生统系展开调查[28]。

考虑到校园可能出现包庇现象，我建议杜克大学学生和相关团体积极联络校外组织。政府的这边可以直接向教育部民权办公室（Office for Civil Rights）提起歧视投诉 （联络方式见[注1]）。教育部官网清楚地写着，「基于种族和国籍的歧视，包括对英语水平有限或英语学习者身份的歧视，违反《民权法案》第六章」[29]。民间这边可以联络ACLU的北卡分会 （联络方式见[注2]）。

除此之外，我认为杜克的学生组织有必要串联其他学校的中国学生会或亚洲学生会等组织，将抗议和游行活动扩大到校外。去年三月美国发生的一件事值得思考。两个黑人去美国费城的一家星巴克借厕所，因为他们没有购买任何东西被店员拒绝并要求离开。店员见两人赖着不走，就报警让警察把他们在抓走了。事发之后全美所有的（亲）黑人团体都行动起来持续数天进行抗议。说实话，两个黑人不买东西还非要用厕所，被驱赶之后还赖着不走，店员报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黑人的抗议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异常有效。一个月后星巴克不仅把涉事店长炒了，而且还关闭了8000多家美国门店对其17.5万名员工进行反歧视培训[30]。

中国人的性格普遍比较温、良、恭、俭、让，西式自由主义民主体制的特点则是「按闹分配」；中国人素以「和」为贵，资本主义却鼓励「人皆相伐」。这些东、西方之间的文化差异不容忽视，客居他乡的国人为了捍卫自己珍视的东西不妨就按他们的法子来，尽可能地把事情搞大。古人云「入国问禁，入乡随俗」，此之谓也。

五、结语

最后，我想「杜克教授」们之所以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歧视中国学生和中国语言，甚至不惜触犯自己国家的法律，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一些洋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文明优越感和西方中心主义。他们似乎至今还活在西方殖民主义建构出的那副世界图景。在这些人看来，自己不熟悉的文化和语言就是低级的，没必要接受，甚至没有太多存在的必要。

我在这里引用一位美国政治学学者萨缪尔 · 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的话来提醒他们，「西方成为这世界的赢家，所依凭的并不是其理念、价值或宗教的优越……而在于其更有能力运用有组织的暴力。西方人经常忘记这一事实；但非西方的民众永远也不会。」

References:

[1] https://mp.weixin.qq.com/s/aNG9NJ-jk_xYauL6MdStVg 

[2] Noormohamadi, Rezvan. “Mother Tongue, a Necessary Step to Intellectual Development.” Journal of Pan-Pacific Association of Applied Linguistics 12, no. 2 (2008): 25-36.

[3] Bühmann, Dörthe, and Barbara Trudell. “Mother tongue matters: Local language as a key to effective learning.” France: UNESCO (2008).

[4]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 “Accountability in education: meeting our commitments; Global education monitoring report, 2017/8.” (2017).

https://unesdoc.unesco.org/ark:/48223/pf0000259338 

[5]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 “Education Today The Mother-Tongue Dilemma.” (2003). pp.5

http://www.unesco.org/education/education_today/ed_today6.pdf 

[6] Kaur, Harmeet . “FYI: English isn’t the official language of the United States.” CNN, 2018-06-15.

https://www.cnn.com/2018/05/20/us/english-us-official-language-trnd/index.html 

[7] 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 “Esmeralda County Policy Change Comes After ACLU Sends Letter To School District.” 2008-02-15.

https://www.aclu.org/news/nevada-school-district-agrees-allow-students-speak-spanish-bus 

[8] Baron, Dennis. “New Jersey High School bans foreign languages, then eats its words.” 2009-02-06.

https://blogs.illinois.edu/view/25/5869?displayType=month&displayMonth=200902 

[9] Larson, Jace. “TX principal accused of banning students from speaking Spanish in classroom.” NBC News, 2013-12-04.

http://nbclatino.com/2013/12/04/tx-principal-accused-of-banning-students-from-speaking-spanish-in-classroom/ 

[10] “Ensuring English Learner Students Can Participate Meaningfully and Equally in Educational Programs.” U.S. Department of Justice, 2015.

https://www2.ed.gov/about/offices/list/ocr/docs/dcl-factsheet-el-students-201501.pdf

[11] Tinker v. Des Moines Independent Community School District, 393 U.S. 502, 506 (1969).

[12] Civil Rights Act of 1964.

[13] Comen, Evan et al. “Universities Getting the Most Money from the Federal Government.” 2017-03-22.

https://247wallst.com/special-report/2017/03/22/universities-getting-the-most-money-from-the-federal-government/3/ 

[14] “Tax Exempt Information.” Duke University, accessed 2018-02-01.

https://finance.duke.edu/procurement/vendors/taxexempt.php 

[15] http://www.twoeggz.com/news/13042412.html

[16] Columbia University, 364 N.L.R.B. 90 (2016).

[17] “National Origin Discrimination.” U.S. 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 Commission, accessed 2018-02-01.

https://www.eeoc.gov/laws/types/nationalorigin.cfm

[18] “U.S. 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 Commission Fact Sheet.” U.S. 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 Commission, 2009-12-18.

https://www.eeoc.gov/eeoc/publications/upload/immigrants-facts.pdf 

[19]“EEOC Settles English-only Suit for $2.44 Million Against University of Incarnate Word.” U.S. 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y Commission, 2001-04-20.

https://www.eeoc.gov/eeoc/newsroom/release/4-20-01.cfm 

[20] “What do I need to know about English-Only Rules.” U.S. Department of Labor, 2012-03-21.

https://www.dol.gov/oasam/programs/crc/20120321-FINALEnglish-Only-Rules-Factsheet.pdf 

[21] Parke, Georgia. “Duke Kappa Sigma party ignites firestorm of criticism.” Duke Chronicle, 2013-02-25.

https://www.dukechronicle.com/article/duke-kappa-sigma-party-ignites-firestorm-criticism 

[22] Bradham, Bre., and Luzum, Nathan. “Larry Moneta takes ‘hiatus’ from Facebook after ‘insensitive’ posts spark student backlash.” Duke Chronicle, 2018-12-13.

https://www.dukechronicle.com/article/2018/12/duke-university-administrator-larry-moneta-takes-hiatus-from-facebook-after-insensitive-posts-spark-student-backlash 

[23] Asian Students Association (Duke University). “Joint statement with Duk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acebook, 2018-01-26.

https://www.facebook.com/DukeASA/posts/2434929029914325?__tn__=-R

[24] “Letter to Biostatistics Students.” Duke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2019-01-26.

https://medschool.duke.edu/about-us/news-and-communications/letter-biostatistics-students 

[25] Wang, Amy B. “Duke professor apologizes for telling Chinese students to speak English on campus.” The Washington Post, 2019-01-28.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education/2019/01/27/duke-professor-warns-chinese-students-speak-english-campus-or-face-unintended-consequences/ 

[26]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e/1FAIpQLScN9qBBtt6l9XbY0c17hVM8UlUMpDpOfTMVT4Q_KL92KyX22g/viewform

[27] “Petition Letter”.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Tq_LVOp5eM9RET0117DEXnv46psM_xbJ/view 

[28] https://mp.weixin.qq.com/s/3NjKTVjG-CrC-gD4SVYe_A 

[29] “How to File a Discrimination Complaint with the Office for Civil Rights.” 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Office for Civil Rights, accessed 2018-02-03.

https://www2.ed.gov/about/offices/list/ocr/docs/howto.html 

https://www2.ed.gov/about/offices/list/ocr/docs/howto-chinese.pdf 

[30] “Starbucks to close over 8,000 coffee shops in the US for racial bias training.” The Telegraph, 2018-05-29.

https://www.telegraph.co.uk/news/2018/05/29/starbucks-close-8000-coffee-shops-us-racial-bias-training/ 

[31] Huntington, Samuel P. The clash of civilizations and the remaking of world order. Penguin Books India, 1997. pp.51.

Footnotes:

[1] Office for Civil Rights, District of Columbia Office (North Carolina, South Carolina, Virginia, Washington, D.C.)

Tel: 202-453-6020 

E-mail: [email protected] 

[2] ACLU of North Carolina

E-mail: [email protected]

Website: http://www.acluofnorthcarolin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