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是万能的吗？它真的可以解释一切吗？_风闻

原创：中科院物理所

作者：Peter Atkins

翻译：哦呵呵呵

审校：Nothing

无数的事实已经证明，科学是我们解决物质世界各种问题的可靠工具。然而作为一名科学家，我一直非常好奇——科学究竟是不是万能的？它能够解决我们遇到的所有“大问题”吗？

首先，什么样的问题才能称得上是“大问题”？我认为可以把它们分作两类。

其中一类是空想出的问题，它们往往是基于对人类实际经验进行的毫无根据的推断。这类问题通常包括对“终极目的”的思考以及对自我毁灭的担忧，例如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灵魂的属性是什么？等等。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问题，因为它们并不基于任何实证而展开。

事实上，由于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宇宙存在一个所谓的“终极目的”，所以没有必要去确定这个“目的”、也没有必要去探索这个“目的”的后果。同样的道理，由于目前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灵魂这个概念真实存在，因而我们也没必要花时间去思考“如果这个概念得到了证实，灵魂的属性可能是什么？”之类的问题。

因为这一类假想的问题一般不接受理性的讨论，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它们都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如果在这类问题上“走火入魔”，最终往往需要用暴力来解决它。

另一类则是涉及到关于宇宙的一切，除去那些主观臆测和宗教内容，这些问题还是会基于一些具体的实证。它们包括对宇宙起源的研究（特别是研究它如何存在的）、宇宙结构的细节（特别是基本相互作用的相对强弱以及基本粒子的存在）、意识的本质，等等。在我看来，这些才是真正的“大问题”，是需要科学去解决的。

我相信，肯定会有读者说我是在循环论证：真正的“大问题”是可以被科学回答的问题，所以原则上只有科学才能解释这些问题——这样就把那些假想的问题排除在外了。也许你们说的没有错，但在我看来，两者真正的区别在于是否具有可以公开获取的事实依据，这才是最关键的判断标准，毕竟任何科学的基础都是证据。

科学就像米开朗基罗。年轻的米开朗基罗通过在梵蒂冈雕刻迷人的雕像来展示他作为一个雕塑家的技能；成熟的米开朗基罗已经获得并展示了他的技能，因此他打破了雕塑艺术的惯例，创造了抽象风格的雕塑作品。

科学也走过类似的道路，从伽利略时代开始，经过长达四个世纪的发展，实验证据和数学推演的结合，使得科学概念的网络得以出现，无数的成果得以涌现。从对自然现象简单的观察和阐明，到现在能够处理各种复杂的问题，科学已经走向成熟。在这个过程中，计算，作为理论展开推演和数据整理挖掘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扩大了理性的范围，丰富了科学的方法。

科学的三把利剑——观测、分析和计算——已经准备好来解决真正的“大问题”了。按照时间顺序，这些大问题包括：宇宙的起源是什么？宇宙中物质是如何变得有生命的？生命是如何产生自我意识的？等等。当我们深入其中就会发现，这些“大问题”还包含这许多其它的问题。

在第一个宇宙起源的问题里，就暗含着基本相互作用、基本粒子、宇宙的长期演化等问题。这些问题需要引力理论和量子力学的结合——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够大了。第二个生命起源的问题，不仅包括从无机到有机的转变，还包括物种进化和分子生物学的分枝。第三个意识起源的问题，不仅蕴含着我们思考和创造的能力，还包括审美能力和道德判断的能力。

随着现阶段人类学、动物行为学、心理学、经济学等社会科学（译者注：作者称其为“半科学(semi-sciences)”）的不断前进和发展，直至发展为“真正的科学”，对于苏格拉底的问题“我们该怎样生活？（How should we live?）”，我实在是看不出为什么科学不能去回答或阐释。

当然，这里可能会产生一个循环。可以想见，由于意识的局限性，我们不能够对现实世界的深层结构有充分的理解，因此我们在思考前面说的第三个问题时，我们会发现对于第一个问题的理解存在局限。在量子力学的研究中我们就已经发现了类似的现象，它与我们日常的经验相去甚远，目前还没有人能真正地理解它。然而，这并没有抑制我们不断探索的动力。

在这其中起到“润滑”作用的就是我们的乐观——我们乐观地认为，只要足够耐心和努力，大家通力合作，就能够解决这些“大问题”。从科学诞生之初到现在，一直如此，现在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怀疑这种乐观是错误的。当然，在越接近于真理的时候，我们越是不能操之过急。也许努力会带领我们，或者至少暂时带领我们，走进死胡同（弦论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死胡同），但是可能在某一天，这个死胡同就会突然“变活”，变出一条大道，前方正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就像一个世纪以前诞生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一样，或许这种经过不断修正的思维模式会在我们无法想象的方向上产生新的理解。说不定我们会发现宇宙只是数学转化成物质，又或许我们对意识的理解可能要由人造的意识模拟机器来决定——这可能又是一个循环——只有我们发明了具有意识的机器，我们才能理解意识的起源。

我认为，科学没有什么不能解释的东西。事实上，我们应该在我们称之为科学的事业中享受人类集体思想的旅程。

原文链接：

https://aeon.co/ideas/why-its-only-science-that-can-answer-all-the-big-ques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