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城》来中国讲述“生死抉择”

【环球时报记者 周洋】“这个老头很可爱。”没有丝毫不敬，这是《犹太城》中文版剧组对79岁以色列戏剧大师约书亚·索博尔最亲切的评价。10月末的一个上午，《环球时报》记者在北京一家酒店大堂见到了这位“可爱的老头”——白头发、白胡子，聊起他的“孩子”《犹太城》时滔滔不绝：“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一直在追寻人类生存的现实意义。这部戏告诉我们，精神价值有多重要，以及生命的意义……”

《犹太城》是约书亚·索博尔根据历史真实事件创作而成，讲述二战期间在纳粹统治下，立陶宛犹太人聚居区的故事。11月，该剧中文版在中国11座城市进行巡演，这也是《犹太城》问世34年以来，首次排演中文版。为了这次中文版排练，索博尔已在北京住了近4个月，每天午饭后都在东五环的排练场与演员一起排戏。“中国演员很年轻，有热情、有活力，他们的年龄与《犹太城》角色原型的年龄很相近，这次中国版一定会很出色。”

25个国家，77个版本

上世纪80年代初，索博尔偶然看到这样一行文字：“维尔纽斯有一家剧院开张，并在犹太城里引发巨大争议。”(维尔纽斯是立陶宛首都，二战时成为纳粹控制下的犹太人隔离区，也是《犹太城》故事发生地——编者注)剧场为何能在犹太城这个二战时最为极端恶劣的环境中生存？这引起索博尔的兴趣，他开始大量搜集资料，并找到当时犹太城剧院的艺术总监伊赛尔·赛格尔。这位已患有帕金森症的老人成为索博尔创作《犹太城》最重要的资料提供者，并成为《犹太城》剧中艺术总监“斯鲁力克”的原型。

不到两周时间，索博尔就完成了《犹太城》整部剧内容的创作：德国军官基特尔是音乐迷，因偶然被犹太歌手哈亚的歌声打动，他命令犹太警察金斯组织一个剧团进行各种演出满足自己。金斯为了能使更多犹太人摆脱被屠杀的命运，积极筹备组建剧团。当德军在前线战败后，上级命令屠杀所有犹太人，摆在德国军官、犹太歌手和犹太警察面前的，是一场生死抉择。《犹太城》于1984年首演，在中文版问世之前，已在全世界25个国家成功演出过77个版本，并获得过以色列大卫竖琴奖、英国晚间标准奖、德国赫特剧院评论家选择奖、美国杰斐逊奖、日本每日艺术奖等众多国际戏剧大奖。2006年，《犹太城》被德国、立陶宛联合翻拍成电影《犹太失乐园》。

人、生命、死亡、希望

法国摄影师安娜是中国演员刘烨的太太，诺一的妈妈。在中文版《犹太城》中，她饰演犹太歌手哈亚。安娜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我们没经历过战争，可能无法想象当时那些人经历的一切。刚开始两周导演给我们讲戏时，我们忍不住哭出来。导演却说，‘当时那些人是不哭的 ’”。

也许很多中国观众并不知道，安娜是中文版《犹太城》的联合制作人，是她将《犹太城》推荐到中国。“作为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我希望把这样的作品介绍过来。”安娜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她有很多家人在以色列。对二战中犹太人大屠杀这段历史，她研究过很久中国人的认知和反应，“我了解到，中国观众感受是，他们看的不是犹太人历史，也不是以色列戏剧，而是关于人、生命、死亡和希望的故事。”

在绝望中奋力活着

“疯狂、热情、冷漠、冷酷、纯洁、邪恶……我很喜欢我的角色，也很忐忑是否能把他诠释好。”中文版《犹太城》反派德国军官基特尔一角，由中国知名戏剧演员孙强饰演，他曾在赖声川大戏《如梦之梦》中饰演“五号病人”。在采访孙强时，记者从他的眼中读到他对这出戏的爱：“翻阅大量资料后，我对这段历史有了简单的了解，才对这种向死而生的绝望有了一些认识。”在孙强看来，《犹太城》是怀抱着希望、在绝望中奋力活着的一群人，“抛去民族这个层面，这部剧更多是从如何生存、活着的意义这样共通的角度去理解，去升华”。

这是孙强第一次与索博尔合作，此前他看过索博尔另一部在中国上演的作品《乡村》。“我很幸运遇到这样一位伟大的导演，他引领我们所有人往前走，对每一段历史都做了清晰的解读，解答每个人对戏中角色的疑惑。”孙强说，索博尔对现实主义题材的表达和创造力让他印象深刻。

黑色、白色和红色

“导演对犹太文化和历史，可能是全世界最有研究的人之一了。”谈及索博尔，在中文版《犹太城》中饰演犹太警察金斯的闫楠深有体会：“近50名演员，有歌舞，3个半小时……如此庞大复杂的一部戏，他排戏的方式、要求我们表演的方式、分析剧本的方式，都因人而异。” 闫楠告诉记者，索博尔导戏时不会“应该这样说、这样演”，而是讲述人物的故事，“让我们通过这些背景，自己创造人物”。

如果用三种颜色概括《犹太城》，闫楠选择黑色、白色和红色。“黑色代表这段沉重的历史，白色代表高贵和纯洁，红色代表对生命的希望和热情。”闫楠说，中国人对犹太人这段历史其实不够了解，自己需要去体会那段历史中人们的境遇和心态：“在被屠杀的过程中，他们建立了自己的犹太城，积极向上地活着，充满希望地活着……我饰演的这个角色是领导大家抱着希望、在他们没有希望时给予希望的人，但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为了带领一些人获得自由，他不得让另一些人走向死亡，这个过程遭到很多非议、反抗和不理解，而他还要坚持下去。”

小人物反映大命运

为什么把《犹太城》这样的戏剧推荐给中国观众？联合制作人李雄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所有民族都曾面临生死、战争或灾难，不仅是犹太人，“这部戏的重点不是战争，而是如何优雅高贵地活下去，这是整个人类要有的东西。中国人也经历过很多灾难，面临困境时，该如何活下来？”

与索博尔一起工作3个多月，以色列大师敢于突破自己的勇气让李雄印象深刻：“作为导演，他需要感受和聆听整个团队的反馈。在创作时，索博尔对于自己固有的理念和思维都勇于去打破，并且能接受其他创作者的意见，这点真的很难得。”

从去年以色列盖舍尔剧院来中国演出的《乡村》，加上这次的《犹太城》，李雄对以色列戏剧作品有了更深的认识：“从小人物出发，去反映整个社会或时代的命运，这样的表现形式让观众更有代入感、体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