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车国六标准来了：它是燃气车的蜜糖，还是砒霜？

“天然气重卡可是赶上好机会了，国务院《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明确提出要推广国六燃气车，未来燃气车的量肯定少不了，而且国六燃气车要比柴油车早上市两年，真是占尽了先机！”

“那可不一定，燃气车要达到国六排放标准，技术难度可不小，而且采购成本和运营成本都会提升，现在天然气价格也不稳定，所以用户还买不买账真的不好说。”

重型车国六标准颁布后，《中国汽车报》记者听到了这样一段关于燃气车前景的讨论。重型车国六标准给了行业三年的缓冲期，其中，由于燃气车早在2013年就已全面实施了国五排放标准，再加上燃料清洁，被认为排放升级压力较小，因此给燃气车留的时间也比较短。按照规定，2019年7月1日起，燃气车将率先实施国六排放标准。

但客观来说，燃气车却是很“脆弱”的，去年冬天那场轰轰烈烈的“气荒”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刚从“气荒”中死里逃生的燃气车能否经受得住“史上最严排放标准”的考验？重型车国六标准的到来，对于燃气车来说，究竟是蜜糖还是砒霜？

■“国六几乎没给燃气车带来利好”

“从烟度上看，天然气重卡排放的颗粒物较少，优于柴油车。但我国该类车型多采用稀薄燃烧+DOC尾气后处理技术路线，该技术路线的最大问题在于燃烧温度高，大大高于柴油发动机，而在高温下又极易产生大量氮氧化物，并使尾气后处理系统迅速老化。”天津大学内燃机燃烧学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姚春德介绍说。

到了国六阶段，为了达到氮氧化物的排放要求，重型燃气车要求改用当量燃烧与三元催化后处理相结合的技术路线。虽然该路线可以有效降低氮氧化物排放，但当量燃烧会造成发动机气耗量增加，也就意味着经济性优势荡然无存。

此外，当量燃烧会使发动机产生很高的热负荷，给活塞、缸盖、进排气等相关部件带来一定损害。姚春德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目前这个难点在技术上还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只能使用进口耐高温材料制作相关部件，这也意味着发动机成本的提升。

“此言不虚。”潍柴动力副总裁佟德辉坦言，之前国内天然气发动机从未使用过当量燃烧技术，目前该技术还在研发当中，确实存在难度。其中热负荷升高的问题，需通过更换部件材料、调整标定参数等手段，想方设法去克服。而随着排放标准的不断升级，后处理转换效率也要进行相应提升，这就意味着三元催化剂中贵金属的用量要大幅增加。

佟德辉直言，目前发动机企业的压力非常大，但仍会拼尽全力在标准强制执行的期限内，拿出可以批量供应市场的产品。不过，燃气车市场肯定会随着成本提升而产生波动。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资深专家魏安力则更加直言不讳地表示，国六标准几乎没有给燃气车带来利好，反而会影响该市场的未来走势。

■“气荒”带来的恐惧并未根除

对于排放升级将对燃气车市场产生不利影响的论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却有着相反的看法。他认为，近期国务院发布的《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中明确提出，2019年7月1日起，重点区域、珠三角地区、成渝地区提前实施国六排放标准，推广使用达到国六排放标准的燃气车辆。这其中颇有文章可寻。

“仔细分析可以发现，这些重点区域要么是《加快推进天然气利用意见》中确定的试点地区，要么是我国推广燃气车较早的地区，又或者是我国页岩气的主要生产基地、有液化天然气工厂在建的地区。此时，国家提出推广使用国六燃气车，无疑给了燃气车一个开拓市场的大好机会。”上述业内人士表示。

据悉，京津冀地区2020年之前将有100万辆柴油车被淘汰，珠三角地区和成渝地区也有大量柴油车将被替换，届时，国六LNG重卡完全可以弥补这些空缺。可以说，其市场前景十分广阔。“而当量燃烧技术所产生的热效率下降和燃料消耗量上升的问题，反而会促使全行业去潜心研发，从而提高我国燃气车的技术水平，有利于我国从天然气汽车大国迈向天然气汽车强国。”该人士说道。

不过，魏安力指出，国六标准看似只是一个汽车领域的标准，但实际上连带的是整个社会的需求。打赢蓝天保卫战在汽车领域是机动车的排放治理，但在民生和工业领域呢？居民采暖煤改气、工业窑炉煤改气，整个社会还有大量的用气需求，最后分到汽车领域中的天然气究竟还能有多少？

“我国的确在加紧天然气的进口，但前几天央视《对话》栏目也讲到，俄罗斯到中国的运气管道在2025年才能正式启用。再举个西安的例子，一入冬，西安的天然气出租车就会被限制加气，出租车司机被逼无奈，只能将汽油的管路打开，当做双燃料车来运行。”魏安力说道。

所以在魏安力看来，气源短缺必然造成气价上涨，因此“气荒”的余威仍在。“本来，燃气车采购成本就比柴油车贵5万~10万元，好在之前燃气车经济性优势较大，运行8个月就能弥补采购差额，现在却很难做到了。燃气车由于多加一套加气和储气装置，未来在采购成本上肯定会比柴油车高，如果燃料成本优势再不明显，燃气车对于用户来说可能就没有吸引力了。”他说。

■燃气车前景如何还要看整体经济性

燃气车用户和经销商透露出的信息，一定程度上证明了魏安力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天津瑞铭货运代理有限公司负责人李铭曾在去年冬天“气荒”时撂下狠话，今年坚决不再购买燃气车。现在他依然坚持这个想法，“还是观望一下吧，看国六标准实施之后，哪种车型更划算，就买哪种。”

吕梁环优汽车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鹿补山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经历去年冬天的一场“气荒”，用户直到今年5月才开始对燃气车恢复了一些信心。不过，山西地区7月气价再次出现波动，从每公斤3元左右涨到了5元，这让天然气用户再次产生了恐慌。

不过，鹿补山对燃气车还是充满信心。“对‘气荒’恐惧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它给用户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但任何事情都不要太看重短期的得失。如果气价稳定的话，燃气车一年至少能比传统柴油车节省15万元，就算冬天气价上涨2个月，一年还有10个月是省钱的。再说国家已接受去年‘气荒’的教训，政府相关部门一定会有所作为，不会再出现气价大幅波动的情况。”他说。

佟德辉也认为，对用户购买燃气车影响最大的因素，还是天然气的供给问题。如果今年冬天能稳住天然气的价格，明年或许能调动起用户购买燃气车的积极性。

“的确，天然气重卡市场想要复苏，燃料价差将扮演重要角色。”鹿补山介绍说，“只有让柴油和天然气价格维持一定的价格差，天然气重卡市场才会重新迎来‘春天’。但如果国六阶段车辆采购成本增加过多，或者气价超过7元，那燃气车就真的没有优势了。”

“所以我说千万不要片面理解，认为天然气是清洁燃料、可以符合国六排放标准，就大力发展燃气车。”魏安力表示，一定要结合天然气供给、气价、社会各方面需求等因素综合考虑，坚持能源因地制宜原则，先让燃气车在富气地区发挥它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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