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贫爱富英吉利，黄金签证要加钱_风闻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叁里河

作者：星爸爸

今年五月份，切尔西老板、前俄罗斯富翁罗曼·阿布拉莫维奇的英国投资签证续签要求被拒绝了。按照规则，这次续签如能成功，两年后这名前俄罗斯富翁就能变成英国富翁。被拒之后，犹太人阿布拉莫维奇迅速移民至以色列，以色列护照持有人可以免签在英国境内进行短期逗留。

虽然英国政府拒绝对个体签证的颁发与否作出置评，但外界猜测当时英俄关系受双面间谍中毒案影响而紧张，外加对其 “黄金签证” 计划沦为腐败和犯罪分子转移资产渠道的担忧加剧，导致切尔西老板未能续签。

英国的 “黄金签证”， 用官方说法就是 “吸引外国高净值人群和有才华的人士来英进行投资” 的第一层级投资者签证。

不过，这种用一大笔钱换签证再转永居的形式存在两点不足，一是规则简单容易被滥用，二是对投资者资金审查不够严，成为洗钱和转移黑产的保护伞。

七日凌晨，黄金签证被暂时叫停。卫报称签证申请将在规则修改之后于明年春季再次开展。移民大臣说，英国欢迎能够实质帮助到国内经济和企业成长的真诚及合法的投资人，但是 “不能容忍违反规则和试图滥用规则的人”。

真诚和合法是两个关键词。

2008 年英国以鼓励非欧盟国家高净值人群赴英投资为目的推出 Tier 1 投资移民签证。起初，Tier 1 投资签的门槛为 100 万英镑，投资者需要满足非欧盟成员国身份和拥有足额金额两个主要条件。100 万资金中的 75% 需要购买英国国债和在英上市公司股票等指定金融产品，剩余 25% 需存在英国以保证投资者在英期间开销，不占用国家福利。三年零四个月首期签证到期之后，申请人可续签两年，而后再在满五年基础上申请永久居住权。

在 2011 年，政府又添加了 500 万英镑三年拿永居和 1000 万英镑两年拿永居的 “白金签证” 和 “钻石签证”。但后来分析显示，这两种高门槛投资签证买帐者寥寥。

黄金签推出后受到海外高净群体的青睐，2014 历史最高数据为 1172 人。然而，最初以吸引外资刺激本土经济或就业的投资签证并没有带来政策制定者预想中的回报。同样是 2014 年，英国移民咨询委员受出具了一份黄金签真实回报的分析报告。

报告的结果是由一百万英镑入门资金带来直接经济效益不高。咨询委员会算了一笔账，2012/13 年英国政府平均每天要从市场上借 2.2～3 亿英镑，而投资签证一年的直接贡献也就 5 亿英镑左右，抵不过两天的国债销售。

另一方面，政府规定在获得永居前投资人所投资产价值不可低于最低门槛。也就是说一百万不是一次性投完就可以坐等拿绿卡了，在这期间投资人需要在资产跌价至百万元之下时补齐差价。这使得 95% 以上申请人选择了稳定的国债以规避风险，而大部分人又在拿到永居之后立即卖出。

因此，Tier 1 投资签证吸引 “向英国进行大额投资的高净值个体” 的情况不明显，虽然投资者逐年增加，并未带来实际性投资。英国政府则认为自己从外国人那里借了钱，不但支付利息还要再送绿卡，很不划算。

在咨询委员会报告的基础上，政府在 2014 年对 Tier 1 投资签证做的主要调整就是将 100 万英镑的投资门槛提高至 200 万英镑。在涨价新政生效前一段时间，以中国为主的投资者纷纷赶着上车。在 2014 年，黄金签证的年申请数量达到1172 人的历史最高数据，在 11 月初生效后申请人数骤降。

2017 年，英国共发出 355 个黄金签证，其中中国与俄罗斯分别拿走了 116 和 48 个，共占据了 46% 的申请名额。新数据显示，签证申请数量已经逐渐向新政之前的水平靠近。其中，中国人热情格外高涨，金融时报数据称 2017 年中国申请数量比 2016 年高出 82.5%。

然而，一份来自透明国际调查报告却指出欧元区国家以居留权甚至国际换取现金的方式给全球富人提供了一个便捷的洗钱渠道。

报告称，已有超过 10 万个居留证明从欧盟成员国流至黄金签证购买者手中，总价值约 250 亿欧元资金。其中，西班牙、匈牙利、拉脱维亚、葡萄牙和英国分别以 2.48 万人、1.98 万人、1.73 万人和 1.04 万人位列前五。按照成功率算的话，匈牙利、拉脱维亚和英国又位列前三，分别为 98.7%、97.9% 和 91.1%。

从获签人的国籍来看，俄罗斯和中国几乎霸占了各国 “头条”。

透明国际主要的担忧有三点，对参与方尽职调查不严谨导致；审批流程过于松散；没有欧盟层面的统一标准。

以去年饱受质疑而取消的匈牙利项目为例，政策规定申请人投资 30 万欧元购买匈牙利国债可在五年后获得签证。但与正常情况下由匈牙利中央银行操作不同的是，债务的承销和管理工作被国会经济委员会代替，继而交给了注册在海外的架构不明的离岸公司。随后又发现政治高层在其中有利益纠葛，而政府却至少蒙受了五年最低 2% 的经济损失。

此外，大国用钱换签证，小国直接送护照的形式也造成了欧盟内国家的不满，担忧滥发文件会造成联盟的完整性和滋生腐败。

英国虽然起投门槛高，但本身作为传统发达国家，靠着教育质量、经济水平和社会稳定等优势而成为热门移民国。透明国际分析表示，从 2008 年到 2015 年间，英国政府很少调查申请人的资金来源。

“申请人在开银行账户前就拿到了签证”，而 “银行认为签证是英国政府对资金正当性的确认文件”。在 2015 年，英国政府增加了申请人需要在英国境内开设银行账号和提供无犯罪记录证明的规定，使申请数量小降。

在 08/15 这段 “盲目信任” 的时期里，英国政府一共给 3000 名高净值个体批准了签证申请，获得至少 31.5 亿英镑的直接投资。就如图三所示，中国和俄罗斯两个在西方眼里贪腐严重的大国输出了最多的申请人。俄罗斯又因为今年上半年涉嫌毒杀前俄军事情报官员及其 女儿的案件与英国陷入外交纠纷。

在这两种压力下，英国政府日前作出了暂停投资移民的计划。针对上述的规则漏洞，英国更新了即将在 2019 年启用的签证规则以及启动了对超过 700 份 2015 年之前颁发给俄罗斯人的签证的调查。

虽然这次新政的主要目标是打击俄罗斯申请人，但作为黄金签证第一买家的中国人显然受到的影响也不小，主要是因为英国政府在资金来源和投资标的上提出更高的要求。

根据新政，申请者将接受第三方对其财务背景进行独立审查；至少在提出申请前对手中资金持有两年以上时间；无法投资英国国债，必须支持英国本土企业（房地产行业除外）。

对中国投资移民冲击最大的无疑是资金持有时间和投资标的变化。以往，英国方面对投资来源的要求只限于 “存在正规金融机构” 和 “可任意在英国境内支配” 两条。

新政规定的两年持有时间无形中提高了投资门槛，原本就不低的起投金额再加上持有时间要求，使不少通过其它财产兑现支付投资金的申请人至少延后两年时间。

而将英国国债从投资列表中剔除也进一步加大了投资的不确定性，过去咬咬牙拿出来买国债还能收回点利息的可能性如今没有了。虽然对投资公司的类型和投资方式还没有出台明确规定，但公司资产的风险特征使这笔钱的稳定性大减。

一名英国从业者称，选择这条移民途径的企业家和投资人最看重的就是稳定性，这次新政策对投资路径的更改，“在议会正讨论如何维持脱欧之际英国全球影响力的当下，给原本就紧张的国际投资者带来了负面影响”。

即使打击洗钱和犯罪的名义听起来冠冕堂皇，英国政府最关心的还是签证带来的经济效益。无论是 2014 年移民咨询委员会对黄金签回报率的报告还是新政策下对投资路径的限制，无一不体现了英国政府对用签证的直接投资为英国经济做贡献的宗旨。

明年春季新政策实施以后，随着对资金要求的提供和风险的增加，Tier 1 投资签将可能从富人群体移民英国的快速通道变为 “巨富群体” 的独享通道。

而对被刷下来的人来说，剩下的 Tier 1企业家移民、技术移民和配偶移民三个选择中，最符合的应该是有 5～20 万英镑资金要求的企业家移民。

只不过相对于于黄金签曾经高达 90% 以上的成功率来说，企业家移民去年的成功率仅有 54.14%，今年第二季度最新的数据也显示仅有 56.24% 的主申请人通过。

其原因在于对申请人有更高的才能要求，比如通过英国政府承认的语言水平测试，真正在英国境内运营至少一家公司以及雇佣英国公民的要求等。其中，5 万英镑的创业者项目要求更高，需要获得政府或者风险投资机构的种子资金作为背书，这无疑是比 20 万英镑资金更高的要求。

九月份的时候，卫报曾说特丽莎·梅政府的签证政策将更适合欧盟外的富有群体和高技术人才，看起来英国正在往这条路上前进。这个他们在教育产业化上的政策如出一辙，嫌贫爱富是他们的基本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