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子弹飞一会儿，也让鱼多游一会儿 |专访《一条叫招财的鱼》导演_风闻

作者 / 魏建梅

“多线叙事，包括黑色幽默，本来就不是大众类型，相比于院线电影，现在网大的类型也比较单一，我觉得应该要尝试新东西了，成绩不重要，只要用心做，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姜文说‘让子弹飞一会儿’，到我这儿，就是‘让鱼多游一会儿’”，电话那端，刘迪洋笑着说。

截止到目前，《一条叫招财的鱼》（以下简称《招财鱼》）已经在爱奇艺上线了6天，热度3837，评分7.6，票房分账也接近200万，可以说，这条鱼游得并不慢。

如今，网络电影市场日益火爆，但正如刘迪洋所说，类型也略显同质化，因此，有着多线叙事外衣和犯罪喜剧内核的《招财鱼》无疑也是网大市场的一次类型丰富，而不管是制作还是营销，此次《招财鱼》的各式操作也逐渐趋向于院线电影，将两者的差距做了进一步缩小。

另外，作为爱奇艺与第十二届FIRST影展产业场战略合作上线的第一部网络电影，《招财鱼》必然也有着跨平台合作的深远意义。在此，一起拍电影（ID：yiqipaidianying）也跟导演刘迪洋聊了聊影片创作、营销背后的故事，以及网络电影和院线电影的整个市场生态。

​

多线叙事下的“江湖梦”

多线叙事在国内电影市场其实并不罕见，比如《疯狂的石头》《心迷宫》等都是典型代表，国外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偷抢拐骗》，昆汀的《低俗小说》《落水狗》，冈萨雷斯的《爱情是狗娘》《通天塔》等更是数不胜数。刘迪洋便是深受这些作品的影响而爱上多线叙事的。

“我记得是2006年，我还在电影学院上学，当时大家都在看《疯狂的石头》，我看完之后也特别喜欢，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种形式的电影，觉得很有意思。后来的一两年我看了很多这样的片子，像《两杆大烟枪》等等，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它了。”

多线叙事电影，往往不会专注于刻画一个人物，也不会有多丰沛的情感表达，而是直接向观众抛出一个社会的横切面，丢给观众一个庞大的信息量，让观众自行把玩赏乐。刘迪洋说，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因此，在毕业后的十年时间里，刘迪洋也一直在寻找一个亲自实践的契机。

其实，《招财鱼》并不是刘迪洋第一个构思的多线叙事故事，“但制片人对这个故事最感兴趣，我自己也很喜欢这个故事，所以就优先开发了它”。而谈到影片最初的创作灵感，刘迪洋坦言是来自一则发生在武汉的“传闻”。

“应该是去年年初的时候，几个朋友说武汉有一条金龙鱼拍出了300万的价格，这个鱼本身其实不值钱，是被人炒出来的。当时我就在想，万一这鱼被偷了，鱼主人，包括偷鱼的人，得扯出多大的利益链，搅在一起又会发生多少有意思的事情。”

就这样，《招财鱼》的故事雏形出来了。但不同于传闻本来的发生地——武汉，刘迪洋将影片的故事背景放在了重庆。

其实，在最开始策划的时候，刘迪洋曾经想过要把故事放在东北老工业基地上，也去过武汉和青岛勘景，但到第三站重庆的时候，其四通八达的地理结构，上下半城的独特构造，以及浓郁的码头、袍哥文化，彪悍耿直的民风一下子就把刘迪洋给吸引住了。

“重庆也是一个‘江湖味’很浓的一个城市，这也很贴近《招财鱼》的故事风格，”刘迪洋补充道，“而且既然第一站选在了重庆，我们也顺势想做一个‘长江三部曲’，接下来是武汉、上海，同样也都讲一个24小时内发生的故事，每个城市都切一个横切面给观众，连起来一个时代的横切面或许就出来了。”

虽然第一站选在了重庆，但有意思的是，除了剧组的部分工作人员，包括导演、演员在内竟然没有一个重庆人，而根据前期的策划，演员必须得说重庆方言，化身地道的重庆人。因此，在影片正式开机之前，剧组也专门请了一个语言老师，专门教演员们说重庆话。作为地道河南人的男主李易祥在首映礼现场也坦言自己需要用“自我催眠”的方法来学习重庆话，可见拍摄的艰难。

但在刘迪洋眼里，《招财鱼》最困难的是后期剪辑阶段，这种困难的存在也来源于多线叙事的结构本身。

“我们剧本做了半年多，因为预算有限，只有25天的拍摄周期，而且为了照顾故事中24个小时的设定，我们大部分的戏都是在晚上拍的，虽然如此，但我觉得这都不是问题，最难的是后期，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拍回来了，补拍很麻烦，再加上多线叙事，有很多东西要去取舍，这个是很难的。”

《招财鱼》是一个充满“江湖味”，并兼具“黑色幽默风”的男性群像故事，它主要讲述了火锅厂保卫科科长勇哥（李易祥饰）为帮小舅子还债，意外卷入一场因“鱼”而生的阴谋之中的故事。

谈到“江湖”，刘迪洋也坦言说自己有一个“江湖梦”。“应该说只要是受过金庸小说或者香港电影影响的人，大部分都会有一个‘江湖梦’，谁都希望自己有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然后一起驰骋江湖，快意恩仇。”刘迪洋笑着说。但在《招财鱼》身上，“江湖气”的存在也让不少观众对影片产生了误解。

“观众可能认为电影并没有直指某一个社会话题，我们想呈现的主题其实是多元的，电影当中的每一条线实际上都有一定的社会问题，只是我们没有做太深的探讨，只是把问题放在那儿，让观众自行思考，不愿意思考就把它看作一个荒诞喜剧就好了。”

如果非要说一个问题，刘迪洋也坦言说可以用“出路”来形容，“电影当中的每个人都在不断遇到问题，不断找解决办法，都希望能够找到一条出路。在时代的快速发展下，那些都被利益、欲望吞食的人也同样需要找到一个出路。”

开放市场下崛起的网络发行

《招财鱼》是爱奇艺与第十二届FIRST影展产业场战略合作上线的第一部网络电影。谈到这起“姻缘”的结合之初，刘迪洋依然历历在目。

“今年上半年我们做完《招财鱼》就拿到FIRST影展上了，影片类型其实不太适合进竞赛单元，所以我们就去了展映场，后来我在横店拍《高山流水》的时候，有天晚上微信就有人加我，是爱奇艺的宋佳，说希望这个片子能放到爱奇艺播，后来我们也跟FIRST平台聊这件事，就达成了这样一个合作。”

其实，刘迪洋与爱奇艺的关系早在2016年的时候就已经建立起来了，当时由他导演的网剧《假如我有超能力》，其背后就有着爱奇艺的身影。转到现在的《招财鱼》，可以说也是“再续前缘”。而在爱奇艺的助力下，《招财鱼》不仅拥有了得天独厚的平台优势，在营销上也堪称是带领整个网大市场迈出了一大步。

一般而言，像路演、首映礼等地面活动都是院线电影营销的标配，网大顶多就是在线上推几款物料，几乎不会在线下进行大规模推广活动，但《招财鱼》不仅在新媒体物料层面对标传统院线电影，做了很多具备导流作用的创意小视频及平面物料，同时专门请GAI录制了主题曲《重庆魂》MV，并且根据影片的受众画像，在浙江传媒大学、四川电影电视学院、四川传媒学院、重庆等长江沿海地带的学校或城市进行了多场路演活动，精准触达第一受众群，加深了观众的认知。

上线后，影片也利用“招财鱼吞噬记忆卡”这一故事线索，与上线前进行的路演点映活动及主题曲进行合并复盘，并制作出创意H5，观众也可由此直接跳转到正片链接从而实现导流。而观众通过弹幕对影片做出的实时反馈，以及观众一贯以来的常识点，也是营销方选取营销点的一大素材。比如通过“鱼的七秒记忆”这一耳熟能详的俗语出发，借用鱼的视角制作出一系列的番外创意小视频，加深观众对稀缺的多线叙事故事类型的理解。

此外，这次营销也运用了爱奇艺最新的“一键预约”的功能，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功能是打包在爱奇艺“文艺院线”推广中的，因此这一功能也进一步对细分用户实行了精准化营销，而且得到了不错的反馈效果。

相比于传统院线电影，《招财鱼》的这一番营销动作不管是从推广范围还是营销手段上来说都似乎不值一提，但却称得上是整个网大市场的一次新突破，进一步缩短了网络电影和院线电影之间的差距。而在刘迪洋眼里，抛开播放渠道，网大和电影其实已经是对等的了。

“现在，除非大的视效片可能需要去大银幕感受那种视觉冲击，剧情片不一定要去院线看，在手机上一样能看，而且随着网大市场的慢慢崛起，很多有质感的作品也都涌现出来，跟传统的院线作品相抗衡。”

尽管如此，但在刘迪洋看来，目前的网大市场也仍然存在着不少问题，比如类型同质化。“现在网大市场，一种类型火了，就都去做这种类型，目前市场上就遍地充斥着一些盗墓、古装、妖魔鬼怪的故事，一点没有创新性，但只有百花齐放才能真正让网大迎来春天。”

此次《招财鱼》无疑就是刘迪洋在网大市场的一次类型创新。但即使如此，影片在某些部分的处理上也受到了一些争议。比如，第三幕的叙事问题。

“影片前两幕的剧情是按时间顺序来的，第三幕其实是一个插叙的段落，把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串起来了，有的观众会觉得到这里剧情稍微有点拖沓，节奏也乱了，我们前期试片的时候也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但为了把整个故事呈现完整，还是采用了现在的处理方式。我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片子，不管怎样，也都是一种尝试吧。”刘迪洋说道。

另外，从片方的角度来看，虽然上院线是不少电影人的梦想，但院线电影发行也是高门槛、高资源、高成本的集合。如今，中国的荧幕数量高达五万多块，电影院将近一万多家，一部电影想做院线发行，仅硬盘拷贝的成本都高达上百万元。

因此，对于那些宣发能力不强的小成本电影倒不如选择走网络发行的道路。而且，与院线相比，网络发行的周期及变现也都非常快捷，也能实时监测观众的反馈。这也是《招财鱼》之所以选择网络发行的原因。

而作为青年导演，刘迪洋也表示，网大也是一个能提供青年导演群体更多试错机会的领域。“青年导演刚出来，预算可能比较有限，一些年轻化的表达可能也不太能被院线市场所接受，网大的门槛偏低，包容性也更大，所有它也更适合青年导演去试水，我身边有很多朋友，不管是专业院校毕业还是不是，都在很认真地做网大。”

实际上，如今国内电影市场早已不再是传统院线独霸话语权的时代了，随着网大市场的渐趋成熟，网络发行也并不是做不成传统发行之后的备选，而是逐渐成长为不可忽视的发行渠道，成为众多创作人主动选择的一个选项。而乘着这股东风，网大市场也或能突破现有瓶颈，进入到新的发展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