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青空——还记得那年高三吗_风闻
王晓笛-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图财的逗比时评人,抓耳挠腮的论文民工2018-10-25 23:54

点映的时候抢先看了《昨日青空》,无论是画面还是故事,都给人一种星海诚式的风格——随手一帧可以当桌面的唯美,以及触动人心的小清新故事。当然,作为国漫,本土化的剧情也赋予了其卖情怀的特色:青涩的荷尔蒙,追求梦想的纯真,每一分钟都在唤醒一代人大那些破碎漂亮的记忆,纵然很套路。
于是,我开始回忆我的高三。
高三开学,原本走精致化路线的文科小班突然膨胀了起来。当年在高考中因为各种原因退下来,但成绩又还不错的同学的涌入,开始打破这个精英班与外界相对封闭的空间。乌压压的人群给人窒息的压力,也或者说是高考的压力。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高考其实一直在我的生活中,只是我之前选择无视,装糊涂罢了。小的时候我也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由高考来决定,甚至因为对社会体制的质疑(阶层固化啊,不够民主啊,诸如此类的),想退学成为一个社会活动家,针砭世间不平(鬼知道为什么那时有这么多想法)。不过后来被时间磨炼了心性,也渐渐接受了考大学这个主流模式。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班主任,授课政治,却是个自由主义者,她的课东拉西扯的时间比较多,但与我而言,就像在空谷中找到回音,上学立刻变得有趣了起来,也对大学抱有了期待。
面对这些在段位上比你高一阶的复读生,压力自不用说,但还未成为一种绝对的动力。真正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在无意间打开了一本报考指南后,对着心仪学校的望洋兴叹。哪怕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省级一本,也是当时的我难以企及的。我当时的成绩,除了钟爱的历史(课本真的是倒背如流),其他科目一塌糊涂,120分的数学,从来没考过60分以上。
我自尊心还是蛮强的,觉得高中三年总不能惨淡收场,于是开始了一场望尘莫及地追赶。在一个半学期的时间里,我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题。有一次困得实在受不了,睡掉了一堂课,下课起来后还懊悔了很久。我做事还挺一根筋的,既然讲究效率什么的摸不着头脑,那就刷题就好。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我第二次高考,当时刷完了市面上所有品牌的科目习题,一度陷入“题荒”,无所事事。

那时推动我的真不是什么梦想,而是绝望,那种怕一无所获的恐惧。满脑子是若考不好的毁灭性打击,也就不会去想风花雪月的事。但没有荷尔蒙萌动的青春不是好青春,那个时候特别愿意和一位往届的肤白美女坐在一块。当时班级的座位是每周换一次,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我可以每两周和她成为同桌。后来这位美女考上了武大,念了北大的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北京卖房子,已经嫁为人妇。
因为自己心态和当时考场上的一些原因,第一年的成绩并不理想,但对当时的我来说,不想再经历一次高三,一门心思的研究如何走人。老爸自然是一切儿子做主,但老妈坚守反对意见,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应该是这个水平。后来在报海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时候做了个妥协——可以报名,但不能服从调剂。
后来就是因为第一专业志愿被挤了出来,而被学校退档。母上表示这是天意,让我好好玩几天,准备去复读。为了减轻我作为往届生的心理压力,我被安排进了家门口一所学校的应届班,而不是复读班。其实那种感觉更糟糕,总觉得周围的有色眼镜颇多。又看着老同学们,一个个开学报到,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也低落了一段时间,甚至一度想退学。
不过在几次考试取得可以在学校制霸的段位后,也渐渐接受了高四的生活。曾经数学可以烂穿地表,居然也可以考到年级第一。那时候心情虽然阴郁,但心里也有了些自信,仗着自己的成绩以及老爸和校长的交情,开始做了以前不敢做的事情:翘课,上课睡觉,顶撞老师等等,还一度把班风带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过即便这样,上了考场后也是手心冒汗,怕重蹈覆辙。第一科目语文,大概有半个小的时间就坐在那里发呆,所以语文是考得最差的一科,但好在没拉腿总成绩,最后有惊无险地被南开大学中文系录取。
其实和南开还挺有缘分的。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张伯苓》,此后南开在心中封神,一直以能去南开为此生追求,但从来没想过会去报考,即便是成绩出来后做报考计划时,也没列入南开。不过清单上的第一位是武大,原因前表,还有因为“学大汉,武立国”(国立武汉大学)听上去很酷。

然后就是挺狗血的一段。母上那个时候迷信半仙,带着我的清单去找了跳大神的,大神掐指一算,说学校不错,但没在单子上。后来老爸让我一个人去京津远游,因为他觉得我会在这边上学,让我去看看环境。那是我第一次去天津,还在南开的宿舍睡了几天。最后在报考的关键时刻,意外发现南开有空缺名额,于是冒着退档的风险在线和大概八个同分的人争夺这唯一的名额,然后…我之前在南开睡过的那张床被封神。
我一直挺怀念我高三的,因为此后,即便是高四,我也从来没做到过如此拼命。而一次的拼命,却换来了一路的平坦。在大学晃荡了四年,事事都比别人慢半拍,却因为南开的牌子,在考研失败后顺利调剂华东师大,然后申请制念了交大的博士。我的高三,走了一条最主流的道路,虽然单纯,但也充实。
最后感谢我妈,在七大姑八大姨都支持我走人的时候,力排众议,将我按下复读。她一直以此为傲,觉得那是她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