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城里城外看从澳门学的温度与深度_风闻
飞fly-2018-09-23 08:33
澳门学界孜孜不倦寻找澳门精神
杨仁飞
500年来,澳门跌宕发展、变化历史形塑出澳门性格、澳门的精神与澳门力量,这种澳门性格、特性与力量日益引起高度重视。林广志:《澳门之魂:晚清澳门华商与华人社会研究》(广东人民教育出版社、澳门基金会,2017年)一书旨在回答澳门社会、澳门人灵魂深处的东西。
1、不走极端的移民社会
澳门是一个移民为主的社会,无论是明清还是抗战动荡时期,澳门都成为各种外来者愿意居住下来的地方。1993年10月作者曾访问过清代中后期瑞典商人伦斯特的故乡伦切平,在那里看到了一尊小小的穿着清朝服装的塑像。他从临时来澳门经商到数十年在澳门为家,观察澳门、研究澳门,最后以澳门为自己的归属之地,应该说澳门给了他安居乐业的力量。而“华洋共处分治、葡人双重效忠”特殊的政治文化,使得土生葡人社会得以逐渐成形。当然,无论来自广东还是福建,无论是来自葡萄牙还是在澳门出生的土生葡人及中国人的后代,他们从过去、当下的冲突、矛盾中学会了某种妥协,学会了包容外来者,学会了尊重不同信仰、不同文化的乐观、和谐的世界观,吴志良先生称澳门有“不走极端、没有悲情”的精神品格,具有“不同而和,和而不同”的文化生态与不同人类文明实险室的特殊历史记忆。
2、以生活为第一优先的城市
过去30年,有不少学者专注研究澳门人与澳门社会,从一个个群体(广东人、福建人、土生葡人(邓思平:《澳门土生葡人》,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澳门基金会2006年,霍志钊:《澳门土生葡人的宗教信仰》,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行商、绅商、买办、官员、僧侣、天主教徒、黑人等次级阶层与群体,到家族乃至个人的命运。这其中有汤开建的《明代澳门史论稿》(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2)、《明清士大夫与澳门》;有林广志:《流金岁月——卢家与卢家大屋》《澳门人的抗战》《澳门之魂:晚清澳门华商与华人社会研究》(广东人民教育出版社、澳门基金会,2017年)。他们以丰富的史料,回望曾经在澳门这个地方旅行、为官、经商、传教的人群以及普通百姓,试图理解中国人在澳门历史进程中如何从主角到配角再回归到主角的过程,回答西方人、土生葡人在澳门的生活与内心世界。
如今,在澳门,无论是亿万富翁还是平头百姓,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土生葡人,生活总是第一位的,早茶是呼亲喊友的最好方式。即使狭窄的街道,总有一家中西混合的下午茶与西饼点传来混后的味道。澳门人曾经拥有过的荣光、焦虑以及对美好生活的期许,都在早茶、下午茶的亲情式文化中浸入骨髓,浸入灵魂深处。
这是一个充满生活味的城市,即使是大量的游客使之失去了往日宁静之后,这里的人们依然不变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因此,澳门学,不是一门研究枯燥资料的学问,而是一门越来越吸引世界的学问,在宏大历史的背后,我们可以探索到澳门人与澳门文化深处,探索澳门的人文精神、澳门力量,回答“我来自何处、为何生存、将向何方”的哲学命题。
3、“慢”世界观与保持和谐力量的社团
近邻曾称澳门是乡村,它的缓慢使得年青人有离开的冲动、它的人际和谐又使日益成熟的人们向往。它看似有一种和稀泥式处事方式,但是它自我构建一种与众不同的社会关系网。笔者曾深入澳门的社团与民间,回归前曾经撰写过澳门社团的报告,认为澳门社会一直有一种安于“慢半拍”的力量,一直有一种保持社会民风纯朴的力量,这种力量的纽带就是互相交叉、互相参与的民间社团。在澳门,一个没有加入社团的人相信是寂寞的,每一个人要不在宗亲会里,要不在工会、妇联、宗教,甚至街坊会等林林总总的“团伙”中,这样一个彼此关联着的社会团体,将澳门新来的,世代居住的都笼在一个网里,只要在这个网里,你就守着某种规矩,遵守业已形成的生活习惯。在这个网络里,即使最无柰的日子,也会有救助与被救助的故事。也许是这样社会网络,不断累积着纯真的正能量,保持某社会和谐的力量。
4、温和背后有强大的张力
在历史的长河中,澳门是一块磁铁,一方面鼓励人们走向海洋,另一方面又某种程度上保持海岛文化中的孤立倾向,吸引人们留下来;一方面欢迎西方外来生活方式,但另一方面又拥抱更为传统的社会与生活方式,包括在澳门的中国人与葡国人;一方面鼓励外来者大赌一把,纸醉金迷,但居家者却安然缩在另一个世界里,冷静地看着财富的转移与聚散。
澳门一直是一个复杂的多元体。在历史中,澳门一直是喧嚣的商业都市与安静的乡村与离岛的结合体;一直是中国人奔向世界的窗口,也是西方人理想的生活休闲之都;一直是外来者最终愿意落叶归根的地方,包括孙中山的原配卢夫人。当然,这也使得澳门一直有某种往后退的因子,如“慢半拍”与相对保守的文化思维程以及澳门经济结构仍处于单一格局的不平衡性依然无解。
四、未来的澳门学要讲好澳门故事
澳门的历史、澳门的社会、澳门人的世界观造就了回归后稳定发展的20年。然而一切荣光并非来自恩赐,而是艰辛的努力与准备的过程。曾见证澳门回归历程的我,目睹过澳门人的狂欢与社会秩序的井井有条,也目睹挑灯草拟澳门基本法的起草委员与咨询委员们疲倦的身影,也曾看到葡萄人想在最后一段时间花掉澳门储备的企图,更有黑恶势力制造混乱的阴影,因此我们学者是探索澳门力量的同时,也要看到澳门人世世代代为打造一个宜居、稳定的社会所付出的努力。
如今距澳门回归已近20年,一些历史的参与者、见证者已开始离去,如曾经在1949年撰写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电文的李先生,1950年间曾经调停处理“关闸”事件的马先生以及许多带着秘密从东南亚来到澳门居住的司徒先生等等。他们与这个城市的故事不应被忽略,未来的澳门学除了在理论的深度与研究的宽度上继续努力外,还应该重视口述历史,重视当代历史,尤其是将澳门回归及回归后中有温度的历史一并写进未来的澳门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