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塞拉利尼转基因致癌，到韩春雨论文造假_风闻

2016年5月2日。43岁的韩春雨一夜爆红，他在世界顶级科学刊物《自然·生物技术》发表的关于NgAgo-gDNA基因编辑技术被部分媒体誉为生物学的“诺奖级”发现。没有海外留学背景却取得一流成果，在“小作坊”式的简陋条件下取得超越顶尖实验室的科学发现，韩春雨成为“十年磨一剑”“甘坐冷板凳”的典范，同时为韩春雨带来了大量的荣誉以及经费拨款。但随后，在看到该论文之后，大量的其他科学家在重复验证中无法重现实验结果。许多科学家呼吁韩春雨公布完整数据，而国内有许多重量级科学家也实名发文质疑韩春雨的实验，韩春雨选择了从《自然》杂志主动撤回稿件，而最终河北科技大学公布了该事件的调查处理结果，确认了学术造假的定性。

看到这个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另外一个名气特别响，最终也被撤稿的生物学实验——法国科学家塞拉利尼关于转基因玉米喂养老鼠致癌实验。也许也和我最近大量参与转基因话题讨论有关系。2012年9月，法国人塞拉利尼的团队在《食品与化学毒理学》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大鼠长期服用抗草甘膦的转基因玉米会致肿瘤的研究。这个实验被反转基因人士，甚至包括了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在内（相信很多人都看到过CCTV的那张著名的老鼠肿瘤的截图）用于质疑转基因食品安全性的关键性证据。但许多公众并不了解，或者说不愿意了解的是，在同年11月29日，该也因为遭到大量质疑而最终被杂志社撤稿。

央视曾报道的塞拉利尼实验的截图经常被反转人士到处传播

虽然反转人士对于塞拉利尼被撤稿一事总是要扣上阴谋论和所谓“被封杀”的帽子，以此来博得公众的同情，挽回他们在公众的形象，但事实却是不容否认的，塞拉利尼的实验中的核心问题有以下几点问题：

1）过少的实验样本：每组10只老鼠实验做长达两年的实验无法排除自然误差；

2）样本选材不佳：实验选用的SD大鼠在长期喂养后本身就会有肿瘤高发的情况，与吃什么样的食品无关，而如果喂养过饱还会加重这个结果；

3）结论不准确：根据公布的实验数据发现了喂养更多转基因玉米的老鼠的死亡率反而是降低的，他却得出了转基因有害而不是转基因抗癌的结果。

可以看出，实验材料是什么，实验设计的原因和过程是什么，如何验证，这些都是判断一个实验是否有效的核心证据，而反转人士却会经常以研究秘密为由拒绝公开这些信息，也不公开发表研究刊物的名称，这就使一个实验是否成立成为了无头悬案。

批驳谣言需要的是事实，而反转人士需要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一方面可以使它们的造假行为和不靠谱实验本身无法让后人进行重复验证而被揭穿，同时向大众散布这些飘忽不定的恐慌情绪则是他们目的。

欧盟在今年完成了这三项重复性验证（报告前言）

为了塞拉利尼这篇一眼望去就是漏洞百出，但却被一些反智民众和反转基因集团热捧的论文，欧洲和法国当局在谨慎起见，仍然决定对该实验进行重复性验证，它们启动了三个相关研究，分别为由欧盟资助的“转基因生物风险评估与证据交流”项目和“转基因作物 2 年安全测试”项目，以及法国资助的“90 天以上的转基因喂养”项目。如今历时六年，三项研究均已结束，2018年初公布的研究结果表明，参与实验的转基因玉米品种在动物实验中并没有引发任何负面效应，也没有发现转基因食品存在潜在风险，更没有发现其有慢性毒性和致癌性相关的毒理学效应。彻底对塞拉利尼的实验作出了盖棺定论的否定。

为此，欧洲相关各方总共烧掉了1500万欧元（约1.17亿人民币）以及相关科研人员六年的宝贵时间去做这样一个在科学界早有明确否定结论的实验，可谓代价高昂。而韩春雨论文事件中，也引发了大量国内外科学家对韩春雨的实验进行重复性验证，这同样是白白付出的社会资源和成本，在袁老师的《观视频》中也有过详细的阐述。

但即便如此，即便大量的事实已经否定了这些荒谬的论文所提出的观点，时至今日甚至在观网这样一个相对于其他网络媒体有着更高更严谨科学素养的平台上，在评论区依然有反转基因势力仍在拿着塞氏实验，打着“有良心科学家和未被收买科学家”的旗号在散播着各种谣言，制造各种对转基因的恐慌，同样也引发我个人的不满和愤怒以及成为触发我发表一些系列澄清真相文章的原因。

在《草甘膦绑定转基因》一文评论区下方炒作塞拉利尼实验的反转人士，显然他们谨慎的没有再提到塞拉利尼的名字，但实验内容已经出卖了他们。

回到韩春雨事件尘埃落定的今天。我们注意到，在最终调查报告出来之后，韩春雨团队发表声明承认其设计存在缺陷，研究过程存在不严谨的问题。

一篇论文能否最终成为科学定论，发表论文仅仅是第一步。许多公众对此并不十分的了解，其中也包括一些媒体。他们往往认为只要发表的论文就已经是被承认，只要做了试验，试验的结果就是正确的，或者通俗说这篇论文只要发表所阐述的观点就一定是对的。反转基因者所代表的反智势力也大量存在类似的问题，他们往往喜欢举出一些非主流科学家的所谓实验来否定转基因安全性的认定。这样做正确吗？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实验当然会有那些存在设计缺陷，分析结果不严谨的实验啊！这样的实验自然就不能作为实证。

利用公众对科学论文规范和科学界标准的不熟悉或一知半解，反转基因以及相似的反智、反科学团体经常性会在舆论场炒作一些话题，但这些话题本身如果拿给相关领域的专家，往往会得到他们非常轻蔑的回应，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们之前为啥反复强调，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经过实证的案例来否定当前对转基因安全性的判定呢？有人会问，那些反转人士提出的实验难道不存在吗？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并不是说你贴一张惊悚的图片，写一个无头无尾的所谓结论，这就可以拿来充当科学实证，论文也是一样。一篇有效的科学实验和论文，他要真正发表，并被科学界接受，到底要经过什么呢？

在这里我强烈推荐大家看一部视频：观视频工作室由袁岚峰老师（微博：@中科大胡不归）参与制作的《科技袁人：韩春雨论文撤稿》（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28923888），袁岚峰老师在评价韩春雨论文事件时提到的关于论文发表的流程问题：

首先当然是投稿，接受投稿之后，杂志社就会对该稿件决定是否送审，送审是交由一些审稿人，通常都是一些有专业知识的人进行的，我们有时候就叫做同行评审。

塞拉利尼的实验在被《食品与化学毒理学》投稿的同时，他也向其他更著名的《自然》、《科学》、《美国科学院院刊》、《柳叶刀》、《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等投了稿，但除了前者之外，其他的杂志无一例外都被毙掉了，原因很简单，在审稿阶段就让杂志审稿人发现了问题。当然，这也就成为了反转人士口中的被迫害的象征。

《食品与化学毒理学》当然无法与《自然》等顶级刊物相提并论，但作为一个有一定影响力的刊物而言，发表这篇文章也可以算是一种对塞氏实验的肯定，因为在当时还没有人对这个实验仔细的验证过，所以大多数人默认了塞氏实验的有效性。如同韩春雨的论文被《自然》发表之后，大家欣喜的祝贺是一样的。这直接导致了从那时起转基因大讨论的爆发。

但由于塞氏论文出现的漏洞实在过于明显，上文也提到了整个实验设计本身就存在问题，因此在文章发表后，一些科学家就已经提出质疑，随着讨论不断深入，更多的问题出现，导致《食品与化学毒理学》最终做出了撤稿决定。爱思唯尔集团（《食品与化学毒理学》出版商）在针对塞氏实验的撤稿声明中说除了将我上文提到的几个实验漏洞进行了重复，还认为自身的评审委员会的审稿制度不够完美，并认为这是自身工作的一个经验教训。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杂志社的同行评审出了问题。

接下去就是重复性验证，由于审稿人自己是没有条件也无法对论文中内容进行验证，因此杂志发表仅仅是根据杂志声望来衡量稿件质量的一个初步标准，还没有达到形成科学共识。因此当论文发表之后，全世界其他对此有兴趣的科学家就会进行验证，对实验提出认同，或者否定的观点。这就叫做重复性验证。韩春雨正是倒在了可重复性验证环节上。

“可重复性是科学的一个门槛和自净机制，否则如果科学没有要求可重复性的话，就会沦为灵异事件报告。”（袁岚峰）

前文中提到的欧盟当局对塞氏实验的验证，就是一种可重复性实验。

关于重复性验证，另外一个例子就是关于微小RNA的研究，这个实验由于出现了部分微小RNA可能会被跨物种吸收至体内残留而备受关注，2012年，南京大学张辰宇教授及其团队在Cell Research杂志（22(1)，2012）上发表了一篇有关小RNA（miRNA）的论文。口服植物食品，植物中的小RNA可以进入动物和人体内， 並能调节肝脏的生理功能。如果这能被确证，则在国际上就是一个重大的发现：植物的小RNA可以通过口服，从植物食品转移到动物，并调控动物基因的表达，即miRNA在植物界和动物界之间可以实现“跨界基因调控”。它暗示是否可用此途径来研制口服RNA新药，治疗或控制某些重要疾病。即使没有普遍性，仅存在于有限的物种之间（如他们发现在小鼠中存在水稻的miR168），也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发现。

由于该实验发现的情况有悖于生物学以往已经形成共识和公认的观点，这个实验引发了大量高度关注，许多科学家依据该论文提出的条件，进行重复性验证。一个新的科学发现必须接受同行实验重复验证和严肃认真的科学讨论，然后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这也是针对一篇论文提出观点的很重要验证方式。

虽然根据实验者张辰宇本人自称已经有大量成功的重复性实验，但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了也存在着数量更多的重复失败的实验。这就导致了这个实验陷入了一种争议，远非科学定论，我们没有证据评价张辰宇的实验是否如同韩春雨一样陷入造假丑闻，至少从目前就而言，学术界怀疑的是试验条件污染所导致，实验所产生的结果显然不牢靠，需要更多的实验才能解答疑惑（自然·生物技术编辑部对张辰宇实验的看法）。

国外关于张辰宇研究的重复性实验结论

事实上就张辰宇团队本身的项目而言，他属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重大“非共识项目”资助，这个名称就已经告诉我们该项目存在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而某些伪业内人士和反转人士拿这样一个没有定论的论文炒作转基因安全性的证据，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而有人甚至造谣夸大此项目为国家重大科学技术专项，更说明这些人的炒作是别有用心的。而在韩春雨造假事件形成最终报告结论的今天，更值得我们警惕。

而就微小RNA本身而言，这个物质存在于我们日常生活中大量的植物性食物中，如果这个研究最终是成立的，微小RNA天天都在轰击着人类的免疫防线的话，那么受影响的将会是所有植物性食物，我们以前的食品安全监测标准也将会被推翻，无关他是否是转基因。

某自称医药界业内人士的伪科普

即便甚至到最后张辰宇本人亲自在演讲中回应称该实验与转基因毫无关系，做试验的材料恰恰还是非转基因的水稻，但也不乏一些反智人士和媒体拿此文大肆炒作，杜撰和编造了这是“转基因作物非常真实的危险”。“反转”人士更是如获至宝，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乘机造谣攻击，蒙骗公众，将转基因作物进一步妖魔化。当然还有一些人打着中立的旗号，自称所谓医药界申报等业内人士，开始以小RNA为名做起了伪科普。反转人士一直鼓吹说什么科学家没有验证安全就急于推广转基因技术，但从这里的事实表明，那些对学术研究出现浮躁心态，急于将不严谨研究炒作成科学定论从而制造舆论阻挠这项科学技术的恰恰是反转人士自己。

可重复性验证是要时间的，很多反转基因论文发表一开始都炒作的沸沸扬扬，被社会舆论认为这是对转基因有害论的铁证，但如果把目光放长远，最后我们都会发现，那些之前炒作的沸沸扬扬的许多案例，最后都会被否定，逐渐沉寂下去，甚至连最初发布的媒体都不在去关注。只剩下一些较低级别的反转运动人士在不停的炒作。

前文中我们也了解到，可重复性验证也是需要成本的，不是每个实验都会引人关注，同样我们引用袁老师的视频中提到的观点：

“论文的审稿者只负责审稿论文本身逻辑上有没有明显的硬伤，至于论文中的数据和实验，审稿人肯定没有办法自己做试验去核实，需要等到论文发表之后，由全世界对此感兴趣的科学家来进行。如果一个论文即便有错，但因为内容太过于平凡，就不会有人去重复他，并发现这个错误。在中国和美国每年有几十万篇论文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无人问津的灌水文章。”

这就引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 发表论文刊物的权威性。

2017年7月，国内的学术界同样发生一件比较重大的事情，107篇中国论文因提供虚假的同行评审而遭到集体撤稿，107篇论文中，有2篇论文为重复发表；1篇系《肿瘤生物学》期刊自身错误撤稿，作者没有过错，《肿瘤生物学》已公开澄清；4篇论文需继续核查；101篇存在提供虚假同行评议专家或虚假同行评议意见的问题。

这些论文大多数都被发布在一些被称作为掠夺性杂志的刊物上。所谓掠夺性期刊就是指那些没有严格审稿，而发表文章都带有经济目的的期刊杂志。这些杂志在发表文章上的门槛较低，大多还冠以一个高大上的洋名字，成为了一些人评职称，混日子非常好的途径，国内这次集中撤稿就是在查清这些低劣文章的来源和他们背后存在的学术造假的情况。

国外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专门的搜集疑似掠夺性期刊Beall名录，这个名录重点关注的就是那些存在可疑商业行为的掠夺性杂志，并列出黑名单。

根据名录创建者Jeffrey Beall的观点认为：最早他们被称为OA（开放获取）期刊，这些属于作者付费运营模式的刊物，都存在着严重的利益冲突，因为只要获批刊登的文章越多，杂志的赚钱能力也就越多，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为了收入而降低文章录入标准。

本文前面提到的塞拉利尼的转基因致癌实验在被正规刊物《食品与化学毒理学》（SCI影响因子3.01，位居汤森科学环境科学期刊第27位）撤稿的两年后，又被一本名为《环境科学·欧洲》的刊物重新发表。新发表的论文对于先前被撤稿的内容几乎没有任何改动，也没有进行新的实验来回应之前的质疑。

这种重新的行为在科学界本身是不提倡的，因为可能导致论文查重时出现问题，更何况这篇重新发表的论文在其内容上并无新意。但的的确确导致了一些反转人士仿佛找到了新的救命稻草，他们口中经常提到的所谓“塞拉利尼实验打破封锁再次发表”的新杂志《环境科学·欧洲》恰恰就属于这样的一个模式，非常值得怀疑。并不是所有的OA刊物都是掠夺性期刊，OA刊物的本意是为了降低购买杂志获得知识的门槛，但现实却逐渐使得OA刊物在学术界的名声一落千丈。想必这点如果观网有观众也是做学术研究的应该都对此有所耳闻。

更值得关注的是，为了避免引发口水，《环境科学·欧洲》的编辑为重新发表塞拉利尼论文写了一段编者按：其中提到，“本刊重新发表这篇论文的目的是为了引发针对它的理性讨论，发表本身并不意味着对论文内容作出任何评判。”绝大部分论文不会有专门的编者按、更不会有这样的言论，看起来编辑和评审者也不敢为它背书。

发表在更权威的顶级刊物的文章，显然在审查制度这方面会更加严格。

反转人士特别喜欢将同意自己观点的人说成有良心，而不同意的就会扣上汉奸的帽子

反转人士经常攻击那些确认转基因安全性的科学论文和科学家是被收买，是有经济利益关系的，但从那些反转人士和他们鼓吹的那些不靠谱的实验来看，这些掠夺性期刊在其运营中，收入与发表文章数量有着紧密关联，导致了发表文章越多，作者交钱越多的怪圈，从而导致了期刊编纂者对所刊登文章的质量审核出现了严重下降，最终就形成了“给足你钱我就发表”的恶果。这也与一些反转人士自吹的所谓“没有被收买的良心科学家”是相互矛盾的。

所以公众以及一些媒体在发现这些反转人士发表什么某某杂志发表惊天证据时，一定要提高警惕，反复核实，不能先入为主。这也是很容易被忽视的。

反转人士在观网评论区的发言将这个意大利实验当作攻击转基因的证据

相关的案例还包括了反转人士经常提到的外国的实验作为他们攻击转基因安全性的证据，比如：

发表在《食品和营养科学》的意大利那不勒斯大学费德里科·因法塞利教授领导的实验小组发表的关于转基因大豆喂养山羊导致有害病变的相关论文。就是这样的一个掠夺性刊物。该团队还有大量的相关论文涉嫌抄袭，和数据造假。最终也被撤稿，而相关责任人如同今天的韩春雨团队一样，正在接受校方调查。

意大利涉事论文中涉嫌修改隐藏的阴性电泳数据中关键的阴性对照泳道明显经过人为篡改

还有在中国北京某个非法会议上发言的所谓“俄罗斯基因国家安全协会”身份的埃列娜•伊尔马科娃主席和她所出示的所谓转基因致癌实验证据。俄罗斯官方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俄罗斯基因国家安全协会”组织，而其所展示的证据没有任何科学杂志所发表，也就没有人能够对该实验做可重复性验证了。伊尔马科娃所提到的实验，没有公布过任何试验方法，也没有阐述过实验设计。在学术界本身就是不值一提，却能被反转人士抬出来愚弄中国老百姓，甚至愚弄了包括《人民日报》在内的媒体，愚弄了我们的少数退休将军，可谓中国转基因历史和国际转基因史上一道昏暗妖艳的奇观。

这许许多多的案例，如果你不关心相关话题，当然容易上当受骗。但可以看到，他们拿出的这些所谓证据，仅仅是一张截图，配以恐怖惊悚的图像和文字描述，这也符合反转人士目的就是为了炒作。这自然就会引发我的怀疑。经过我自己不断努力的查证和核实，我最终还是找到了这些所谓实验原本的样子，甚至和他们在中文网络媒体中最原始的散播者。当然公众显然无法这样去查证。这就要拷问我们的媒体和政府是否在这方面有所作为了。

韩春雨引发了高度关注

有人会说，这些实验不被刊登是因为利益集团打压，这就明显不符合科学规范的认知了。科学规范问题，我之前在马前卒的文章下面回复了这么一段话：

“我们选择相信科学家，相信科学界，是一个统一的标准，这就是所谓科学一元性，他是有标准可遵循的。科学家形成一个理论，形成一个结论都是基于统一的标准，即便你的观点有别于他人得到的实验结果，那么只要这个实验是通过了科学规范要求的检验标准，那么所有科学家都会基于事实结果去认同，最终形成一个公认的结果。”

不论是韩春雨，还是塞拉利尼，他们的身败名裂，都是因为其论文不符合科学规范，这个科学规范是一个统一的严谨的标准，如同法律一样，即便是韩春雨的同情者宣称的“论文要保密，不能全部公布”，或者是塞拉利尼的鼓吹者宣称的“国际利益集团收买了科学界而对其打压”，这样低劣的阴谋论观点在事实面前都是站不住脚的。你的论文的确存在问题，而且这些问题都是致命问题，怪不得别人对你否认。

这些科学规范同样是统一的，你不可能因为个人喜好，就认为张三违反了规范是造假，而李四违反了规范就是情有可原，甚至会为其行为找各种理由开脱。当你接受作为统一的科学界认识的科学共同体的观点而认定社会上的其他事务时，你也应当接受他们对于转基因的一致评价。这关系到你是不是在实行双重标准问题。而双重标准会让你的价值观产生错误。科学的一元性，科学作为人类认识客观事件的知识体系，他是一元的。他不可能是两个，三个。一旦出现了多元，就会出现矛盾，我们人类社会的安全性就不存在了。科学的一元性是有物质世界的客观性决定的。

如同前反转基因运动领导者之一的马克·林纳斯所提到的——当你相信科学，基于科学理论去认为保护环境很重要时，同样你也应当相信科学界对于转基因的认定，而不是相反。

科学界为啥不接受这些荒谬的观点，是科学界，科学共同体正是有这一系列的标准来判断，而不是反转人士所渲染的诸如“利益集团打压”、“科学家被收买”这样低劣的阴谋论。持相同阴谋论的还包括许多民科人士，最近就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例子，一个民科人士向中航工业投稿了一个自己设计的飞机布局，结果被中航工业回信打回，回信中非常直白的批判了这种设计的荒谬性。结果该民科人士非常不满，一连数日在微博发表所谓举报中航工业总经理林左鸣是外国间谍的帖子，在军迷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却又让人不禁感叹……相关民科人士在因自己观点被科学界否定后的种种奇葩行为，我想大家应该已经见到了不少了。

最近出现的民科人士举报中航工业林左鸣是美国间谍

关于如何分辨伪科学论调，我这里可以分享自己的一些经验：

★观点发表是不是权威？

刚才我们已经说了，从科学论文角度看，大量的事实已经证明了一些低质量刊物的存在，这些刊物在发表观点中没有任何的审核，从而导致了一些低质量研究被当做科学成果欺骗公众。而消息源的权威性能一定程度上过滤掉那些非常低劣的其他性质的谣言，但有一些谣言，也会被政府网站或者一些大媒体所传播，我们知道大V造谣这种事情也已经很多，所以发布者是否与相关领域有关也非常重要。

★相关报道的新闻有没有原文链接，能够查证？

有一定外语能力，或者借助翻译工具阅读原文是一个核实的好方法，许多造谣者利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去故意歪曲、甚至造假。那么给出观点的引用来源就显得非常重要，看过我之前发表文章的评论区观众应该都了解我的文章中为啥要添加如此多的链接和引用资料，至少是为其观点找一个背书者。不要发表没有根据的言论，而某些自称专业的伪科普人士就拿不出这样的标准来，两者对比显而易见。当然我们并不是说只要有引用有出处就一定是正确的，接下去就是——

★有没有相反的报道？

作为非专业人士，即便给了我们一篇论文或者报道的原文，即便我们有时间阅读，也很难分辨出这里面到底存在什么问题。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出，借助于现代科学技术，通过搜索引擎我们可以改变一些关键字，比如“某某事件辟谣”，“某某观点反击”等来在网络中搜索有没有该观点的反证，很多情况下，这些谣言早就已经被揭穿了。我们碰到的传谣者也都是二手甚至三手传播者。当然这的确很耗时间和精力，也是为什么我们如此痛恨谣言。

本文撰写时间不足数个小时，字数也已达万字等级，需要再次指出我并非该行业专业人士，也不是文科科班（距离之前动笔杆子的工作也已经很久了），文中的许多内容和观点，在我之前的文章中也有明确阐述过，限于篇幅和时间的关系就不在扩展说明，许多信息和知识也都来源于我平时的积累，难免会在文中有许多不足和错误，欢迎大家留言理性讨论（人身攻击我一定会迎面还击）。

基于以上三点，我们已经能够应对大部分网络谣言，如果你还有更好的方法，欢迎在评论区与大家分享。大家也可以分享一下你们如何判断自己听到的事件和观点会相信是正确的原因。对于谣言，我们仍然要鼓励大家勇敢的发声，之前有些人在我文章下留言说对此感到疲倦，认为发声改变不了什么，但老话说的好，舆论场，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发声的本质，是不想成为沉默的大多数，发声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去硬要说服那些极端反对人士，只是不想自己成为愚昧和反智的受害者。

显然这些还远远不足以改变“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局面。因此提高自己的判断力，保持理性的质疑，相互比对和验证，才是让你能远离包括转基因谣言在内的一系列谣言的最好方法。随着公众科学意识的不断提高，也随着那些致力于打击谣言而可歌可敬的各界人士的不断努力，我们可欣喜的看到如今就从转基因这个话题本身而言，相对于数年前已经有相当大的改善。而对于网络谣言的打击，社会的共识也在不断的加强。好了，今天就写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