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根本就没有孙笑川，又或者人人都是孙笑川_风闻

作者：雷斯林

来源：为你写一个故事 / 微信公众号ID：raistlin2017

孙笑川，或者说带带大师兄，如果你玩游戏，看直播，或者微博玩得多，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也许你不知道孙笑川是谁，也许你不知道他是做啥的，但你一定在微博，在贴吧，在知乎，在新闻客户端的评论里或者在任何地方，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XXXX的微博找到了，是@带带大师兄。

XXX可以是一种让人不能理解的行为，比如在某懂的都懂的网站页面传特别正能量的视频。

比如做一些坏事，小到当黄牛，大到打自己奶奶。

还有更多的，则是一些热点事件。

比如强吻了李宇春的是他。

用激光笔照了蔡徐坤的是他。

如果你不知道外界的一切，只看相关人发的微博，会以为在双流机场放无人机的是孙笑川，在机场往引擎中投硬币的也是他，和白百合出去玩的小鲜肉是他，和吴亦凡开始骂战的一样是他。

当然这些全都是假的，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

孙笑川只是一个普通的英雄联盟主播，经常在直播的时候和粉丝对喷互动，在当主播前，在四川的工地工作，爱好英雄联盟，早期直播的时候觉得自己辅助优秀，自封mata川。

孙笑川曾经属于一个叫抽象工作室的团体，工作室董事长是自己的发小李赣，当然陆陆续续还有图图，于超等一大堆人。

我曾经说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国主播的收入处在非常可怕的一个水平：

直播这个行业，前两年真的是风口。

我算半个游戏圈的人，可以说一些数据。

比如说之前找熊猫某知名游戏主播直播玩我们游戏做广告，一个小时的价格是8万元。当然还有更高的，其他平台有20万，30万，甚至还有报价50万的。

一个小时50万是什么概念呢。

2018年，北京市夏季求职期平均薪酬一个月是10000元（这已经是白领级了），那他们如果要赚50万元，需要4年时间，更别说这还是北京。

所以才会有当时还不到20岁的嗨氏，一冻结就冻结4970万元资产的新闻出来。（当然抽成后不会有这么多，但也是天文数字了）

前两年这个行业全是钱的时候，随便一个女主播进来，卖卖萌发发嗲，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能有每个月2-3万的收入，说不定做大了，还能做成大主播，那可能一下就到人生巅峰了。

而且主播这个群体和其他高收入群体不一样，他们大多没受过什么很好的教育，以前也都很穷，所以在一下接触到这么多钱之后，很容易出现各种心态上的问题，尤其像抽象工作室这种，还是一个团体。

在孙笑川著名的鬼畜rap作品《showtime》（源自他被网友骂作“死妈脸”后的爆发）中，他满怀怨气地骂了一通脏话后，忍不住说：

“你们说我是带明星，你们见过一个月3500块的明星吗？”

至今被认为是他暴躁的原因。

要知道那时候他已经有不少粉丝了，在其他主播开豪车，体验“弹射起步”，给家里人买豪宅的时候，孙笑川却根本过不上这种生活，所以后来抽象工作室出现了各种很多纠纷，说起来太长了，就不多谈了。

用粉丝的话来总结就是：

李赣开宝马，住大房子，天天出国旅游，而节目效果最好的孙笑川月月交着房租。十年兄弟，然后张口就是“这条狗”。

“表面兄弟”

虽然孙笑川是个主播，但他和其他明星，主播不太一样。

明星，比如吴亦凡的粉丝会控评，会把不喜欢吴亦凡或者不够喜欢吴亦凡的人排除在粉丝圈子之外，所以就算他现在争议很大，你也不会看到一边倒全是骂他的，永远是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爱他。

就算是主播，平时也会尽量维持直播间的和谐，营造一个“大家都很喜欢我”的氛围出来。

可能这不Real，但这很体面。

但孙笑川不一样。

孙笑川所有的粉丝都是黑粉，甚至包括他自己。普通主播，看到满屏幕都是骂自己的弹幕，一般会让管理员把骂得太凶的人都封了，但孙笑川会选择和粉丝对喷。

粉丝说“你的脸怎么像妈妈死了一样，你个死妈脸。”

他会回：“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妈吧，你妈死了，你爸在旁边喝酒庆祝呢。”

然后粉丝会回新的，他也会用不一样的，不带脏字的话回敬，其损人功底，能把一个从来没看过相关直播的“体面人”吓死。

我最近在看DOTA2的TI8，开着弹幕，从来不看直播的朋友不小心瞥了一眼，立马就被惊吓到了，说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没有素质。

其实官方直播间已经很有素质了，中国网络很大，多的是你们不知道的事。

举个例子，斗鱼原来有个DOTA主播叫天使焦，他直播间的弹幕全部都是喷他的。打一把游戏，弹幕能帮他认9个爹，就他一个是孙子。而他粉丝给他起的外号，分别是“包工头”，“猪冬泳”，“猪皇”。

所以大家说其实天使焦根本没有粉丝，他的直播间只有猪黑，和扭曲的猪黑，黑着黑着黑出感情了。

换作普通人，每天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一打开手机就是铺天盖地骂自己的信息，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而猪皇，已经播了好几年了。

在斗鱼，熊猫，虎牙，战旗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和游戏有关，或者面向草根的平台，像这样的主播和观众都还有很多很多，只不过他们都比不过孙笑川，因为其他人最多在自己直播间和微博看人黑他，而孙笑川则能在整个中文互联网上，看到黑自己的梗。

因为孙笑川每次的DISS过于Real，所以很多人把他封为中国地下RAP的大哥，很多和孙笑川对骂的粉丝，骂久了都骂出感情，他们渐渐形成了一种话语体系，在离开孙笑川的直播间以后，他们也可以通过这种话语体系互相连结。

标志性的言语是具有力量的，喜欢看孙笑川的人，一旦在其他地方看到可能只有自己才熟悉的语言，很快就会模仿并加入进来。

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刷“肇事者找到了，是带带大师兄”，越来越多的人用“NMSL，弟弟”这些话来带节奏的时候，它就渐渐形成了6324文化或者说抽象文化，就和崇拜某动物的文化一样，成为了我国互联网不被主流重视，但影响力巨大的文化之一。

这也是一种归宿感。

其实这和以前的李毅吧是一样的。

并不是说李毅吧的人有多么热爱李毅，只是恰好有关李毅的一些梗，诸如“我的护球像亨利”，“天亮了”在那个时间火了，于是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用自己才懂的话语体系互相交流，才形成了四万毅丝，四百万屌丝的网络神话。

即使李毅当年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假的，也根本没关系，因为人们热爱在李毅吧发内涵贴，本身也和李毅没啥关系一样。

李毅那句话本身就是标题党

但不妨碍李毅贴吧（帝吧）成为百度最出名的贴吧之一，至今已经有近亿帖子：

李毅吧和抽象文化的群体，有一个精神内核我觉得是共通的，以前我们叫“草根精神”，现在我们叫“Keep Real”，就是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没有什么崇高是不能被解构的，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是不能恶搞的，没有人是不能黑的。

我可以黑你，但你也可以黑我啊，但是你得黑得有趣，有内涵，直接用很暴躁的带生殖器的话来骂，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会被鄙视。

首先我就先把自己称作“屌丝”，称作“狗头人”，把自己压到尘埃里，先自嘲，然后再按照自己的价值观去嘲弄自己看不爽，或者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们。

一个群体是最爱输出价值观的。

从嗨粉狗粉们的无处不在，到处刷屏，从帝吧的三次圣战可以看出。其实李毅不重要，无论李毅踢不踢球，李毅吧依然存在，依然会内涵，依然会圣战，可能会一直到这一批人都老了或者都死了。

孙笑川也不重要，虽然孙笑川因为一些事情不能直播了，但带带大师兄依然活在中文互联网里。

也许根本就没有孙笑川，又或者人人都是孙笑川。

这不是谁的粉丝的事情，而是一批人的精神符号，就像三和大神的“窃格瓦拉”，像“比利海灵顿”。

往更大的角度去说，这是有关民粹的事情。

环球网就曾经在新一次圣战之后评论说。

帝吧出征，人民万岁！

这是一个并不被主流待见的民粹集体。

是只刷微博，公众号，只玩早期抖音的，我的大多数朋友看不到的世界，当这个世界试图冲出他们自己的圈子时，就会是一场战争。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些战争。

人人网以前有一位意见领袖，他有一个观点叫“错误的民意也是民意，必须遵从。”，但这并不适用于文化领域，因为文化领域我们并不只有是和否两个选项，应该是越多元，越精彩。

所以当一些亚文化无孔不入，试图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覆盖更多人的爱好时，它立马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帝吧的圣战就不说了，很难评判，而且过去太久了。

说说最近的事情。

前几天孙笑川发了条微博，说

事情大概是B站最近的霸权番《工作细胞》中，血小板一角的人气颇高，

但是有粉丝在这里用一样的方法带节奏，反串成B站粉丝：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多列举了。

怎么说呢，这就是强行用自己的亚文化，覆盖其他人的表现。也许有的狗粉丝觉得这很有趣，确实，这如果在印象文化圈内可能确实有意思，但这些出了圈子，去了别人的圈子里，只会成为一个破坏力极大的毒瘤。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满嘴骚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些话的背景——他们也不需要理解。文化应该是多元的，亚文化也是一样，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哪种亚文化高贵，哪种脑残的说法。

一些受亚文化荼毒颇深的人，喜欢打着“圣战”的旗号，说是要净化这个净化那个，说这个毒瘤那个毒瘤，动不动还要用举报的手段，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可是看看你们横冲直撞，目中无人，像个婴儿一样哭闹的嘴脸。

谁又比谁高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