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爱情更永恒的主题_风闻

                           美国梦的核心 – 买房

   同爱情一样，追求住房也是人生的一个永恒主题。尤其在一切精神领域的东西皆可以烙上商品的标记，爱情也可以像股票般买进卖出的社会里，很少有人再愿意化十几二十年去追求罗米欧或祝英台类型的爱情，但是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去追求住房的人已经成为一种比爱情更令人神魂颠倒的东西。

   美国梦的核心是什么：发不了大财也要多挣几个美元，随后买汽车，供一套房子。

   我问过一些亚洲和拉美国家的移民，是什么首先吸引他们来美国？

   回答的方式虽然不同，但实质都是差不多的：要实现在自己的国内很难实行，但在美国却有希望实现的东西：绿草地围绕着的一座房子，车库里停着自己的汽车，最好还有一个游泳池。在本国，尤其是从小居住在阁楼，亭子间，棚户，铁皮屋，天天行走在狭窄，阴暗，潮湿的街区的人来说，这种希望的实现就等于进了天堂。

   有一个原住在香港的移民刘先生对这个问题谈得很清楚。他说，在香港也有挣钱甚至发财的机会，也有花花世界中的吃喝嫖赌玩，买一辆小汽车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能拥有带车库小洋房的人就很有限，不是一般收入的所能问津的。同样的收入或同样的阶层，在美国可以买到属于自己的别墅式房子，而在香港则万万不能，别墅只属于半山区等地区的富豪或高官所有。一般的中收入阶层只能供一套两房一厅或三房一厅的单元。至于中下收入者，运气好的能入住公屋，一房一厅或两房一厅，运气不好的则一辈子住在聊以栖身的环境中，或木屋区，或没有厕所的旧楼，在上下铺的床架爬上爬下，甚至在笼屋中度过一生。不少人都居住在君子能曲不能伸的居住环境中。

   香港，很多人都去过，90年代，我也把上海街，庙街，鸦打街这些住户的居住条件与邻近珠光宝气的弥敦道相比较过，狭而陡的楼梯，绣斑斑的铁皮门上露出一个窥探的小孔，纤维板间隔的房间，在天台或厨房里小便，大便去公共厕所，一到傍晚，有些人就在阴暗角落兜售自制的春药……。

   人们建造了大城市，同时也建造了贫民窟。。这就像肥猪肉紧紧地连着瘦猪肉一样，棚户区，木屋区围绕着城市的边缘或穿插在市区。这虽然不是设计师的安排，却也是很多大城市大同小异的布局。

   这就是人类生存的一种自然规律。大城市有较多的谋生机会，吸引着来自各地的谋生者，但不可能为这些外来者一一安排足够的居住场所。于是，这些为大城市所必需的廉价劳动力除了仿效人类始祖有巢氏自己动手，用最原始的材料，甚至用泥土和草来搭建栖身之处外，就是像火柴般拥挤在火柴盒似的旧楼危楼之中。东方是如此，西方也是如此，如果有所差异的话，只是东方的贫民窟更简陋更肮脏些；而西方则总体的居住水准略高一筹。对比而言，住惯香港笼屋者，一旦能住入纽约哈姆莱区的贫民窟，也许已心满意足，赛如登入天国。住了一段时间，又有新的比较和追求，出现新的地狱与天堂的对比，直到有自己的一栋别墅式房屋或公寓为止。

                         卧薪尝胆十年为首期付款而奋斗

   为了这个目的，对一般的工薪阶层而言，用五至十年作作准备，节衣缩食地筹集一笔购房子的首期费用。就拿一个来美国已经八年的大厨司阿森为例，他每个月的工资是1300美元，每月的开支分配如下：租一间没有独立洗手间的房间250美元；伙食与饮料费共240元，每天平均为8美元，类似200年前清教徒的俭朴生活了；每个月的汽油钱100美元，汽车对一个打工者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而不再是初踏上美国国土时可有可无的新鲜玩意儿；KUA（水电煤气）每月平均60美元；市内电话每部电话机月租费37美元（不计次数），连同国内外长途电话每月平均80美元；三大保险（汽车，医疗，人寿）平均每月250美元；抽烟，买几件最廉价的衣服，偶尔看一场电影，进一次餐馆，看一场脱衣舞这些杂项的开支平均每月100元；寄钱回越南平均每月50美元……

   上述各项加起来是1140美元，也就是说，他每个月的节余是160美元，一年为1920美元，8年为15360美元。这是按照他八年来一直稳定地收入1300元月薪所作的假设， 而实际上他开头的几年有时失业，有时干每月只有8，9百元的工作。在总收入中也没有扣除买汽车的开支，因为每个来美国谋生的中青年，都是先买汽车或供车，随后再买房或供房。初来美国时，由于过去在本国从来不曾拥有过自己的汽车，类似儿童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那样，不管是什么汽车，只要价钱便宜能开得动，就买了下来。他们很少考虑一辆已经行驶了近十万公里的旧车会给买主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在美国，买卖旧车是一门学问，也是一个庞大与极其复杂的市场，对陌生者来说，还有一种魔术般的手法。

   如果你指望只化5百元，8百元买一辆旧车，你确实很快如愿以偿。市区的空旷处，公路的两旁，到处都是旧车市场，有的几十辆，有的几百辆。试车时，肯定是可以开走的，但用了三头两个月，甚至几个星期以后，你就会陷入烦不胜烦，没完没了地开支修理费用，弃之又可惜的两难境地。因此，在美国住上两三年之后，你就会对二手车产生一种不屑一顾的厌恶感觉，宁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供一辆比较便宜的新日本车。阿森肯定要经过这个阶段，8年之中在汽车方面所化的钱绝不会少于5000美元。那么他的节余将不是15360美元，而是8000美元左右。

   用这8000美元去付首期当然是不够的。一栋三房两厅（一个厅加一个小饭厅）有车库的普通别墅式平房，按不同城市不同的价格差别，大概在12万至20万美元之间。20%的首期就是2万4千至4万美元，何况有的银行还规定30%的首期。

                      十年至三十年才能付请另外的80%

   即使有朝一日阿森终于凑够了首期的钱，搬进了这栋暂时只有20%属于他的住房之后，他又该任何来支付另外的80%呢？

   有一个房地产经纪人送给我一只计数器，是RADIO SHAKE的名牌产品，粗看起来与普通的计数器并无不同，但经他指点，才知道这是专门用来计算购房业务的专用计数器。这就是市场经济的活力，不断地用一些更方便实用，超前于消费者认识的产品来满足消费者的需要。换一句话说，不这么做的工厂迟早会被市场淘汰。这种计数器对于每个房地产经纪人固然是形影相随，可以很快很准确地回答购房者关于本金与利息方面的询问；对于每个有志购房者也是很实用的，因为你不必事事像个无知小童那样去请教经纪人来帮你计算，而只要按已经设定好的公式在计数器上按动键盘就可以找到答案。这对于流行分期付款购物购房的社会来说，对买卖与中介三方都很实用。

   这个计数器除了具有普通计数器的功能外，只要按动财务键，显示器上就会出现5个方格，分别是：n = 支付期， %I = 利率， PV = 现在价值， Pm = 定期支付额， FV = 未来的价值。

         分期付款购物购房的公式是：

         Pm = PV I（1+I）?

                （1+i）? -1

   根据公式很快便可以计算出自己或对方是否有能力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汽车或房子。还是以阿森那样收入为中下的工薪阶层为例，如果他想买一套10万美元的房子，第一步他要自己先付22400美元的现金，其中2万元是首期应付的20%，2400元是向银行或财务公司贷款（按揭）8万元的一次性手续费。阿森如果不发横财，那么光是这第一步，他就要花15年道20年的时间。

   第二步就是如何来偿还银行或财务公司的8万元贷款。分期付款的期限是根据每月支付额（偿还额）而定，也就是说，偿还能力强的可以在5年或10年内付清，否则也可以在15年，20年甚至30年付请。

   阿森每月拿1至2千美元来支付贷款是不现实的，因为这超过了他每个月的全部收入。他唯一可选择的是以30年为期来分期地偿还这笔贷款。

   按照公式可以算出，在这30年中，他要不间断地每月偿付702美元，也就是说，这栋原来为10万元的房子，他要付出25万2千7百40美元。

   在这漫长30年里， 阿森必须进一步节衣缩食，卖掉汽车，不买三大保险，才能勉强支付每月702元的分期付款。万一病了，万一失业了，万一发生其他的意外…….这些都不能考虑得这么多了。

   银行或财务公司（正式名称是抵押信贷公司）就像一只织了网的蜘蛛那样，不露声色地居中观察，只要网上任何一只可怜虫因不能及时缴纳每月的分期付款，财务公司按照法律与契约之规定，发出催缴信，过一段时间再发出最后限期缴款通知书，一过了这个“死亡线”，只要通过简单的民事诉讼程序就可以把房子的所有权转到财务公司的名下。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一般而言，事实上却不会这么简单。有那一个购房者甘心将首期已付的20%与已付了的若干分期付款白白泡汤呢！他们会事先找房地产经纪人或代理人（美国从事房地产中介人的资格考试分代理人与经纪人两级，只有做满3至5年的代理人后才能报考经纪人）想办法转户，也就是把所有权转让给另一个购房者。如果当时的房价见俏，还可以赚些钱；如果房价持平，则损失了3%-5%的中介费，但总比财务公司按规定没收已付款要强；如果房价见跌，则要看跌的程度来计算自己的亏损，分文不留的机会也并不罕见。

   有市场，就有黑幕，比方说财务公司与经纪人勾结起来，千方百计地拖延过户的时间，只要一超过限期，房子就归财务公司所有。

   就算是阿森每个月有能力支付702美元给银行或财务公司，他在成为房子所有人的那天开始，他还得对付另两位债主，一位是国家，另一位是强制的住房保险公司。房地产税与住房保险费总共为每月230美元左右。这就是说，阿森要在360个月中每月支付932美元，总金额为9万8千多美元。30年的分期付款结束之后，每月再付230每月，直至房屋倒塌，有机会领取一份保险金。

                                    缺乏诗意的露宿

    以上列举了分期付款的专用计数器，计算公式，事例的计算，确实枯燥到了极点。但这正如你每天要按时望嘴里塞三，四次食物，晚上要找个地方睡觉那样，为了活下去，为了在美国活下去，都是无法躲避的。为了买房子，为了圆绿草地中一栋小洋房的美国梦，你必须认真地计算。

    不管你是单身还是两人，家庭的年收入少于2万5千和银行存款低于5万的话，最好不要去想买房子的事。否则你买的不是房子而是从此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比方说，你能保证自己在10年，20年，30年之中不失业？而在美国被解雇是随时可以发生的。有些法律为了保障失业者分期付款购房的利益，规定了在失业期间可暂缓付款的期限，各州的期限不一，就算是宽限了十来个月，谁又能保证宽限期满时准能找到工作呢！

    拿阿森来说，月薪是1300美元，那么等而下之的二厨，洗碗之类的工资才800美元至1100美元左右，当然在纽约等大城市的大饭店里会薪水高得多，但毕竟是少数人，遍布在中小城镇的银行小职员也不过千把美元一个月。这是符合美国国民收入1万8千美元的统计数字的。因为每当一个年收入为2千万美元的的球星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意味着有2千个美国人他们的年收入只能在8千美元左右。

    这里并不想讨论富人与穷人的收入问题，但剪刀差的公式是无法掩盖的。只要国民年收入的平均值不变，那么年收入超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的富人越多，生活在贫困线下的穷人就相应地增加多少倍。住房也是同样的道理，有豪门大宅，就一定有无立锥之地的露宿者。

    美国究竟有多少穷人？有4千万至5千万人，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数字。也就是说，4个或5个美国人中间就有1个是生活在贫困线下的。

    住房是富与穷的主要标志，露宿则是穷的极限。

    露宿并不全是睡在无遮无蔽的天空下面，可以睡在公园和旷野之中，也可以藏身在废弃的危房之中，用作下水道的巨型水泥管中，早逸晚潜地躲在公寓或小客栈的屋檐下走廊里，垃圾场的废车厢里，蜷缩在地下铁道的站台里，更普遍的是驾驶着一辆能作栖身之所的旧汽车穿州过市地打散工，在手头宽余的情况下也会在小客栈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是另一个美国，这是一个人们不愿相信，不愿承认，不愿意正视，但又是确实存在着的美国。因为人们已习惯于相信好莱坞电影和三大电视网所塑造出来的美国。

    应当说，由于国土辽阔，人口较少 ，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地的居住条件是比较宽敞舒适，但并非人人能够逐愿，成功者毕竟是少数。地球上没有乌托邦，只有穷与富构成的世界。

    世界之都的纽约，有一个黑人聚居的哈姆莱区，很多书，很多人都告戒我不要去这个凶杀抢劫充斥之地。

    几千年来，人类一直生活在各种各样的告戒之中，即使托儿所的幼儿也不见得会一一听从这些告戒。我开着辆旧车从布郎克斯高速公路扬长而入。不到哈姆莱，我就无法了解美国的另一半和另一面。

    对比是如此的强烈，在曼哈顿岛北端100街至200街的哈姆莱区与首善之区的哥伦比亚大学紧紧相连，大学的校门就在116街上，但这是俩个截然不同的社会和文明。

    驱车匆匆而过，表面的印象如果不结合翔实的历史变迁与公诸于众的资料，所见到的无非是一些衰败破落的街道，成群成群无所事事的青少年，罩着铁丝网的橱窗玻璃。你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里的人如此粗野凶狠，袭击胆敢闯入的警察，捣毁公用电话亭，抢劫刚开张的银行，毒贩间的追杀，种族间的仇杀……。

    当你知道哈姆莱区黑人的居住密度与恶劣透顶的条件之后，你就会逐渐琢磨出其中的原因。

    美国有一个公民权利会的组织曾发表过一份报告，其中有一段谈及哈姆莱区 的居住条件，认为如果美国各地的人全部像哈姆莱那样的密度，那么只要用纽约的三个镇就可以把美国的全部人口容纳下来。

    居住条件处于拥挤和肮脏时，自然而然地会产生虱子，跳蚤，臭虫，蚊子和苍蝇等的等等的生物，同样的道理，贫民窟中也会更多地孳生出更多犯奸作科的东西。在一个事实上朝拜生殖器与金钱的社会里，各种黑社会性质的活动就越发不可收拾。

    与纽约州遥遥相对的西部各州，感光客谈起加利福尼亚州，就会谈到她的阳光，洛杉玑的好莱坞和迪斯尼世界，旧金山的同性恋街区…….但很少有人会知道在旧金山东边百把公里处有一个名叫斯托克顿 的小城市，本地的人口不过一二十万左右，但它是加利福尼亚中部的一个劳动劳工的集散地，汇集在这里的劳工有时多达十万，大多数人地是露宿的，他们没有钱或舍不得化钱去住小客栈或租住简陋的木板房子。

    两百年前，美国奴隶市场的奴隶是习惯与露宿的。农奴早已解放，镣铐也已经消失，但是弱肉强食的制度没有改变，永远需要一批穷困潦倒甘于露宿或拥挤在贫民窟里的失业大军，这样才会乖乖地顺从雇主或工头的管理。

    惠特曼发表在《草叶集》中的不少诗歌是露宿在大草地上仰望着闪烁的星空而产生的。现代的露宿者是否还有这份浪漫的情趣和翩翩的神游就不得而知。如果没有了情趣，多半应该归罪于那块铺在地上的塑料布，因为惠特曼的时代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主题的变奏与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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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变奏？比方说，你本来想听民歌《小白菜》，但一经变奏处理，你听来听去总觉得不像小白菜，只有经专家指点之后，你才明白这就是右小白菜加工出来的白菜干，泡菜或咸菜。

    住房的变奏也是如此。人类需要与栖身居住之所，就像鸟衔泥叼草筑巢一样，当今之世的农村还有不少人效法鸟类的方法，一根一根木头，一块砖一片瓦地储备，积数年，十年，二十年的努力来盖起一间房子。

    但是在城市里，住房首先是一种商品，而不是一鸟一巢，个个有份。一方面是大量的房子因没人购买而空置；另方面则是大量的中下阶层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贫弱之辈往往流离失所，过着类似中世纪的生活。

    住房不仅是商品，而是一种最巨大最复杂的商品。我有机会参观与观察佛罗里达一个住宅小区从购地，建筑，销售，代租代管的全过程。总的印象是它好象是一头在莽莽草原上被狮子咬死的大野牛，先是大狮子吃，小狮子吃，随后是豺狼，天上的兀鹰，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怪鸟，乌鸦之类按照论资排辈的次序一一享用，最后是轮到大蚂蚁和小蚂蚁来啃骨头里滋生出来的蛆虫。

    每经一个环节，就是一大堆文件，并要按规定付百分之几的费用。每一个环节坐着几个衣冠楚楚身喷名牌香水的人，说起话来不快不慢，他们从来不摆弄手枪或匕首，但你总会乖乖地付出这百分之几。

    于是你不得不将一笔笔的百分之几统统加起来，再另加上你自己的百分之几，一股脑儿地套在购房者的头上。简单地说，他想买一只鸡，就必须付出一头牛的价钱。

    而能够买得起房子的人又有很多是从来不去住这所房子的人。比方说，台湾和香港的房子大概比美国的中小城市的房子贵好几倍。因此有些台湾人就一次性地付清房款，不住也不租，就让它当作一笔不动产闲置在那里，偶尔渡假时来住上几个月。有的则委托经纪人出租取利。这又是一种变奏。

    纯商品意义的住房，即使在美国，也是如同玩考尔夫球那样，只属于富人和中产阶级（包括中高级白领）的玩意儿，而中低收入者大多采取租房居住的方法，这更便于他们随时迁移流动的生存需要，不致因失业而困守在已分期付款了的住房里。只是到老年时，才希望在偏僻的小镇有一座比较价钱便宜，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亚洲血统的移民则喜欢尽早地把房子买下来，希望老家的人们说：“你看，某某真有本事，去美国不过几年，就买了房子！”当然，供房子的种种辛酸，老家的人未必知道，只有他自己冬天喝冰水滴滴在心头

       (选自本人著作《我看到了一个只穿裤衩的美国》 2000年 广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