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老子(13)：奈何“难得之货令人行妨”？_风闻

    现代流行版本《老子》第十二章原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这段话的大意是，狂热追逐奇光异彩会使人眼花缭乱，沉迷鼓乐笙歌会使人听觉失灵，久享美食会使人味觉麻木。纵情狩猎飙车会使人心旌放荡，炫富赛宝会诱发抢劫偷窃邪念。修道层次最高的人，总是以简朴的物质生活方式追求精神生活丰富，而绝不会狭隘偏执地追求物欲享乐的虚浮奢华。因此，才会自觉摒弃声色享乐的诱惑，而始终保持淡定自若艰苦朴素的生活状态。

    对此，我们还是要再复习一下《老子》第三章：“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段话的大意是，当政者不推举宣扬有贤能名声的人，就不会导致老百姓都挖空心思去争虚名。不炫耀展示奢华珍宝，就不会引发老百姓的偷盗邪念。不传播容易刺激私欲贪念的事物，就不会使老百姓信仰迷乱道德滑坡。因此，修道层次最高的圣人治理天下，首先就是要清除人们的私欲杂念，普遍丰富人们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抑制人们争名夺利的斗志，确保青少年和社会大众的身心健康。从而使得人们处于不追求机巧没有私欲的常态化，也使得那些善于玩弄智术机巧小聪明的人不敢妄为造次。修道层次最高的圣人，就是这样道法自然而不强加个人意愿。于是，就没有什么天下兴亡乱象丛生的治理难题了！

     再联系上下文来看，此所谓“圣人为腹不为目”，就是“求实去虚”的“去彼取此”。如前所述，老子讲的“道可道非常道”，是在传承“三皇”时代以前的“大道”，而不是“五帝”时代以后的“常道”。中国人的口头禅“知道不知道”，就是源于这个《三坟》之“大道”和《五典》之“常道”。又因为“上下五千年”口口相传的以讹传讹，就形成了“三皇五帝”时代的含混概念。故此，要想一下子区分清楚《三坟》之“大道”和《五典》之“常道”，本身就有些“玄之又玄”。再加上人们通常认为“三皇五帝”是虚幻传说的惯性思维，就更难区分清楚“三皇”时代与“五帝”时代的历史界线了。

     事实上，所谓“圣人为腹不为目”，就是“民以食为天”的道法自然法则大公无私抑强扶弱“天之道”。在那个“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原始共产主义大同社会，不仅仅是伏羲氏和神农氏之类的圣人“为腹不为目”，普天之下的百姓大众也都能够自觉“虚其心实其腹”，从而达到“为无为则无不治”。此所谓“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的“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就肇始于“少昊、颛乙、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具体来讲，就是自“尧舜禹之变”的“夏禹传子家天下”开始，中国就进入了“大道既隐天下为私”的奴隶制小康社会，也就形成了私有制社会“天子分封建藩”的君臣父子等级礼法制度。再从“孔子删诗书绳春秋”到“汉承秦制”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都是这种“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的“常道主义”文化传承，也就是“天下皆知美之为美”的“名可名非常名”。于是，就形成了私有制社会1%与99%贫富阶级分化不均衡发展的恶性循环。

    由此可见，“三皇”时代以前的“大道”与“五帝”时代以后的“常道”，本质区别就在“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与“大道既隐天下为私”的“道不同”。人们道法自然法则大公无私抑强扶弱“天之道”，就能够感知“无形之气”与“有形之象”的系统运动规律，从而上升到追求“无形之气”的精神生活享受层次。而道法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就必然会沉迷于“有形之象”的物欲享受醉生梦死。在原生态的动物世界，食肉恐龙与食草恐龙“牙齿爪子决定资源配置”的弱肉强食，这是低级动物沉迷于“有形之象”物欲享受醉生梦死的原始本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鸟为食亡”，同样是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的“不知常妄作凶”。那么，“战争武器决定资源配置”衍生的“货币工具决定资源配置”，难道就不是人类丛林法则自私自利弱肉强食“兽之道”的“不知常妄作凶”吗？直至今日，满世界钱奴依旧沉迷于私有化商业化拜金主义“纸牌屋游戏”，难道还不是“盗亦有道”的“术万变而道不变”吗？

     返璞归真“去彼取此”，所谓正邪善恶虚实真伪有无相生，这里“不尚贤使民不争”的“常使民无知无欲”，绝非消极避世坐以待毙的“无为”，而本身就是个人主观意识能动性道法自然替天行道的“为无为”。否则，就必然是贪婪追求名利私欲的“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这种“敢为天下先”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也就必然是“求真务实”的“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自原始共产主义大同社会到奴隶制小康社会的“公私之变”以来，不管是中国式“春秋无义战”的“礼崩乐坏”天下兴亡周期律，还是古希腊式大国崛起的“修昔底德陷阱”天下兴亡周期律，都是人类沉迷于“有形之象”物欲享受醉生梦死的“不知常妄作凶”。能否尽快终结这场五千年的浮华噩梦，终究还是取决于个人主观意识能动性“破私立公”的“自我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