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话“鬼”：聊聊荧幕上的怪力乱神，尤其是香港的僵尸片……_风闻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梁鹏飞】

这个清明，本来有一部备受瞩目的国产恐怖片《中邪》，后因故撤档。咱们还得再等一等。

这部电影之所以如此被观众期待，是因为这些年来国产电影的恐怖片实在是太差劲了。商业电影比较主流的类型片中，无论是动作片、喜剧片，还是爱情片，国产电影这些年都有一批票房口碑双丰收的好作品，但是在恐怖片领域一直是空白，现在的国产恐怖片就是烂片的代名词。因此无论是市场，还是业界都期待出现一部真正优秀的，接地气的恐怖片。

从《中邪》的预告和各种海报来看，这部电影取材于中国传统文化（迷信）故事，讲的是鲁西南山村的“还人”仪式，据说剧组在拍摄前还专门按照当地仪式请了一对小人，作为电影道具，这简直就是大家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至于这些纸人，我们也比较熟悉，所以这是一个非常本土化的鬼片，非常接地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中国文化的正统，对于各种鬼神的态度向来是敬而远之。

但在民间故事里面，怪力乱神元素一直都是最为群众津津乐道的题材。《山海经》算是这种志怪文学的源头了，后来从晋代干宝的《搜神记》，一直到清代袁枚写的《子不语》，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层出不穷，可以说咱们国家一直有这种文化传统。当然了，这些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都是拿来消遣娱乐，满足大家好奇心的恶趣味。

电影是视觉化的艺术，怪力乱神的故事特别适合拍成影像化的画面。因此电影出现以后，中西方都开始了恐怖片的尝试。

早在1937年，当时的上海就制作了一部中国版《歌剧魅影》的电影，《夜半歌声》。当年火爆一时，也是中国电影早期代表作之一。

后来1985年和1995年，内地和香港都曾翻拍。其中香港版本主演还是张国荣。

说到内地1980年代，当时刚刚改革开放，商业电影兴起，各种题材都进行了一些尝试。后来凭借电视剧《大明宫词》和《新红楼梦》为观众熟悉的导演李少红，1988年也曾拍过一部变态杀人案题材的《银蛇谋杀案》，据说当年也颇为卖座。

大家感受下80年代国产cult片的画风

当然，后来咱们对这些题材的电影审查尺度收紧，所以内地1980年代的cult片就此打住。

因此要说起华语恐怖片的经典，还得是港片。

同样是在1980年代，在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出现了不少鬼片或者僵尸片。港片中的这些鬼片，和国外的恐怖片不一样，不是以吓人为主，而是展现各种稀奇古怪的僵尸，以及茅山道士如何和他们斗法，深深根植于咱们国家的民间志怪传统。

香港电影曾被形容为“尽皆癫狂，尽皆过火”，就没有啥题材是香港电影人不敢拍的。早在1970年代，就有很多人尝试各种乱七八糟鬼片和邪典电影，当然基本都是地摊文学的水平。

1980年许鞍华拍摄的《撞到正》，算是早期制作质量比较靠谱的一部鬼片。巧了，又是女导演。想不到吧，后来以文艺片著名的许鞍华，早期居然拍过这种生猛题材。

这部电影中关于撞鬼奇谭的各种情景，都取材自咱们古代传统（迷信）文化，非常接地气。在当年排名票房榜第6，引领了后来一大批香港鬼片。

转年洪金宝就收到启发，导演并主演了《鬼打鬼》。这部电影首创了穿清朝官服的僵尸形象，也是港片关于僵尸题材的始祖。

和之前许鞍华《撞到正》不同，洪金宝毕竟是龙虎武师出身，因此这部电影里有很多动作戏份，洪金宝和僵尸的对打非常精彩。另外就是把神秘的茅山道术引入了电影，让观众看得大呼过瘾。

《鬼打鬼》取得了560万港币票房，排名年度票房第4，也是历年来鬼片在年度票房最靠前的成绩，可谓是大获成功。

后来洪金宝又陆续拍了几部类似题材，其中以1983年的《人吓人》最为成功。

从此香港电影出现了僵尸片，风靡一时。

洪金宝可以算是此类电影的开创者。但要说起真正把僵尸片发扬光大，一定离不开林正英。

其实林正英在《鬼打鬼》和《人吓人》中都有参演，不过均是戏份不多的配角。

1985年林正英主演了《僵尸先生》一炮而红，并陆续主演了一系列僵尸题材的电影，他在这些电影中的道士形象深入人心。时至今日，一提到僵尸片，很多观众最先想到的大概就是穿着道袍手提桃木剑的道长。

正如周润发的《赌神》带动了一大批跟风赌片一样，林正英也带动了上百部僵尸电影跟风之作。在1980年代后期一直到1990年代初，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和林正英、钱小豪等人成为了香港和东南亚电影院的常客。

经典的穿着清朝官服僵尸形象

林正英的道长形象不仅征服了香港观众，连日本韩国都有道长的大批粉丝。毕竟东亚文化是一家，咱们国家的封建迷信玩意对日韩观众也挺有吸引力。

不过香港电影的一大缺点就是只要一个题材火了，各种跟风山寨的地摊货就出来了。由于僵尸电影越拍越泛滥，观众逐渐产生了审美疲劳。

为了求新求变，1989年林正英拍摄了《一眉道人》，脑洞大开，不仅在里面养起了僵尸宝宝，还玩了一把中国道长大战西洋吸血鬼的梗，用一句网络流行语来形容，“我也是醉了”。

僵尸电影拍到了头，于是换到电视剧。1995年林正英领衔主演了40集电视剧《僵尸道长》，又带来了新一轮僵尸热。此后1998年《我和僵尸有个约会》也是火爆一时。

可以说，关于僵尸的影视在香港一直火了将近20年。后来港片没落，加上林正英去世，香港的鬼片也逐渐退潮。

2000年以后，香港开始借鉴国外恐怖片，走出了新的路子。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要数《山村老尸》系列。尤其是第一部，算得上最吓人的华语恐怖片了，是很多小伙伴的童年阴影，哈哈。

这部电影里的女鬼，明显借鉴了日本经典恐怖片《午夜凶铃》中的贞子形象。不过它的故事，还是比较本土化。

之前洪金宝、林正英的僵尸片故事背景基本都是在民国年代的乡村，后面的香港鬼片不一样，主要都是发生在现代都市了。包括《见鬼》、《我左眼看到鬼》等都是如此。而且杜琪峰、郑秀文、刘青云这些大牌都曾参与其中。

不过由于香港电影走上了下坡路，这些电影的影响力大大不如早期洪金宝和林正英作品。

后来香港电影人大举进军内地，倒是也拍了一些恐怖片。其中2014年的《京城81号》由吴镇宇、林心如主演，票房超过4亿，算是近年来知名度最大的国产恐怖片了。但是口碑就……至于其它的恐怖片，不说也罢。

但是僵尸和鬼怪的元素已经深入人心。周杰伦2006年推出的歌曲《本草纲目》的MV中就出现了僵尸形象，里面的小僵尸还挺可爱的。

最近几年比较流行的网络小说《鬼吹灯》和《盗墓笔记》，又让僵尸以粽子的形象再度火爆起来。

电影和流行时尚有些相似，总是在创新，但又总是在某种轮回。经典的元素不会过时。

早在袁枚的《子不语》中就记载了各种民间传说中的僵尸形象，这些鬼怪奇谭已经是我们民俗传说的一部分，深深根植于我们民族文化当中。相信僵尸还会在以后的国产电影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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