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督工所言的一点个人理解（字数限制，整体性的保留一个评论）_风闻

督工所言是在讲，“共和国人民”脑中那个几乎完全只有“传统”的“中国”，实则是个现代概念，甚至都谈不上太近代。

他其实一丝一毫都没谈到或触及“真实”的传统——举例如唐诗宋词，如高山流水渔樵问答。因为上述所谓“真实”的传统固然真实，但它们在1949年以前漫长的岁月中，实则并不“传统”。它们是偶发的，是枝节的，是少数人的传统而非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人的传统。若非共和国的建立和它建立之后塑造了“中国”与“中国人”这两个概念的持久与同一的整个“教育”，其实唐诗宋词高山流水也未必会是你我的“传统”。

所以督工的所谓“伪传统”不是在“去伪存真”，而是在指出共和国或“工业中国”与此前朝代更迭的巨大差别：人民因“现代”而成为真正的人民，不再是“传统”之外庞大如蚁群般的不在场者，亦不再是“传统”之下轻微如蚁群般的背景音乐。由此，一些真实的，此前少数人的传统成为了“中国人”的传统；同时，更多的，被“现代”所总结的或为“现代”所塑造的“传统”，也成为了“中国人”乃至“中国”的传统。

这才是“保卫现代生活”的源起，因为“传统”就是“现代”的一部分，你无法剥离它，就也不能单独的感知它。而“人民”也是“现代”的一部分，保卫现代生活，其实就是在保卫“人民”本身——在这里，即是人民保卫“人民”。保卫而并非保护，所以不再有一个楚楚可怜或暗哑怯懦的“被保护者”存在，也意味了由精英视角向平民视角的义无反顾的转换。

总之，督工未必一定是正确的，但基于个人对正从混沌中缓慢成型的平民社会的推导与想像，督工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契合了“平民社会”中所谓平民的“形象”。这一点是难得的，而且会使他在“精英”的向度上减少很多歧途和谬误。

至于他所言“传统”中值得存异的部分，例如“混沌”与“大一统”到底有没有在漫长的王朝岁月中，因中式“封建”所特有的，长期的社会组织形式而雾化在尚不是“人民”的人民体内（毕竟“阴阳”的这种雾化可以说是有的）；例如“农民起义”仅仅是周期律的蓬勃与偶发，还是“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示范效应在顽强的轮回；例如他是否忽略了春秋-唐的真实的任侠与明以降的文化的任侠的承继，以及宋时成型的“市民生活”与近代工业城市的“市民主义”是否有天壤之别的差异。上述此类其实也未必会成为他的“痛脚”。也许只是他的补充。

当时我在督工文下针对“人类社会的基础结构可能终将被拆分至最小”评论说，督工胸口着实是有个勇字——实则我并不仅针对这一点。有关“传统”，“中国”，与“中国人”，他暗示的要比说出的多得多。那些他没说出的部分，也许会使人更加难以接受但——在“保卫现代生活”的言说中，在唯物主义的视野里，那也许才是真实不虚的世界，也是作为精英的对比的平民成其为单独的平民的最简途径。

换句话，督工看似从细节入手，但那只是某种行文或演说技巧。他没在讨论细节问题或者说，至少他没在要求“在这一瞬间之后的未来，我们每一步都要跨出0.73米，不可增减。必须牛皮鞋，还要正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