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热潮抵达加拿大鬼镇 - 彭博社

凯文·戴已经花了2年半的时间在一个旧纸厂里建立一个以比特币为中心的数据中心。

摄影师：杰基·戴维斯为彭博社1971年，一个名叫格雷格·斯特雷贝尔的11年级学生为一本关于海洋瀑布的书写了序言，这个小镇位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内陆，斯特雷贝尔提到一个奇怪的事实，即镇上的许多道路是用木头制成的，天气并不像一些人所说的那么糟糕，并指出镇上刚刚建了一座新学校。但根据斯特雷贝尔的说法，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纸厂。“对大多数人来说，‘工厂’的存在带来了安全感，”他写道。“只要工厂在运转，整个镇上都能听到低沉的动力声，伴随着大量的蒸汽排出。”

纸厂提供的安全感最终被证明是短暂的。当斯特雷贝尔20多岁时，纸厂就沉寂了。海洋瀑布中大多数未被拆除的建筑在几十年里都在腐烂，而斯特雷贝尔和曾经住在那里的人们早已不在。曾经达到5000人的人口已降至100以下。但这个夏天，纸厂开始发出新的声音。实际上，这更像是一种嗡嗡声，而不是低沉的轰鸣，但足够响亮，可以听到远至渡轮码头和旧消防局。那是数百个小风扇吹动空气经过数百台小电脑的声音，保持它们在24小时内运行时的凉爽，创造比特币。

比特币矿场在经过近四十年的反复尝试后终于来到了海洋瀑布。随着造纸行业的离去，这个小镇变得沉寂，但并不完全死去。为工厂提供动力的水坝仍然能够产生约13兆瓦的电力。其中一部分用于供电给海洋瀑布和附近的两个小镇，贝拉贝拉和希尔沃特。但即使在冬季，他们的居民用电量也不到三分之一，留下了足够的电力支持新的工业用途。水坝并未连接到电网，这一缺陷在合适的情况下也可能成为优势。任何愿意在附近设立的耗电企业都将处于谈判有利协议的良好位置。

位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海洋瀑布水坝已有100多年历史。摄影师：杰基·戴维斯，彭博社对于大多数行业而言，海洋瀑布的偏远位置抵消了廉价电力的好处。它距离温哥华约300英里，仅可通过船只或水上飞机到达。尽管斯特雷贝尔的青少年抗议言辞，恶劣天气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这里是大陆上降雨最多的地方之一，漫长冬季的强风可能会妨碍旅行。因此，几乎所有的计划——无论是赌场、酿酒厂、大麻种植场还是瓶装水厂——都来去匆匆，几乎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曾经有一群商人试图用小镇的水填满海洋油轮，并将其出售给加利福尼亚或沙特阿拉伯。目前唯一的实质性业务是一个鲑鱼孵化场。

但几年前，拥有大坝的私营公用事业公司Boralex的员工开始接到来自比特币矿工的电话，这些神秘的人与生产实际物品的企业的束缚无关。 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依赖于去中心化的计算机网络来确认交易，奖励那些进行工作的人的新币，这个过程被称为挖矿。实际上，挖矿就是将电力纯粹转化为金钱。

随着比特币价格的上涨，挖矿从个人电脑迁移到配备专用硬件的数据中心，并消耗足够的电力来为整个城镇供电。比特币矿工最大的聚集地是中国，在新疆、内蒙古和黑龙江等地，煤电数据中心不停运转。但在该国做生意的挑战引发了全球寻找其他合适地点的竞赛。最佳地点气候凉爽，政府稳定，水电充足，这种电力形式使矿工能够避免关于计算繁忙工作是否合理化显著碳排放的尴尬问题。比特币挖矿热潮在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以及加拿大和美国北部的部分地区兴起。

询问海洋瀑布的矿工大多被转接到Boralex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运营经理布伦特·凯斯。凯斯并不真正知道比特币是什么，但他总是乐于聊天。凯斯自称是一个丛林人，乐于向听众讲述在加拿大荒野中生活在船上一个月、拉电线的经历，或者那次一只灰熊差点把他活活撕掉头皮的故事。凯斯也许是海洋瀑布中仍然存在的最显著居民。他很快意识到，给他打电话的投机者对如何实施他们所提议的事情一无所知。“很多比特币的人、区块链的人，等等，他们认为可以在不做功课的情况下进来做一个项目，”他说。

布伦特·凯斯摄影师：杰基·戴维斯，彭博社这对凯斯来说并不新鲜，他说“总有各种各样的伪造人物出现在海洋瀑布。”但他在寻找拯救这个小镇的机会，所以当他听到一个名叫凯文·戴的温哥华商人提出一个可信的计划时，他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凯斯的帮助下，戴花了过去两年半的时间将旧工厂的一层改造成数据中心。他在七月启动了第一批服务器。

即使比特币矿场现在正在运营，问题仍然多于答案。正如其他被比特币矿工青睐的地方所意识到的，这类设施几乎不提供永久性工作，并且对相关企业在附近落户几乎没有激励。为任何用途服务的数据中心也是如此。但比特币带来了自己的一系列不确定性。当戴第一次联系凯斯时，一个比特币的价值约为400美元；到去年十二月，它已经上涨到近20,000美元。如果没有其他因素，戴的公司看起来可能会成为博拉莱克斯的一个稳固的长期客户。然后，就在资金即将开始流入时，比特币崩盘了。

这座工厂建筑是曾经庞大工业综合体中仅存的少数结构之一。摄影师：杰基·戴维斯，彭博社海洋瀑布隐藏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海岸线的壮丽景色中。陡峭的山脉被松树林覆盖，从宽阔的水道流入太平洋。乘船前往海洋瀑布的过程中，唯一的人类存在迹象是一条从大坝延伸出来的电力线。当游客接近码头时，他们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座大型废弃酒店。屋顶部分坍塌，但这座建筑的状况仍然比对面街道上的建筑要好。旧工厂综合体在一个锁着的门后向右延伸，而大坝则需要步行十分钟上山。沿着那段路的建筑状况逐渐恶化，很快，大多数地块上只有高高的杂草。大多数居民住在一条紧贴海岸的道路上，远离破败的前市中心。唯一真正的公共商业是一个酒吧，萨戈酒馆，周一、周三和周五下午4点到7点营业。

镇上仍然有一个邮局；政府最近建了一个新的渡轮码头，并计划将海洋瀑布连接到光纤宽带线路，这是一个让当地人都感到困惑的公共工程项目。但外来者大多将海洋瀑布视为一个鬼镇，这种看法得到了少数电视纪录片和记录被遗忘地方的网站的强化。

凯文·戴在2010年第一次听说海洋瀑布，当时其中一部纪录片在温哥华播出。那时，他正在经营一家销售铃声的生意。他向酒店行业的朋友提到这个镇，认为它可能适合生态旅游，然后就把这事忘了。随后，一项微型金融的商业冒险让戴接触到了比特币。到2015年，他构思了一些基于区块链的初创想法，区块链是比特币等去中心化计算项目的基础技术。名单上的首位是经营自己的比特币矿场。

戴是一位看起来健壮、运动型的中年人，四十多岁，拥有企业家的坚定乐观。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有资格在荒野中建立数据中心。他住在温哥华的一栋高层公寓里，以打字为生。当被问及他对电气工程的了解时，戴说答案是：不多。“我知道计算机使用电，”他这样说。

第一批矿机于七月开始运作。摄影师：杰基·戴维斯为彭博社戴通过电话不断骚扰凯斯，然后开始从温哥华前往海洋瀑布。面对无数技术问题，他制定了一种以简单优雅著称的策略：让凯斯为他解决。这很聪明，不仅仅因为凯斯有答案。一旦被招募为同谋，凯斯开始在博拉莱克斯内部为戴辩护。最终，公用事业同意以大幅补贴的价格向戴的公司海洋瀑布区块链出售电力，为期五年。这个优惠价格是戴的运营财务上可行的唯一原因。

海洋瀑布区块链和博拉莱克斯都不愿讨论他们协议的财务条款。但在二月份，海洋瀑布区块链为投资者准备了一份演示，声称每千瓦时的电力费用将低于5加元分（低于4美分）。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低价，甚至低于博拉莱克斯在1986年向贝拉贝拉和希尔沃特镇发送电力时收取的费用的一半。（博拉莱克斯目前收取的费用并不公开。）该地区的另一位比特币矿工形容戴支付的费用几乎是免费的。

海洋瀑布区块链告诉投资者，它将从小规模开始，到2018年底将从博拉莱克斯购买6兆瓦的电力，预计每年将从其创造的比特币中获得约570万美元的收入。该公司计划将海洋瀑布的能源消耗增加到20兆瓦，然后扩展到其他附近地点。到2021年，它表示将拥有超过17,500个比特币矿机，消耗超过30兆瓦的电力。

白天开始从中国运输数百台比特大陆Antminer S9矿机——这些专用计算机的唯一目的是进行创建比特币所需的计算。他购买了一个重达半吨的变压器，并支付费用将其尽可能远地通过卡车运输，然后再通过驳船运输剩余的部分。他在纸厂综合体中结构最坚固的建筑里占据了一个巨大的房间，在两侧安装了巨大的风扇，以拉动凉风，抵消机器产生的热量。

来自温哥华的访客成为了镇上最大的新闻。白天的建筑承包商住在一栋曾经是海洋瀑布银行的建筑改建的寄宿房里。白天经常光顾Saggo’s，买几罐百威啤酒，并接受当地人友好的区块链主题问答。他甚至说服Case把他在镇上最大的房子卖给他。Case花了多年时间进行翻新，让白天能够在郊区舒适的幻觉中运作——只要他不往窗外看，注意到他的房子是视野中唯一一个没有倒塌危险的房子。

前市中心区域大部分被遗弃。摄影师：Jackie Dives为彭博社拍摄尽管引起了当地的热议，海洋瀑布区块链却面临着重大阻力。在2017年，该公司开始准备通过在加拿大的初级股票市场上市来筹集资金购买设备和覆盖建设成本。这在当时是比特币公司中一种流行的策略。它让他们能够作为希望投机加密货币而不实际购买的人们的载体。但当比特币的价格停止上涨时，那些公司的股票崩溃了，白天的团队也撤回了。在白天看来，他躲过了一颗子弹，他表示他有其他方式来为业务提供资金。

不过，关于比特币价格的问题几乎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当海洋瀑布区块链在二月份接触投资者时，它的财务预测是基于比特币价格为11,000美元。较低的价格意味着戴的业务在非比特币经济中价值更低，即使它创造了相同数量的币。到七月初它实际启动第一台服务器时，价格已低于7,000美元。在过去的一年里，戴始终对价格的大幅下跌不以为然，指出沃伦·巴菲特也不会为股市的短期波动而烦恼。他表示他知道比特币是波动的，并预计价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上涨。

今年的加密货币崩盘正在促使一些矿工重新考虑他们的计划。哈里·波克兰特，Hive Technologies的首席执行官，一家较大的矿业公司，已经开始探索如何根据任何时刻更有利可图的情况，在挖矿和其他云计算任务（如视频处理）之间切换他的服务器。波克兰特表示，没有规模效应的小型矿工正受到更大的挤压。“我们经常接到想要出售他们业务的人的接触，”他说。波克兰特表示，海洋瀑布区块链并不是其中之一。

戴也无法获得他预期的那么多电力。目前，比特币矿场的电力消耗不到一兆瓦。戴计划到年底时达到约1.5兆瓦，远低于他预期的6兆瓦。将他的运营扩展到数十兆瓦的道路甚至更加不确定。博拉莱克斯在海洋瀑布仍有大量的剩余能源，但由于与当地公共事业公司BC Hydro在向居民客户收取的电价上的争议而有所保留。凯斯担心，这场目前正在仲裁中的争议的潜在结果，可能是监管机构要求以足够高的价格向戴的团队收费，从而将海洋瀑布区块链驱逐出城。

这并不是政府机构第一次对与比特币矿工的合作感到失望。魁北克的监管机构正在努力为那里的矿工设定更高的费率，因为他们考虑如何保护居民客户的用电权。华盛顿州的官员在比特币矿工大量进驻后对其进行了限制。矿工对电力的渴求可能会影响现有市场，而围绕加密货币的投机气氛则是潜在的政治负担，尤其是考虑到它们提供的就业机会或其他传统经济发展指标很少。

尽管如此，仍然有一些地方的电力公司对消费者的选择很少，主要是像海洋瀑布这样的偏远地区，近年来失去了其他一些产业。BC Hydro，这家与Boralex在海洋瀑布争执的公用事业公司，过去一年悄悄识别出该地区比特币矿工可能是闲置电力最佳买家的地点。它最近帮助另一家加密货币公司在海洋瀑布东北的休斯顿建立了业务，该镇的工厂在2014年关闭。

马丁旅馆曾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最大的酒店。摄影师：Jackie Dives为彭博社拍摄Toni Ziganash在工厂关闭多年后搬到了海洋瀑布。起初，她只是夏天来，直到今年才建立了更永久的立足点。她经营着LeMarston Lodging，这家位于旧银行大楼的寄宿房。Ziganash渴望一个至少能支持一家杂货店的地方经济，这样她就不必把所有食物都搬进来。但她对“日”能否成为这种转变的催化剂表示怀疑。“需要多少人才能让一堆电脑运转？”她说。“可能不多。”

对于齐甘纳什来说，戴伊对海洋瀑布的贡献更为无形。他的到来意味着至少有一个人坚定地展望未来。“我们这里的人口老龄化非常严重，当我说老龄化时，是指70岁及以上。所以这里没有很多活力。说实话，对任何新事物的热情也不高，”她说。“所以我只是想吸引一些年轻人来这里。”

戴伊从未承诺要做到这一点，尽管他确实有超出矿业设施的计划。海洋瀑布区块链正在开发一种冷却计算机的方法，涉及将计算机浸入非导电液体中，而不是用空气吹过它们。戴伊还想尝试将矿山产生的热量引导到鲑鱼孵化场，为其提供一种廉价的方式来加热水箱中的水。这两种技术理论上可以出售给其他比特币矿工和数据中心运营商。同时，戴伊雇佣的人将至少有一部分时间在海洋瀑布工作，在数据中心工作——也许——买些杂货。戴伊还认为，城市居民会渴望在一个区块链技术实验室的荒野中度过一些时间，这个想法的价值迄今为止尚未得到验证。

基思·科克尔摄影师：杰基·戴维斯，彭博社基思·科克尔是海洋瀑布的本地人，他的父亲在1950年代和1960年代当过大坝操作员，现在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宣布胜利。科克尔离开了海洋瀑布，后来在1980年代回到这里，帮助凯斯建造通往贝拉贝拉的输电线。现在他在镇上有一所房子，并在他父亲的旧工作中工作。

科克尔对在他童年家园的废墟中工作感到复杂；他的母亲看到海洋瀑布目前的状态的照片后发誓再也不回来。科克尔说，即使海洋瀑布不再复苏，他在一座水坝工作，因此他庆祝任何让涡轮机运转的理由。“我们等了很多年，希望有人能出现，”科克尔在计算机的嗡嗡声中大喊。“我们启动的那天，矿工们开始工作，嗡嗡声响起，我对凯文说，‘看到那额外的电力被使用真是一种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