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支持者内部的努力：阻止黑人选民投票 - 彭博社

布鲁斯·卡特

摄影师：梅丽莎·戈尔登为《彭博商业周刊》布莱特巴特新闻在2016年8月获得了一则选举独家新闻，该新闻在2016年8月迅速传播：“独家：‘为桑德斯而战的黑人男性’创始人将结束民主党对少数族裔选民的‘政治奴役’……通过为特朗普助选。”

如果这个引人注目的、反直觉的故事在诸如Truthfeed和Infowars等保守派网站上流传，并不完全是假新闻，但它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这个故事的作者——在史蒂夫·班农接管唐纳德·特朗普的竞选之前，曾是班农所经营的保守派网站的员工——花了几周时间游说活动家布鲁斯·卡特加入特朗普的事业。他以采访的名义接近卡特。作者最终完全放弃了伪装，签下卡特进行为期10周的宣传，旨在说服关键州的黑人选民支持这位共和党房地产大亨，或者干脆不参加选举。如果希拉里·克林顿能够吸引到巴拉克·奥巴马级别的投票率，特朗普的胜利之路将更加狭窄。

班农在2016年竞选中部署心理战公司剑桥分析的做法本月引起了新的关注，当时一位前剑桥员工在美国参议院小组委员会上表示，班农试图利用该公司在关键州压制黑人选票。卡特的故事首次展示了班农以前的新闻网站的一名员工如何作为一名不在册的政治活动家，为类似的目标服务。

卡特的回忆和信件，他在与特朗普支持者发生争执后分享，提供了对共和党竞选无所顾忌性质的罕见洞察，以及它如何探索实现一个古老政治目标的新方法：让合适的选民投票——并阻止不合适的选民投票。

“如果你无法忍受特朗普，那就不要投票给其他人，干脆不投票，”47岁的卡特回忆说他对黑人选民所说的话。这是他所说的特朗普竞选团队希望他传达的信息。“这就是他们想要的，这就是他们得到的。”

卡特所说的工作，以及他为此获得的资金，也引发了关于是否违反竞选融资法律的问题。

卡特创立的团体，特朗普城市社区，从未向联邦选举委员会披露其支出——这可能违反了选举法。事后看来，卡特表示，他认为自己是在为竞选工作，因此不需要负责报告支出。

他对该行动的描述暗示了特朗普竞选团队与他名义上独立的努力之间可能存在协调。如果存在协调，选举法规定，任何对像他这样的团体的捐款必须在个人限额之内：对候选人的捐款不得超过2,700美元。一位支持者远远超过了这一上限，向卡特的努力捐赠了约100,000美元。

另一个潜在问题是，布莱特巴特记者所扮演的不同寻常的角色是否构成了实物捐赠。

“这里有一些真正的问题，”劳伦斯·诺布尔说，他曾在共和党和民主党政府期间担任联邦选举委员会的总法律顾问，现在是一个非党派倡导组织——竞选法律中心的高级主任和总法律顾问。“我认为这足以让联邦选举委员会展开调查。”

特朗普竞选团队和白宫没有回应多次请求的评论。班农驳斥了他试图压制黑人投票的指控，称他们的低投票率归咎于克林顿。“当你问他们为什么不投票给她或者为什么不出现时，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她的政策，”他在上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说道。班农没有回应关于他与卡特关系的单独请求。

“如果你无法忍受特朗普，那就不要投票给其他人，干脆不投票。”

尽管2016年11月的选举中取得了胜利，卡特为特朗普工作的结果却很糟糕。在选举后不到一周，卡特的财务支持者放弃了与他合作进行雄心勃勃的城市复兴工作的计划。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其中一位支持者提到了对卡特的背景调查，但没有具体说明其结果。卡特承认，他在近二十年前因持有重罪枪支被判入狱18个月。

虽然精确测量卡特的有效性是不可能的，但特朗普在卡特所针对的领域表现特别出色，布莱特巴特记者达斯汀·斯托克顿说，他是招募卡特的人。在卡特花费大量时间的费城，克林顿获得的选票比奥巴马在2012年少了约 35,000 票，而这一下降主要发生在黑人占多数的选区。这些选票本可以使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的 胜利差距 减少一半以上。在全国范围内，特朗普获得的黑人选民比例高于预期，而克林顿获得的选票则显著少于四年前的奥巴马。

斯托克顿说：“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和佛罗里达州的12个目标区域中，远远超出了预测模型的表现。”他说：“我从不喜欢告诉人们不要投票。但从战术和战略的角度来看，我们考虑到：如果你能让他们投票给特朗普，那就是一个加分。”如果他们根本不投票，他说，那就是“加一”。

卡特意外地转变为特朗普的拉拉队员始于2016年夏季中期的一通电话，来自斯托克顿。卡特身材魁梧，身高6英尺2英寸，已经成为竞选活动中的B级名人，乘坐印有佛蒙特州参议员照片的旅游巴士出现在桑德斯的活动上，并通过扩音器呼喊，鼓励任何愿意倾听的人。他在桑德斯的竞选中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带着他的三个青少年女儿，出售T恤和其他商品来帮助资助他们的巡演。

卡特说，他与斯托克顿的初次交谈更像是一场聊天，而不是一次采访。在某个时刻，布莱特巴特的记者问他是否考虑过支持特朗普。“我说，我不想去那里，”卡特回忆道，他是一名注册的民主党人，曾两次投票给奥巴马。但卡特对克林顿竞选团队和民主全国委员会对桑德斯的待遇感到非常愤怒，以至于他并不反对特朗普获胜。当卡特的观点出现在维基解密发布的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电子邮件中时，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维基解密。所以当斯托克顿问他们是否可以在费城的民主党全国大会上见面时，卡特同意了。

布鲁斯·卡特，黑人民族主义者支持桑德斯的创始人，于2016年6月在洛杉矶市政厅前与桑德斯的支持者见面。摄影师：阿尔·塞布/洛杉矶时报/盖蒂图片社他们在大会上花了几个小时闲逛。回想起来，卡特说这感觉像是一场追求，尽管有时显得有些激进。斯托克顿给卡特看了一部名为克林顿现金的电影，布莱特巴特在费城为失望的桑德斯支持者放映这部电影。他讨论了克林顿的缺点以及特朗普可能提供的新起点。“我们就这样建立了友谊，”斯托克顿说。“我们想让他了解一些布莱特巴特当时正在推动的研究。”

两人在会议后通过电话定期聊天。8月17日，班农，当时是布莱特巴特的执行主席，被任命为竞选总监。这个公告与斯托克顿推动正式化卡特的角色的举措同时发布。他说斯托克顿抛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承诺——与班农接触的机会。这让他下定决心：他支持特朗普。

斯托克顿和卡特勾勒出他前往摇摆州的计划。卡特创建了一个网站，并发起了一项筹款活动，筹集了约7000美元。8月26日，在2016年11月选举前大约10周，布莱特巴特发布了斯托克顿关于卡特的独家报道。

不久之后，卡特把他的“支持桑德斯的黑人男性”T恤换成了印有“特朗普为城市社区”黑红标志的T恤，并开始上路。在战场州，他访问了教堂、街角和商店。大约在那个时候，卡特说，斯托克顿把他介绍给了班农。

卡特在9月2日给班农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寻求资金以维持这一努力。他在邮件中请求由“特朗普本人（最佳情况）、RNC、其他捐赠者或特朗普竞选团队”提供资金。五天后，卡特收到了班农的电子邮件，介绍了特朗普竞选的高级顾问凯伦·吉奥诺。当天晚些时候，卡特回复了班农和吉奥诺：“根据我与史蒂夫的谈话：‘佛罗里达、费城和北卡罗来纳州是我们将要针对的三个初始市场。我们的目标和使命很简单，就是告知城市社区，为什么唐纳德·特朗普是他们想要恢复社区的唯一选择。’”

一个Twitter 账户为特朗普城市社区于9月11日创建。卡特自称不发推文，他请了一位为“伯尼的黑人男性”做社交媒体的同事，开始代表他的新亲特朗普团体发推。该账户最初推送的信息涉及他以前受众熟悉的话题，包括弗林特水危机、达科他接入管道和黑人的命也是命。很快，该账户采用了更具特朗普风格的声音，持续发出推文，强调滚动的维基解密泄露的被盗民主党竞选电子邮件和克林顿电子邮件服务器丑闻的最新进展，并转发了迈克·塞尔诺维奇或Infowars等右翼挑衅者的内容。

可能有更多人访问了这个Twitter账户，而不仅仅是卡特和他的“伯尼的黑人男性”同事。一项分析显示，该账户至少在三个不同的地理位置和至少两部智能手机上被访问。账户上的地理定位功能被关闭，这表明可能有人试图掩盖他们的踪迹。

与此同时，卡特在民主大会上的电视报道引起了居住在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退休会计教授塞尔·皮尔斯伯里（Ceil Pillsbury）的注意。她说，看着他，她看到一个可以通过创建“帮派宽恕中心”和指导计划来改善内城区状况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成为了卡特努力的最大支持者，在采访中她描述提供了大约10万美元。在随后发给彭博新闻的电子邮件声明中，皮尔斯伯里质疑了卡特的可信度，尽管她并没有否认自己提供的支持金额。皮尔斯伯里表示，她并不知道与竞选活动有任何协调，也没有意识到她给卡特的任何资金可能受到限制。

卡特表示，他使用这些资金来帮助支付将车辆包裹成特朗普和历史黑人人物图像的费用，购买T恤和其他商品，以及支付开支。

卡特的面包车于2016年10月28日停在纽约市的特朗普大厦前。来源：布鲁斯·卡特在每个停靠点，卡特都辩称，特朗普的商业经验将使他能够以民主党人未能做到的方式复兴城市社区。他针对的地方包括德索托，德克萨斯州的一个理发店，该镇70%的人口是黑人。

“所以我在这里的原因是，”他在一段视频中开始说道。“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投票给希拉里……但让我给你讲讲希拉里的历史。如果你理解并看到希拉里把年轻黑人男性视为超级掠食者，这会影响你吗？”一位顾客点头，承认了克林顿在她丈夫任内的一些臭名昭著的言论。

这个信息并不总是容易传达。人们在卡特的特朗普面包车上扔石头，当他穿过低收入住房项目时。在费城的一个停靠点，一位老人威胁要用拐杖打他。通常，很难说服黑人选民支持一位受到白人民族主义团体强烈支持的候选人。在这些情况下，他劝他们在选举日干脆待在家里。

到十月初，卡特说，他需要额外的资金。在斯托克顿的帮助下，他向班农发送了一份16万美元的资金提案。提案中包括了2.4万美元的咨询费给斯托克顿，而斯托克顿表示这笔费用从未支付。他此后离开了布赖特巴特，他说同事们警告他与卡特的合作可能被视为利益冲突。（布赖特巴特首席执行官拉里·索洛夫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班农将卡特与一位富有的达拉斯金融家达伦·布兰顿联系起来，后者后来成为特朗普过渡团队的顾问。布兰顿是总部位于德克萨斯州的风险投资公司Colt Ventures的创始人和管理合伙人。卡特说班农承诺布兰顿会帮助他筹集资金。

他们在十月中旬在达拉斯乡村俱乐部对面的星巴克见面。卡特说他到达时，布兰顿正和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个是退伍军人，经营一家提供准军事服务的类似黑水公司的企业。另一个是乔恩·伊亚多尼西，一位前海豹突击队员和计算机安全专家，曾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那些东西不会帮助你获胜。你得让他们去投票。”

布兰顿告诉卡特他会帮助他筹集资金，而伊亚多尼西则会帮助在社交媒体上传播他的消息，卡特说。伊亚多尼西经营一家名为VizSense的德克萨斯州数字营销公司，专注于“军事级影响者营销和情报服务”，以在Instagram和Twitter上推广客户的产品。他还是位于华盛顿地区的White Canvas Group的创始人，该公司专门分析暗网。“他们给我展示这些网格——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点的地图，”卡特回忆道。“我说，‘那些东西不会帮助你获胜。你得让他们去投票。’”

有迹象表明，这两名男子与特朗普的竞选活动有过往来。根据联邦披露，特朗普为“数据管理服务”支付了Colt Ventures 20万美元——尽管Colt Ventures并不提供数据管理服务。Iadonisi是通过退役将军迈克尔·弗林介绍给竞选活动的，他在竞选中的工作涉及社交媒体，来自知情人士的说法。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的民主党人在关于该小组对2016年选举中俄罗斯干预调查的三月报告中表示，他们希望采访Iadonisi和Blanton，后者是VizSense的投资者。由共和党控制的委员会在没有进行采访的情况下结束了调查。

在竞选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里，卡特努力筹集足够的资金来运营他的工作。他向Blanton发送了一系列越来越沮丧的电子邮件和短信，抱怨他在支付团队工资方面遇到困难。根据卡特提供的通信，Blanton向他保证资金正在到来。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卡特和Blanton的助理讨论了设立银行账户以接收资金的后勤问题。作为回应，Blanton的一位律师在给彭博新闻的信中表示，Blanton“没有继续设立”银行账户。根据卡特提供的一系列电子邮件和其他文件，Blanton确实为他筹集了至少一些资金。

有时，卡特觉得特朗普的团队对他给予了明星待遇。10月19日，最后一场总统辩论在拉斯维加斯举行，卡特前往特朗普的豪华酒店，作为此次活动的竞选总部。Blanton将卡特介绍给弗林和埃里克·普林斯，黑水公司的创始人，他的姐姐贝茜·德沃斯将成为特朗普的教育部长。在街对面的三明治店，卡特表示他与对冲基金继承人瑞贝卡·梅瑟共进午餐，后者是特朗普最有影响力的支持者之一。

在十月的最后几周，卡特的团队宣布了一项“不要提前投票”的运动，旨在说服黑人选民不要利用提前投票，这通常会为民主党积累选票。在选举前几天，卡特和他的团队对克林顿在与杰-兹和碧昂丝等明星一起出席集会表示不满。“我们说希拉里·克林顿认为所有黑人都喜欢说唱和摇摆，”他回忆道。“这是一种侮辱。”

随着竞选接近尾声，卡特表示，他真心相信特朗普对城市社区有大计划。卡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向布兰顿概述了竞选最后几天的日常策略。它包括他将要走访的城市，以及他将宣布的一个特朗普支持的公私合营伙伴关系，计划在政府的前24个月内筹集10亿美元用于投资城市社区。

亚历山德拉·普里特，班农、布赖特巴特新闻和梅瑟的发言人，她经营着一家名为CapitalHQ的纽约公关公司，传播了一份宣传卡特努力的新闻稿草案。该稿件发送给了布兰顿和伊亚多尼西等人。新闻稿承诺特朗普将为非暴力犯罪者创建一个宽恕计划，组建一个单身母亲小组讨论意外怀孕的困难，并设立一个城市社区专员和一个社区司法主任来调查涉及警察的枪击事件。

在10月26日，特朗普在夏洛特发表了他的竞选团队称之为重大政策演讲的讲话。他提出了一个以安全社区、更好的教育和更高薪工作为基础的“黑人美国新协议”。

在选举日后不久，卡特的支持者与他断绝了联系。在卡特提供的一封电子邮件中，皮尔斯伯里提到布兰顿进行的背景调查“阻止了竞选活动和达伦与您进一步合作。”卡特表示他从未试图隐瞒自己的过去。他觉得如果布兰顿在选举后、特朗普获胜后才进行背景调查，这很奇怪。

卡特为特朗普工作的代价是个人的，给他的家庭留下了深刻而持久的分歧。卡特的一些孩子对他们的父亲支持特朗普感到震惊。在一个例子中，在皮尔斯伯里和布兰顿与卡特断绝关系一个月后，因他支持当选总统而引发的所谓身体冲突导致他的前女友对他申请了保护令。

在四月初，卡特接到了另一个冷电话，这次是有人建议他与马克·伯恩斯见面，伯恩斯是一位来自南卡罗来纳州的黑人共和党牧师，也是特朗普的公开支持者，他正在竞选众议院席位。4月11日，两人在格林维尔的新闻发布会上共同亮相，宣布了一项注册75,000名选民的努力。

卡特还在致力于一个新的政治运动，他称之为人民票——一个由单身母亲、罪犯、酒店工作人员和欠子女抚养费的人组成的联盟——以“追究”共和党和民主党在2018年投票时的责任，并确保他们兑现对城市社区的承诺。

“我做了我所说的每一件事，”卡特说，“而且我都是出于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