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雷：普京83％的支持率说明了什么？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冯绍雷】

2018年俄罗斯大选将近。虽然，普京总统依然没有明确表态参加大选。但是，根据11月2日最新公布的全俄民调中心统计，普京的支持率又一次攀升到了83.5％的高度。根据10月27日列瓦达民调中心1600多名被征询者的统计，三分之二民众表示，他们会投票选举普京担任总统。

与此相比，可能在大选中出现的反对派竞选者的支持率如何呢？纳瓦尔内约为2％，新近出现的女性反对派大选参与者叶塞尼雅·索布恰克的支持率约为1％。虽然各类统计有所不同，但大体如此。反对派的竞选者们不光支持率很低，而且相互之间已经开始抱怨：本来就低的支持率还会进一步因反对派之间相互竞争而被分散。

刚刚在10月20日结束的瓦尔代论坛上，俄罗斯著名评论家费奥多·卢基扬诺夫曾当着普京的面问道：与往年不同，今年没有人就您是否会参选总统提出问题，您觉得是否会有一个女性担任总统呢？普京略带幽默而迅速地回应：在俄罗斯什么都有可能！一位欧洲学者马上侧耳对我说：看来，普京参与和当选已经没有悬念了。

当此时节，83.5％的高支持率说明了什么？如果说，三年以前乌克兰危机高潮阶段对普京80％以上的支持率表明了俄罗斯人民爱国主义情绪的高涨。而三年以后，恐怕还得考虑当下的新变化。

普京出席瓦尔代辩论俱乐部会议 图/视觉中国

新的变化之一，乃是俄罗斯外交形势的改观。尽管，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堪忧，尤其是与美国。但是，俄罗斯在乌克兰危机中挺住压力，在叙利亚战场上占得先机，在欧亚地区的排兵布阵，包括向东方实行外交转移的战略变化获得了民众支持。

变化之二，是俄罗斯人的精神状态，人们赞许普京不光因为他是对外抗争中的一条硬汉，而且，在普京身上充分体现了俄罗斯不光是一个“战斗民族”，而且还是一个“思想民族”的特质。俄罗斯对外战略每走一步，皆以理为据，说得头头是道，老百姓为之折服。有学者近来著书立说，认为俄罗斯几个世纪以来对外战略中的一个关键概念，乃是“尊严”。普京的成功就在于赢得尊严，捍卫了国家的荣耀。

变化之三，也是一个没有变化的变化，乃是人们对于普京本人在执政十七个年头之后，依然保持高节奏工作状态，保持着如此旺盛斗志而感到叹服。我已经是第十二个年头参加每年一次的瓦尔代国际论坛。这十二年中，普京总统每一次都要和与会者进行长达三至四个小时的对话，都要即席回答各种复杂而具体、有时甚至还相当刁钻的问题。十二年之后，看到普京本人的对答依然是如此流畅自然、严谨周全，尤其重要的是，居然十二年来的每一次几乎都是无可挑剔。我想，在电视机前和网络上观看直播的任何阶层的俄罗斯老百姓，一定会为之动容。

普京的个人魅力，为他圈粉无数

变化之四，2009年俄罗斯经济滑坡以来，舆论对于其经济的悲观判断一直是相当普遍。实事求是地说，俄罗斯经济也的确还面临着种种艰难挑战。这里不光包括在能源行情低迷的前景下，能源依附性经济模式能否改变，俄罗斯的商业环境能否改变；还包括在西方制裁打压之下，俄罗斯能否摆脱困境。

但是，根据10月25日的最新统计，2017年俄经济增长1.7％，2018年1.8％，世界银行专家预计，在国内需求增长和出口有所恢复的情况下，俄罗斯在中期阶段可见温和增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Fitch这两个机构都修正了2017年的俄罗斯GDP增长指标，分别从1.4％调升到1.8％，以及从1.6％提到2％。按照俄罗斯经济发展部的保守估计，其GDP增长2017年为2.1％，2018年为2.1％，2019年为2.2％，2020年为2.3％。而根据俄罗斯科学院最新的更为乐观的统计，2017-2020年俄经济增长将达3.2-3.5％，2021-2030年为4－6％，2031-2035年为3.5％。未来三年俄罗斯投资增长将达5.7％。这实在是多年以来未曾见的令人欣慰的消息。

那么，这样的GDP增长含有怎样的质量呢？按照普京最近几天公开讲演中的表述：目前是俄历史上通胀最低的时期，降到了2.7％以下，优于原定指标。尤其令人注目的是，2014年原油和天然气部门占财政收入比例为51.3％，而今年下降到39％左右，到2020年以前，将下降到三分之一。这说明俄罗斯对能源依附的状况连续多年的逐步改善，又有了新的进展。

更为令人瞩目的消息：根据2017年11月1日刚刚公布的世界银行商业环境排行榜，俄罗斯地位迅速飙升。普京在2012年大选之时，曾许下宏愿：2018年，俄罗斯在世界商业环境排行榜上的地位要从当时的120名跨进前20名。当时，恐怕很多观察家都认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今年俄罗斯的排行榜已经跃至第35名。这对于一个在90年代还是困顿艰难、而在新世纪又屡遭打击的国家，有如此跳跃式的进步，值得刮目相看。

刚刚公布的世界银行商业环境排行榜，俄罗斯排名第35位

而且，在世界经济论坛的竞争力排行榜中，俄罗斯在138个国家当中排行第38名。对于2015-2016年处于危机状态下的俄罗斯来说，这实在是相当不容易的进步。尽管俄罗斯金融领域的排名还相对较低，但在2017年世界银行报告中，俄罗斯也是被看好的34个经济体之一。这一指标的含义是，这34个经济体于最近十年中，在被统计的十个领域当中，有三个以上的领域坚持不懈地进行法规改革，以利于方便商业活动的进行。

一同前往参加瓦尔代会议的日本著名历史学家、我的同行朋友下斗米伸夫教授，颇有点感动地对我说：近日里走在莫斯科街头，只看见到处在拓宽，到处在整修一新，莫斯科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我赞同他的感受。恐怕，这不仅是为了俄罗斯2018年世界足球杯赛的举行在忙碌；这也是当下俄罗斯人心态的一个鲜明的反映。无论是艰难、还是荣耀，理当给八方来客留下一个体面的形象。莫斯科人相信：严冬终将过去，春天一定不会那么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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