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哥哥：不能再吃香蕉了，台军都要胖啦！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滨哥哥】

台湾的香蕉又滞销了。

每次农产品发生滞销的情况下，当局想到的是第一反应就是找台军帮忙解决。目前，台湾香蕉价格低迷，民进党“立委”邱议莹打电话请台湾“国防部”采购香蕉，结果被对方告知，官兵已经连续吃了2个月香蕉，苦不堪言。无奈之下，蕉农只能赔本出售，或放任整园香蕉烂黄，有蕉农表示，“最近因为吃香蕉胖了5公斤，连山上的猴群都胖了不少！”

而今年大陆对台湾的香蕉采购额为0，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

为什么台湾香蕉会滞销

一年之内，台湾的香蕉价格又经历了一轮过山车般的价格心跳：拍卖价从2016年10月的37块新台币升到2017年2月的88块，又从4月份开始一直跌跌不休到本月的12.7块。

其实，台湾“农粮署”早在5月份的时候就开展了促销机制，预测产地青蕉价格将下滑至每公斤12元，提前告知蕉农要注意本年度香蕉价格将会崩盘，须提前做好准备，尽量避开产出时间或改种其他作物。

而事实也证明，人很多时候是短视的。由于受到去年多轮台风的影响，蕉农大多选择了在同一时间复耕。屏东一位种植两甲香蕉长达四十多年的蕉农李世统就很具有代表性。他不仅不听从建议，甚至还责怪政府危言耸听，只会打压市场。他认为由于大部分蕉农近些年都在赔钱，今年市场价格好不容易维持在水平以上，此时是趁机赚回本钱的机会，然而政府的喊话只会刺激消费者预期，让大家再等等，价格会便宜的，导致供销跟不上，价格回落。

他也指出，风灾过后的确会有抢种情形发生，但政府就应该回归市场机制，让供需来解决价高价低的问题，不应一早就乱喊价造成市场崩盘。

而现实又一次教会了大家做人。半年的预警，无法唤回蕉农的危机意识，在扭捏的过程后，今年10月香蕉又回到崩盘的老路，由民间推广的吃蕉和喊出香蕉站回亚洲舞台的愿景，也暂时宣告投降。

于是乎，在去年台风灾害之下，香蕉欠收，导致价格飙升。风灾之后，蕉农大批同时复耕，同时因为香蕉价格飙升的情况下，渴望赶紧回本多加种植，导致今年收获时大量的香蕉成熟却无法及时销售出去，价格又一次大跌滞销。

事实上，蕉价在2008年一斤6元的价格到谷底，2016年震荡到120元，不断高起低落的同时，也是台湾农业的常态，农产品滞销这已经是第N次上演了。过去从芒果、荔枝、茄子、大蒜、高丽菜、香橙到香蕉、红豆，都曾因为生产过剩而价格惨跌，各种高起低落的农产品，把农民变成短利投资客的市场游戏者。

滞销的解决之道

每次台湾香蕉滞销的时候，台湾政府都会采取各种机关采购措施。诸如上文提到的，采购到军方去，让台军吃了两个月的香蕉。

比如1982年，香蕉价格暴跌，时任台湾省主席的李登辉心生一计，把香蕉送给三军官兵吃，于是总共20万箱、320万公斤的香蕉就送到了部队。以至于部队叫苦不迭的情况下，想出了用吃香蕉作为处罚新兵的措施。

再比如，2006年又一次滞销暴跌的时候，苏贞昌下令各“部会”一起促销香蕉，机关上下及所属单位一天内订购了近3万斤，每个人至少拿到一箱。苏贞昌召集会议时，会议桌上摆满了香蕉，刻意让媒体拍个够。当时的“法务部长”施茂林认购了500箱、共12000斤的香蕉，发给各监管所，要求监狱的6万3千多名服刑人每人一周吃5根，就可以消化掉31万根的香蕉。

又或者是寻求大陆的帮忙：2006年与2011年香蕉滞销的时候，大陆相关机构与台湾省农会联系，均采购300吨台湾滞销香蕉。

或许是产销系统尚未健全，导致每次遇到类似问题，相关单位总像乱了谱似的，又是开记者招待会当场吃香蕉，又是政府自己采购，丢给公务员或者台军吃。但事件过后，现在看似一切又回归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而近六年的台湾香蕉内销市场，由于民间各界的投入、推广加上天灾的调节，休耕补助、老农津贴、贱价收购、风灾补助、农机补助等等各种制度定订出来，台湾香蕉的内销也还算是平安且稳定。

然而就是在这种看似安稳的平静之下，香蕉的价格甚至高到无法外销，早已经影响外销稳定。过于乐观的思考农业状态，反而使得台湾水果的外销之路不思进取，被别人打败。

被击败的“香蕉王国”

台湾曾经号称“香蕉王国”，香蕉曾是台湾出口量和产值最高的水果，给台湾带来巨大的外汇。60年代全盛时期，台湾香蕉占领了日本市场的九成以上。然而，随着成本更为低廉且产业化生产的菲律宾香蕉崛起，大举攻占日本市场，台湾香蕉的市场占有率跌落到如今的不到1%。

台湾香蕉属于小农经济模式，在整个国际上的定位是十分尴尬的存在。产品的定位无非是高中低三个档次。然而在经济全球化的同时，竞争也是全球化的。

在走精品高档路线的时候，台湾香蕉打不过跨国公司。比如，同样在日本市场，菲律宾香蕉霸占了日本的八九成。而在大陆市场，高端香蕉就竞争不过菲律宾和厄瓜多尔，其中，厄瓜多尔的市场占有量在去年九月就达到了21%。而走高档路线竞争不过菲律宾等国家也是因为一个原因：技不如人。

台湾香蕉常在同一批货中，出现熟度不均的窘境，除了采收时规格不均，后端的集货、冷链、运输技术不足都是原因。日本的货架是不能出现黑点香蕉的，然而台湾的香蕉“有些一催下去，黑点就跑出来了。”一位业界人士说，“台湾蕉品质不稳，价钱又比不过菲律宾，也没特别香甜，为什么人家要跟你买？”

2001年的时候，台湾的香蕉就因为在日本检查的时候，发现许多台湾香蕉出现擦伤、压伤甚至是水锈病的情况。更严重的是无法达到之前承诺的供货量，以至于让业者浪费了早已组好的仓库与超市货架。同时还被日方强硬要求必须改善品质与加强供货的稳定性，否则台湾香蕉在三到五年内必将失去日本市场。

而到了2006年的时候，就出现了更严重的情况：台农民拿未经检验的芒果以次充好，被日方检查出农药残留。台湾当时五家供应商全被限制出口，必须逐批次进行检验方能通过。显然，对于保鲜期只有七天的芒果而言，这个打击是巨大的。

比如去年厦门检验检疫局就从一批来自台湾地区的柠檬中，截获检疫性有害生物-柑橘溃疡病菌，并对携带疫情的450箱、5400千克柠檬进行了集中销毁处理，发出了《关于加强进境台湾柑橘类水果检疫监管的警示通报》的通报。

然而，走中端路线的时候，又无法跟当地的香蕉拉开距离，而服贸、货贸的卡关，导致台湾商品进入大陆的成本只会更高，这样又无法从价格上进行竞争。

比如2017年10月18日，广西的香蕉批发价为2.20元/公斤，河北石家庄为2.20元/公斤，新疆为3.00元/公斤，贵的如济南堤口5元/公斤，平均价格为3.34元/公斤。比台湾现在崩盘了的12.7新台币贵不了多少，而且还没算上运费与收购价。显然，走中端路线，台湾香蕉也缺乏有力的价格优势。

除了香蕉之外，台湾还要面临同为台湾品种的大陆产的其他水果竞争。

八九十年代，许多台农跟着台商一同前往大陆进行投资。一批批的台农就瞄准了跟台湾纬度相近的海南岛、广西福建投资果园，将台湾本土的水果种子移植到大陆，一边就地生产台湾水果。其生产的成本和售价都能达到台湾本土的一半。同样是五百克的芒果，从台湾产地过来的需要五十块钱，而海南生产的台农芒果最贵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块钱。

名为“台湾水果”的水果也不一定是台湾产，有可能是台湾种子在大陆种植产出的

至于走低端路线，更加无法跟其他东南亚的水果大户比。

内部战争

鲜黄的香蕉战争不仅在外销的战场上打败了台湾，甚至还要面对内部战争。打败了台湾的菲律宾香蕉，离不开一家跨国公司：都乐。都乐除了投资菲律宾，也转进台湾打入了台湾中高价通路，供应香蕉给统一超商，推动香蕉一根一根卖的高端商业模式。

台湾的蕉农大多坐等天灾——台风的到来，以便让香蕉价格出现剧烈波动，以此赚取暴利差价。同时，蕉农的田间管理与用药都是一家一种方法，号称独家秘诀。然而却是农药残留与品质永远无法保证。而相比之下，都乐以企业化的管理配销，稳定的产出与质量控制赢得台湾最大超商的销售通路，做到一年365天都能稳定供货给统一超商，并随时因应销售量调整供货量。

以至于都乐在2005年便在台湾站稳脚跟，从先跟各地合作社合作，到现在为了要压低生产成本，变成跟农民直接签约，让农民成为企业职员般按规格要求生产。而现在，台湾零售香蕉的销量，近六成都来自于都乐。

全球化的架构下，不谈外销的竞争就是死路一条，台湾市场小，一定是无法生存的。同时，由于没有走向高端化，企业化的生产模式，导致台湾香蕉无法在国际上竞争，只能转为内销。而大陆经贸处的人员也曾经告诫过台湾，不要等到产品滞销的时候才想到大陆的帮忙。因为这种情况下，台湾的产品品质参差不齐，靠交情打通的外销，根本不存在竞争力。而缺乏深耕大陆市场的结果，就是被菲律宾、厄瓜多尔等国家挤出大陆市场。而其他诸如智利的红地球葡萄、美国的樱桃，泰国榴莲、坐船经历数夜沉眠的菲律宾香蕉，早已深耕多年，没有台湾水果的位置。

这种情况下，滞销的香蕉，除了让台军兄弟多吃几根，或许已经别无他法。不如，吃根香蕉压压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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