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洋：离选举还有一个月，安倍就开始布局韩国了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陈洋】

距离5月9日韩国总统大选还有一个月，五位政党候选人依旧难分高下。然而就在这政局未定之际，驻韩大使长岭安政、驻釜山总领事森本康敬将于4日再度返回韩国履职，此前他们曾因慰安妇铜像问题而被临时召回。同时，根据NHK报道，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4日下午与长岭安政进行会谈，要求长岭大使回到韩国后积极推动韩国方面撤走慰安妇铜像、确保日韩慰安妇协议能够继续有效执行等。

日本驻韩大使长岭安政

召回驻韩大使凸显安倍外交的不成熟

最近几年，日本政府为表达抗议而临时召回驻外大使的例子并不鲜见。比如，2010年11月为抗议时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访问日俄争议领土“南千岛群岛（日称北方四岛）”，日本政府临时召回驻俄大使；2012年7月，为抗议中国海警船巡航钓鱼岛，日本政府临时召回驻华大使；同年8月，为抗议时任韩国总统李明博登陆日韩争议岛屿“独岛（日称竹岛）”，日本政府临时召回驻韩大使。

参考日本政府过往的外交举措可以发现，此次因慰安妇铜像问题而临时召回驻韩大使符合日本的外交风格。然而，与之前几次不同的是，长岭驻韩大使此次被召回的时间长达84天，可以说创下了被临时召回的最长纪录，而之前的几次召回最多为12天（2012年8月对韩抗议），最少则为1天（2012年7月对华抗议）。

尽管此次召回驻韩大使的时间较长，但是回顾过去3个月里日韩两国的博弈其实可以发现，当初安倍政权强硬的对韩外交举措，并没有促使慰安妇铜像问题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釜山日本领事馆前的慰安妇铜像问题发生于去年12月底，也就是韩国因前总统朴槿惠停职而陷入权力真空期间。当时，安倍政权应该是希望借助于日本国内民意的支持（日本经济新闻1月29日发布的民调显示：72%受访者支持召回驻韩大使）来对韩国政府施压，进而促使韩国政府将慰安妇铜像撤走。

然而，截至目前，摆放于釜山日本领事馆前的慰安妇铜像非但没有被撤走，而且近期还有消息称韩国民间团体还准备再摆放一尊象征着二战期间日本在韩国强征劳工的铜像。

从当初临时召回驻韩大使到现在突然派遣驻韩大使重新履职，停滞了3个月的日韩外交落得一地鸡毛，既凸显出了日本政府对韩国政局分析的不足，也体现出了安倍外交的失败。

日本驻韩大使馆前的慰安妇铜像

安倍再次派遣驻韩大使旨在搭建人脉

当然，在慰安妇问题没有任何实质性成果的背景下，再次令驻韩大使返韩履职将会冲击安倍政权的威望，但是鉴于韩国已经进入总统大选时间，所以笔者认为安倍政权选择这样一个时机让驻韩大使重新赴职，是为了尽早与各参选阵营建立联系，进而为今后改善日韩关系布局。

笔者注意到，本次的韩国总统大选有这样一个特点，即各党派参选人至少在慰安妇议题上对日本持强硬态度。比如，民调排名第1的共同民主党参选人文在寅主张“日本必须正式道歉、负起法律责任，韩日慰安妇协议无效”；民调排名第2的国民之党参选人安哲秀主张“韩日慰安妇协议无视受害者，应当撤销”；民调排名第3和第4的自由韩国党参选人洪准杓、正党参选人刘承旼也都主张必须撤销韩日慰安妇协议。

各主要党派参选人在慰安妇问题上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他们各自对日政策的体现。如此一来，不论最终谁当选，采取“亲日”外交的可能性很低，日韩两国政府于2015年末达成的慰安妇问题协议，将面临被撤销或重新审议的可能，而且日本政府此前向韩国慰安妇受害者捐献的10亿日元，也将面临打水漂的风险。

因此，安倍政权选择这样一个时间点将长岭大使再度派回韩国，其主要目的就是与各个参选阵营搭建人脉、陈述日本方面的一些政策主张，确保日韩慰安妇协议能够持续执行等。同时，在去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由于安倍政权全力押宝希拉里胜选而忽视了与特朗普阵营建立联系，使得日本外交一度处于极为被动的地位。所以，在此次韩国总统大选期间，预计安倍政权必将会尽力避免类似的误判再度发生，即使文在寅目前民调领先。

除了安倍政权自身的考量外，突然派遣驻韩大使重新履职一事也不排除美国对日韩两国施加压力的可能。上个月中旬，美国新任国务卿蒂勒森在访问日本期间，曾表示支持日韩两国政府关于慰安妇问题的协议，而在访韩期间还曾敦促韩国代理总统黄教安尽快改善日韩关系。

长久以来，在美日韩三边关系中，美日关系和美韩关系均较为稳定，只有日韩关系不时受到历史认知问题、领土主权问题以及慰安妇问题的影响而造成两国关系的波动。由于最近几年，美国在应对朝核问题、遏制中国等战略部署上，均需要日韩这两个“小伙伴”的团结，因此在过去的这3个月里，虽然白宫的主人从民主党人换成了共和党人，但不论是前国务卿克里，还是现国务卿蒂勒森，都不遗余力地敦促日韩两国尽快改善关系。

或许也正是因为美国方面的影响，笔者注意到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在接受采访时强调，“派遣驻韩大使重新履职是为了与韩国政府紧密合作，应对朝鲜问题”，而韩国外交部门则对长岭安政大使的回归表示欢迎，日韩双方均有意回避潜在的矛盾。

日韩国民相互厌恶难令关系改善

此次长岭安政大使再度返回韩国履职，在一定程度上或将有助于改善当前冷淡的日韩关系，但鉴于日韩两国民间舆论的长期相互厌恶，笔者对于韩国总统大选后的日韩关系持较为悲观的态度。预计短期内很难再出现类似朴正熙时代（1963-1979）的日韩友好关系（1965年日韩实现邦交正常化）、2002年日韩世界杯前后的蜜月关系。

参考日本言论NPO与韩国智库东亚研究院于2016年7月发布了《第4次日韩共同舆论调查》，笔者注意到在关于对方国家政体认识的问题中：48.1%的日本受访者认为韩国是“民族主义”国家（2015年为55.7%），49.6%的韩国受访者认为日本是“军国主义”国家（2015年为56.9%）。要知道，1945年日本战败距今已经七十多年了，日本早已步入民主社会，但是韩国普通民众对于日本是“军国主义”国家的认识却依然根深蒂固，相信刨除一些刻板成见外，安倍政权近年来频频右倾化的举动也“功不可没”。

同时，在关于相互国家的认识问题上：44.6%的日本受访者对韩国持有“不好的印象”（2015年为52.4%），而61.0%的韩国受访者则对日本持有“不好的印象”（2015年为72.5%）。

需要注意的是，2015年11月中日韩三国领导人会议在首尔再次召开，同年12月底日韩两国政府签署慰安妇问题解决协议。这都象征着日韩两国政府关系开始改善，但是这样的改善态势并没有延伸到各自的社会中去，两国民间相互“讨厌”对方国家的比重依然占据较高。由于2016年底，日本防卫大臣稻田朋美参拜靖国神社、韩国民间团体再次摆放慰安妇铜像，可以预计这样相互不满的社会心理将会在两国继续蔓延。

如果说日韩两国间的历史认知问题、慰安妇问题以及领土主权问题，均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的话，那么改善日韩两国民众关于对方国家的认知态度，则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周期。因此，长岭安政驻韩大使再次返韩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他对日韩关系的改善影响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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