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尔瓦利德被捕前的几天与他在沙漠中共进晚餐 - 彭博社

阿尔瓦利德王子·塔拉尔，右侧，在传统的贝都因仪式上迎接客人，在沙漠中，2017年10月26日。

摄影师：埃里克·沙茨克/Bloomberg

在他成为沙特阿拉伯反腐败行动中最显著的目标的十天前，我在沙漠中与阿尔瓦利德王子·塔拉尔共度了一个晚上。

我们坐在露天的沙发上，靠在铺在沙子上的巨大地毯上，主要谈论科技股和美国政治，喝阿拉伯咖啡，观看户外的大屏幕电视上的足球比赛，星空下散步了50分钟，晚上11点左右吃了晚餐。我从一个至少有二十道菜的大自助餐中为自己盛了羊肉、虾、米饭和沙拉。

如果阿尔瓦利德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任何预感，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位亿万富翁投资者，以其长期持有的花旗集团、苹果公司和21世纪福克斯的股份而闻名，似乎很开心和放松。当利雅得的阿尔希拉尔足球俱乐部赢得比赛时，他欢呼起来。

阿尔瓦利德在2017年10月26日的沙漠营地与客人会面。摄影师：埃里克·沙茨克/Bloomberg快到午夜时分，王子举行了一个马吉利斯，这是一个传统的贝都因仪式，部落成员前来致敬并请求施舍。一排穿着白袍和红白相间阿拉伯头巾的男子在黑暗中排成一行。他们一个个走上前，脱掉凉鞋，鞠躬并递给他纸条。有些人朗诵诗歌。王子在每个封面上潦草写下，并将纸张放在一堆上。

在一旁，几只骆驼跪在地上。一个驯兽师带出了两只戴着头巾的猎鹰并将它们放在栖木上。在电视机的另一边，一个数字时钟闪烁着不断推进的时间和逐渐下降的温度。我们身后是一队移动房屋和拖车，里面有生活区和办公室。当仪式结束时，我感谢王子的款待，爬进一辆SUV，和他的一个司机一起，沿着一条土路飞驰而去，以赶上我早上4:07的航班离开王国。

在这个周末的某个时候，在同一个沙漠营地，阿尔瓦利德被沙特军队逮捕。他现在的下落不明。

阿尔瓦利德是被拘留的11位王子之一，还有四位部长和几十位前部长及商人。沙特政府的一位高级官员告诉彭博社，针对阿尔瓦利德的指控包括洗钱、贿赂和敲诈。检察长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嫌疑人将接受审判，并将有权获得法律顾问。

我认识阿尔瓦利德快九年了，并在彭博电视上采访过他几次。他是一个引人入胜的人物：一位沙特王子，他的亿万财富并非来自石油，支持女性权利，与鲁珀特·默多克和比尔·盖茨交朋友。他在传统的沙特服装和萨维尔街的西装中都显得游刃有余。

阿尔瓦利德在社会和经济问题上的立场似乎与32岁的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王储领导的现代化推动相契合。

以沙特阿拉伯对女性司机的禁令为例。早在2013年，阿尔瓦利德就在推特上表示，这没有经济意义。他甚至在更早的时候私下告诉过我。六周前，沙特政府宣布，女性将在明年七月被允许驾驶。

阿尔瓦利德王子，左，2013年在伦敦。摄影师：西蒙·道森/彭博社当我在一年前采访阿尔瓦利德时，他在他的利雅得公寓里说，穆罕默德王子减少沙特阿拉伯对石油收入依赖、削减预算赤字和吸引更多外国投资的计划“非常受欢迎，并且得到了我个人的支持。”

阿尔瓦利德一直表示，他的财富，现在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估计为178亿美元，是自我创造的。1991年，他通过注入近6亿美元的新资本，使当时陷入困境的花旗银行重新焕发活力，从而一举成名。多年来，其他显著的投资包括摩托罗拉公司、时代华纳公司，以及最近的推特公司和Lyft公司。

阿尔瓦利德的大部分财富在王国控股公司，这是一家他在2007年上市并仍然控制着95%股份的投资公司。自他被捕以来，这些股票已经下跌近21%，使他的财富减少了至少13亿美元。他的其余财富则分布在各种资产中，如珠宝、媒体公司和房地产。

在2010年我第一次去沙特阿拉伯时，阿尔瓦利德带我进行了为期五天的商业兴趣、物业和生活方式的巡游。我们走过利雅得市中心的一家Hyper Panda超市，并在一家Herfy快餐店停下，品尝沙特版的巨无霸。王子让我参观他的宫殿，里面有400多个房间，我们还参观了他在利雅得王国大厦高层的公寓，这个“度假胜地”俯瞰着城市边缘的峡谷和他旧时的沙漠营地。

沙茨克在2010年采访阿尔瓦利德。来源：埃里克·沙茨克/彭博社我们一起吃饭，和他的孙子们玩耍，骑自行车，还在他的户外客厅打台球。我们甚至还遇上了一场沙尘暴。

王子依赖于数百人的工作人员：厨师、花匠、旅行协调员、私人保安、飞行员等等。他并不是只有一架私人飞机；他有好几架，包括一架金边的波音747。

阿尔瓦利德在普通沙特人的繁琐生活中漂浮在一个保护的“泡泡”之上。我以前听过这个词很多次。只有在那次访问中，我才了解到它的含义。

我花时间研究王子的投资，并理解他在沙特等级制度中的特殊地位，他用接见来回报我的好奇。我在2010年随阿尔瓦利德两次前往英国进行报道，并在2012年飞往利雅得见他。他至少给了我五次独家采访，我们在纽约的彭博社办公室和广场酒店见过几次，他在那里的股份是少数。

所有这些时间的相处让我得以窥探这位亿万富翁王子的偏好和习惯。例如，我知道他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喜欢低热量的食物。我知道晚餐客人会享用四种菜系的菜肴：沙特、黎巴嫩、“西方”，也就是法国和意大利，以及“饮食”。我知道他不断观看财经和国际新闻，即使在车上，通常同时在多个屏幕上播放彭博电视、CNBC、福克斯商业和CNN。我知道他喜欢在所有个人空间里放置自己的照片，甚至在他宫殿卧室旁的小厨房的冰箱里也有一张。我见过它。

我在巴哈马一个偏远地区度假时通过短信得知阿尔瓦利德被捕的消息，由于网络连接有限，自那时起我一直在努力理解这个故事。过程中有没有什么线索表明他遇到了麻烦？

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线索是2015年2月的一起事件，就在萨勒曼国王登基后几周。多年来，阿尔瓦利德，已故国王阿卜杜拉的宠爱侄子，一直在计划一个阿拉伯语电视台，旨在以比该地区其他媒体更开放的视角呈现新闻。他将这个频道命名为Alarab，与彭博社（Bloomberg LP，彭博电视的母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并将其设在巴林。

施茨克在2016年采访阿尔瓦利德。摄影师：穆罕默德·奥拜迪/彭博社在开播的第一天，Alarab就被巴林政府下令关闭，并且再也没有重新开放。巴林表示，Alarab当天的节目，包括对一位反对派政治家的采访，未能“考虑到旨在遏制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在该地区和世界范围内蔓延的努力。”这表明阿尔瓦利德误判了巴林的异议容忍度，更重要的是，误判了其邻国和经济支持者沙特阿拉伯的态度。

像许多王子的职业和个人联系人一样，我通过短信和WhatsApp与他保持联系。在过去几天里，我在这两种方式上联系他的努力都失败了。如果他和其他被拘留者如报道所示被关在利兹卡尔顿酒店，没有人愿意发声。阿尔瓦利德方面唯一的沟通是来自王国控股的声明，称该公司正在继续其正常的商业运营，并得到了政府的支持保证。

当我最后一次在沙漠中见到阿尔瓦利德时，他给我看了一本他正在阅读的书：《我们为什么睡觉》，作者是神经科学家和伯克利教授马修·沃克。我告诉他这也是我计划阅读的书，我们约定等我读完后分享笔记。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我们可能永远不会进行的对话。

阿尔瓦利德被捕前的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