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反倾销“替代国”做法新变种

11月9日，欧盟委员会提出了修改欧盟反倾销、反补贴法规的提案。根据新提案，欧盟将统一对所有WTO成员的反倾销调查措施，不再单独规定对中国的反倾销调查方法。表面上看，中国不再被“歧视”，实际上新提案却在对所有WTO成员的反倾销调查中新增了一个“市场经济测试”程序，该程序为欧盟延续对华使用反倾销“替代国”做法打开了“后门”。

在反倾销调查中，正常价值应来自应诉企业自身财务记录中的成本和销售数据，这是WTO《反倾销协定》规定的唯一原则。《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中的“替代国”做法是一般法律原则的例外。该条规定，在中国企业或政府没有证明中国整体或某产业具备“市场经济条件”时，对华进行反倾销调查的WTO成员可使用“替代国”做法。该条同时规定“在任何情况下”，“替代国”做法均须在中国入世15年后，即今年12月11日终止。

欧盟是对中国发起反倾销调查最多的WTO成员之一。对于终止对华反倾销“替代国”做法，欧盟内部各有态度。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均反对终止“替代国”做法。法国和意大利对华贸易逆差较大，放宽对中国反倾销措施将进一步扩大贸易逆差。德国虽然保持对华贸易顺差，但德国国内产业特别是钢铁产业与中国产业在欧盟市场竞争激烈。欧盟其他关键产业，如光伏、陶瓷等，也由于与中国产业竞争激烈，均反对终止“替代国”做法。

在上述背景下，今年11月9日，欧盟委员会提出了修改欧盟反倾销、反补贴法规的提案。这直接表明了欧盟对于终止反倾销“替代国”做法的基本态度。

根据新提案，欧盟将统一对所有WTO成员的反倾销调查措施，不再单独规定对中国的反倾销调查方法。表面上看，中国不再被“歧视”，实际上新提案却在对所有WTO成员的反倾销调查中新增了一个“市场经济测试”程序，该程序为欧盟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到期后继续对中国使用反倾销“替代国”做法打开了“后门”。

“市场经济测试”背后的逻辑是，在某些情形下，被调查的WTO成员的国内市场价格和成本“被扭曲”，不能作为合理计算正常价值的基础。此时正常价值应依据所谓“未被扭曲的”国际市场价格或基准价格进行“构造”。具体情形包括政府干预国内市场、政府持有企业所有权、政府的公共政策带有歧视性等。

因此，在反倾销调查案件中，欧委会将首先调查该WTO成员自身或该被调查成员的产业是否有这些情形并发布报告。如果报告认定该WTO成员整体或具体产业具有上述情形，欧委会将依据所谓“未被扭曲的”国际市场价格或基准价格，即实质上的“替代国”做法，确定正常价值。

另外，如果新提案实行，新旧法的衔接问题也需妥善解决。反倾销调查分为原审和复审，原审为新案件，复审为对已有反倾销税的产品的反倾销措施或其他事项的复查。欧盟法规规定的复审包括日落复审、期中复审和新出口商复审。

根据新提案，对于原审，在新法规实施前立案的，将适用现行法即“旧法”；实施后立案的，将适用“新法”。对于依据“旧法”原审结案的“旧案”的复审，首先，新法规实施前立案的，将适用“旧法”；实施后立案的，“旧案”复审仍依据“旧法”，只有在“和正常价值相关的事实情形”变化后，才能依照“新法”进行复审。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新提案生效，中国或中国的某产业很可能难以通过“市场经济测试”程序，因此，新提案不仅没有抛弃“替代国”做法，甚至进一步剥夺了中国企业抗辩的权利。在现行欧盟对华反倾销调查中，中企可通过回答市场经济问卷的方式争取市场经济地位；在新提案中，中国有没有市场经济地位却将完全取决于欧委会出具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