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用抗菌洗浴品是为了和谐共生

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日前发布禁售令，包含特定活性成分的抗菌洗浴产品不得继续在市场上销售，理由是，这些产品在预防疾病和减少传染病传播方面不比肥皂和自来水更有效，而且可能造成长期健康危害。

美国的禁售令适用于包含19种抗菌成分中一种或多种的抗菌洗浴产品，其中使用最多的两种成分是三氯生与三氯卡班。产品种类包括液体、泡沫和凝胶洗手液、肥皂以及沐浴液等。现在，美国抗菌洗浴用品市场约40%的产品或2100种产品将受禁售令的影响。但是，世界其他国家，如中国是否跟进，有待观察。

禁用抗菌洗浴品早就有科学研究依据了。其中广泛引用的是2015年发表于《抗微生物化疗杂志》的一项研究，用含0.3%的三氯生（法律允许的最大剂量）肥皂和不含三氯生的肥皂进行比较。将三氯生加入到20种菌株中，并将温度分别保持在22℃(室温温度)和40℃(温暖温度)，用以模拟人们通常在洗手时的环境温度变化。

结果表明，在20秒的试验中，无论是22℃还是40℃，抗菌肥皂和普通肥皂的杀菌活性没有显著差异。30秒后，仍然没有差异。但是，抗菌肥皂在9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之后的确实现了显著的杀菌效果，不过，这并非是人们在洗手的那段时间里就能够具备的效用。然后，研究人员对16名健康的成年志愿者进行试验，结果显示，普通肥皂和抗菌肥皂的杀菌效果没有多大区别。

在参考了其他研究之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认为，普通肥皂与自来水洗手仍是避免病菌传播的有效方式。而且，抗菌肥皂还有其他副作用，包括过敏、增加细菌的耐药性、导致内分泌失调、急/慢性毒副反应及毒性体内生物积累。正是基于这些认知，FDA现在发布了禁用抗菌洗浴品的禁令。

引发人的健康问题和细菌的耐药性等固然是禁用抗菌洗浴品的原因，但如果深究，意义远不止于此。坦率地说，禁用抗菌洗浴品只不过是站在人的立场上的思考，但更深刻的问题是，可以反思到当初的滥用抗菌洗浴品其实就是当今过度医疗的翻版，是在更大程度上的全民过度医疗，即过度保健。无论有病无病，无论细菌是否对人造成了威胁或引发了疾病，都要使用抗菌洗浴品，以确保人的健康。

但是，实践已经证明，这种过度保健不仅浪费资源、钱财、时间和人力，更容易产生副作用。仅仅是刺激细菌的耐药性而言，也会增加更多细菌的致病性以及增强细菌的致病力，让人生病后会用更多的药物，甚至无药可用，由此让人无谓地卷入与微生物无休无止的争战中。

人与地球上的所有动植物和微生物组成了一个相互帮助和利用的生态系统，也使得人不仅考虑自己的生存，也要考虑其他物种的生存。与人们普遍认知的相反，大部分细菌对人不仅无害，反而有益，如细菌的发酵是制造精美食品的重要帮手，甲烷菌可以净化污水，乳酸菌可以制作酸奶、泡菜等。只有少数细菌对人类有害，如金黄色葡萄球菌、鼠疫耶尔逊氏菌、霍乱弧菌、伤寒沙门氏菌、痢疾志贺氏菌、结核分枝杆菌等。

即便是少数对人健康有害的细菌也不会轻易伤害人，因为人体有三道免疫防线，皮肤和黏膜的屏障作用、吞噬细胞和体液的杀菌作用以及淋巴细胞产生抗体和淋巴因子的清除病原体作用。只有当真正有疫情发生和患病时，人类使用抗菌药才有正当性和合理性。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使用抗菌浴品既是师出无名，也容易引发副作用和细菌的绝地反击，并导致生物秩序的失序和混乱，在人类的生存理念上违背人与其他生物共享一个地球的平等原则。

细菌平常并没有招人惹人，为何要用抗菌浴品去杀伤细菌，甚至杀灭对人有益的细菌？世上本无事，人类自扰之。人类如此好战必然招致细菌的反抗，天下当然不会太平，超级细菌的出现也是一种必然。如此，并不符合既是作为人与人相处也是人与其他生物相处的和平共处原则。

禁用抗菌浴品不仅有益于人，也有利于其他生物，更是贯穿了生存也让他人和其他生物生存的共生原则。（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