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红：人民海军中期大修为何频现“超级054A”？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杨爱红】

时值岁末，又到了写年终总结的时候。人民海军在这个2016年里又取得了新的进展，就水面舰船而言：新服役的水面舰船超过20艘，001A型航空母舰、055型驱逐领舰、901型快速战斗支援舰等万众瞩目的大舰的建造工作稳步推进中，相关的盘点也已足够多，笔者在此就不赘述了；值得关注的是，两艘服役于上个世纪末的主力大舰——051B型驱逐舰“深圳”号和“现代”级驱逐舰“杭州”号——接受中期大修后的形象也在2016年里曝光。

051B型深圳号驱逐舰改装后出航

“超级054A”来了！

颇令很多人失望的是，改装后的两舰既没有装上相控阵雷达、也没有装上冷热共架大垂发，“仅仅”32单元的热垂发装置似乎有些不够看（对“杭州”号而言这还意味着中程舰空导弹弹药基数的减少）。单就这些外观可见的变化而言，两舰改装后的火力确实没有与054A型护卫舰拉开太大的档次，与052D型驱逐舰等新锐主力驱逐舰相比更是差得老远。于是，“超级054A”“frigate leader（护卫领舰）”之类的戏称也冒了出来。

那么，人民海军费那么大力气对两舰进行中期大修，难道就是闲得没事儿干闹着玩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事实上，两舰内部均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些“看不见”的变化具体包括哪些内容，笔者也不便于多讲；下面笔者想谈谈军舰中期大修究竟是干嘛的。

一方面，军舰中期大修是为了让军舰的各项系统——尤其是动力系统——全面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是军舰中期大修的“及格”线。军舰的日常维护做得再好，也无法避免长年累月下来的舰体疲劳损伤、动力系统零件磨损等问题，中期大修就需要针对这些问题就行检修。首先是对军舰进行全面的检查，然后该修就修：发现某个位置出现疲劳损伤了，就得要依照规范将相关区域切割下来、再把新钢板焊上去；发现动力系统老化了，甚至还可能需要对军舰开膛破肚，把发动机、变速箱整个换新的，核动力舰艇还涉及到给核反应堆更换燃料的问题；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另一方面，军舰中期大修是为了让军舰能够更好地配合现有作战体系，这是军舰中期大修的“优秀”线。比如对舰上的雷达、声纳、数据链、计算机、武备等硬件和软件进行现代化升级，让军舰更好地扮演其在现有作战体系中的角色（而不是改变其角色）。至于说给军舰塞满导弹这种充满了RPG邪教徒恶趣味的事情，从来不是军舰中期大修的着眼点。

作为上个世纪末的“应急”之作，“深圳”号和“杭州”号在人民海军现有的作战体系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不是头等主力。充分发挥其平台较大的优势、充当护卫舰群的旗舰，对这些服役期过半的老舰来说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安排。大幅追加先进雷达，或者过度堆砌舰面火力，一则提高重心、影响稳性，二则挤占舰内空间、削弱了其旗舰职能。——人民海军现在既不缺那几面“盾”、也不缺那点“坑”，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老舰去抢052D的活来干呢？“超级054A”也好，“frigate leader（护卫领舰）”也罢，这类戏称实际上恰恰是对其定位的准确描述。

小步快跑、井喷式更新与稳步发展

近几年来，人民海军上世纪70~80年代服役的舰艇已逐步退役，而90年代以来服役的舰艇相继进入了中期大修阶段。类似于“深圳”号和“杭州”号，之前052型驱逐舰“青岛”号和“哈尔滨”号的中期大修也没有对舰面火力进行大幅度的提升；笔者估计，后续的3艘“现代”级驱逐舰、2艘052B型驱逐舰、2艘051C型驱逐舰和2艘054型护卫舰的中期大修也会遵循这一规律。

上世纪90年代至本世纪初的这十余年，对人民海军的发展历程而言是比较特殊的时期。在这段时期内，一方面出现了多型新型舰艇，另一方面每型舰艇的建造服役数量都很少且前后两型间的技术跨度很小，这段时期也因此而被称为人民海军发展历程中的“小步快跑”阶段。但是，如果把时间轴拉得更长、从人民海军和新中国成立开始计算，我们就会发现，从上世纪70年代我国开始大规模自主建造各型大中型水面舰船起，人民海军这几十年实际上是在沿着一条比较稳定的直线稳步发展。

我国历年自行建造并在人民海军中服役的驱逐舰（destroyer）和护卫舰（frigate，不含轻型护卫舰/corvette）累计艘数的统计图

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完成社会主义改造后，我国船舶工业规模不断扩大、技术不断进步，相关配套产业也有了长足的发展，到了上世纪70年代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舰实力；另一方面，早年间的“万国牌”军舰也寿命将近、亟待更新，规划中的洲际导弹发射试验也需要具备远洋航行能力的护航编队。既有需求、又有满足需求的能力，两相作用之下，人民海军就在1970年代迎来了第一波井喷式的舰艇更新浪潮。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人民海军终于将各类“万国牌”军舰全部替换为以051型驱逐舰和053型护卫舰为代表的国产舰艇，建立起了一支舰龄较新、初步具备远洋航行能力的舰队。

进入上世纪90年代后，一方面因为政治、经济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我国第二代国产舰艇的技术引进和自行研发工作均遇到了不小的障碍，另一方面人民海军的上述主力舰艇舰龄还较新、周边国家和地区海军实力要么远超于我（如美日）要么远逊于我（如越南），没有特别迫切的更新需求（对美日是根本追不上、对越南等则是根本不介意），两相作用之下，海军舰艇更新速度放缓是必然的。尽管更新速度有所放缓，但我国仍然维持了最基本的研发节奏和生产线，确保了科研生产队伍“不断线”。这也为进入21世纪后的第二轮井喷式舰艇更新浪潮奠定了基础。两次井喷式舰艇更新浪潮中间夹着个“小步快跑”，总的来说仍然是一条稳步发展道路。

未来的中期大修

除了上面提到的“现代”级驱逐舰、052B型驱逐舰、051C型驱逐舰和054型护卫舰，现有的和在建的052C/D型驱逐舰、054A型护卫舰等舰乃至“辽宁”号航空母舰等也将在未来10至20年左右进入中期大修阶段。考虑到055型驱逐领舰和传说中的新一代护卫舰，052C/D型驱逐舰和054A型护卫舰的中期大修也不需要堆砌火力，这里就不再赘述了。倒是“辽宁”号航空母舰，因为其来源的特殊性而引起了一些人的担忧：“辽宁”号建成服役的时候已经下水20多年了，其剩余寿命还有多少？对其进行中期大修，值得吗？

这里需要解释的是：舰体的疲劳损伤，主要来自于在海中航行时波浪载荷周期性变化造成的舰体内部结构应力周期性变化。“辽宁”号/“瓦良格”号下水后的20多年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风平浪静的港内，疲劳损伤微乎其微；“辽宁”号的寿命，应该从2012年服役时算起，其中期大修也应排在2035年左右，一直服役到新中国成立100周年不成问题。

至于届时人民海军是否还需要“辽宁”号奔走在海疆前线，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笔者倾向于“不需要”。毕竟，沿着上面给出的斜直线，到了新中国成立100周年时，人民海军说不定已经在驾驶太空多炮塔战列舰了，地球上的平顶船还是乖乖当博物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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