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经济学诺奖与现实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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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经济学诺贝尔奖在10月10日晚终于揭开了谜底，奥利弗·哈特、本格特·霍姆斯特罗姆荣获本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按照诺贝尔经济学奖评选委员会当天发表的声明，两名获奖者创建的新契约理论工具对于理解现实生活中的契约与制度，以及契约设计中的潜在缺陷十分具有价值。

作为诺贝尔奖的压轴大奖，外界给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很大的关注和荣耀。但是从现实应用性来看，今年的经济学诺奖，也并非是诺贝尔奖评选委员宣称的那样，关注的是在学术领域的“重大贡献”。事实上，关于契约理论，从渊源上讲，最早应该是卢梭在《社会契约论》提出。对于企业的契约、合同治理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和创新。因为契约论在20世纪已经不再时髦。

理论的重要性取决于被解释对象的重要性。当今真正值得关注的全球重大问题应该是收入不平等、贫困问题、气候变暖、世界经济低迷、落后国家工业化等。相反，世界经济脱实向虚，西方工业化时代的企业已经萎缩、凋敝，服务经济时代已经无真正意义的企业可言，整个西方经济正在朝着衰败的方向加速跌落。在这样的背景下，关注企业契约治理显然是时过境迁、文不对题，更无助于扭转经济发展的颓势。

从一定意义上说，过往的经济学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贡献就在于，只是把一些经济学概念转化为数学模型进行演绎，而并没有任何新的思想和见解。经济学是经世致用之学，不能简单地在黑板上和实验室推算和证明自己的观点或理论。经济学理论的创新更不是依靠在学术期刊中用数学证明出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中国有句古语，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另一个突出的问题是经济学诺贝尔奖的美国化正在成为事实。有媒体盘点了近1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及其主要成就。有意思的是，来自美国的经济学家几乎垄断了这一奖项。而今年获奖的两位经济学家虽然分别来自英国和芬兰，但他们却在美国两所著名学府——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任职。

不可否认，由于美国在世界经济所处的领先位置，导致了美国经济问题的全球化，其理论受关注度、影响力也就不止于美国而扩及到世界范围。但是，经济学研究的学术中心总是随着世界经济中心的转移而变化。现在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按照学者们普遍预测，在2030年左右，中国的经济总量将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从而终结美国一百多年来雄霸全球的历史。这意味着，当前人类社会正经历着一个500年来难遇的巨变时代，中国经济的崛起不但会改变世界经济的格局，也会推动着经济学研究重心的转移。因为中国将成为未来世界经济的中心，注定发生在中国的经济现象一定成为最重要的世界经济现象。在此背景下，中国问题必然成为世界问题。显然，21世纪再把美国问题作为世界问题，就有“刻舟求剑”之嫌。

世界经济重心的移动

对于一直以来有着经济学诺贝尔奖情结的中国学者来说，我们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心态和借鉴意义呢？回顾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实践经验，中国经济学理论从“系统化的经济学说”视角考察，目前至少已经形成了诸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主义本质论、“三个有利于”标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先富和共富、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和政府更好发挥作用、公有经济主体论、按劳分配与要素分配结合论、经济新常态、五大发展理念、对外开放、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等不同于西方的原创性的中国“术语”，这说明中国不但具备了经济学的理论创新，而且更经受住了经济学理论实践成功的检验 。

因此，在全球金融危机时代开创出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中国经济以及引领世界经济发展的中国方案更多体现出了中国智慧和中国价值，同时也给世界提供了新的发展典范。在此情势下，无论从经济学理论的研究，还是从中国经济的成功实践，中国经济学的理论都配得上任何奖项。在全球经济不景气下，如何让中国经济继续充满活力并引领世界包容性增长，亟待中国智慧。此时的中国经济学者若能为中国经济提供好的解决方案，并为引领世界经济前行出谋划策，其意义比得一百个诺贝尔经济学奖更重要，更能够产生影响力。

回溯过去，近十多年以来的经济学诺贝尔奖，只是越来越变成诺贝尔奖的“衍生品”，它似乎离现实越来越远，而且离其宗旨也正在渐行渐远。由此可以看出，经济学诺贝尔奖评委们的理念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发展。值得提醒的是经济学诺贝尔奖评委们，是时候停止为经济学概念寻找模型推理和逻辑方案了，而是应该探索解决当下世界经济重大问题的真正见解和关注实际效果。

经济学是社会科学的皇冠和明珠，也是一门显学。为更好地彰显经济学的重要和伟大，诺贝尔经济学奖应该而且能够识别带来更好经济效益的重大创新和发现，不要再一味地钻到西方经济学的故纸堆里去挖掘什么宝藏，而是应抬起头来，环顾全球，看看当今世界面临的问题和历史巨变。否则，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世界对经济学诺贝尔奖说拜拜了。

（周文  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