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合法大麻经济被迫转入地下 - 彭博社

插图：斯蒂芬妮·戴维森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马克斯·西蒙轻声重复自己，试图掩饰内心的深深挫败感。“我们……是一家……媒体……公司。我们制作媒体。”

像许多初创公司的创始人一样，这位34岁的创始人有一套演讲，连发音和节奏都一丝不苟。他对九位不同的银行家进行了九次演讲。八位拒绝了他。但他并不是在寻求风险投资。他需要的是一个支票账户。

西蒙是加利福尼亚州奥哈伊的Green Flower Media LLC的创始人，这是一家销售关于大麻的教育视频的制作公司，主题涵盖从医疗用途到大麻行业投资。他将这个平台比作以大麻为中心的Lynda.com，这是一家由LinkedIn拥有的在线课程公司。在Green Flower售出第一批视频后不久，西蒙收到了来自摩根大通银行的电子邮件。公司的企业账户被关闭了。

经过一系列曲折的客户服务电话，他才发现原因：他被告知，该账户被标记为“高风险”，因为公司属于大麻行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Green Flower没有银行，这使得它处于一种金融的灰色地带，这对任何持续经营的公司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西蒙被迫从另一家企业提取资金，以确保员工支票不会跳票。

“我们与植物完全没有关系，”他说。“我们甚至不接触植物。”西蒙在被各种规模的银行和信用合作社拒绝后，最终获得了一家金融机构的账户，但他拒绝透露该机构的名称，以避免引起额外的审查。（当被问及西蒙的账户为何被关闭时，摩根大通的一位发言人仅表示：“作为一家联邦监管机构，我们遵循联邦法律。”）

随着美国的大麻产业加入合法经济，其发展受到基本银行基础设施缺乏的制约——这一事实与50个州之间的不平等合法性直接相关，并且始终面临联邦政府的刑事行动威胁。虽然药房面临的后勤问题众所周知，但建立最基本商业运营的障碍远不止于此，阻碍了许多供应商和服务提供商的参与，他们本可以帮助该行业走出阴影。

下周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11月8日，阿肯色州、佛罗里达州、北达科他州和蒙大拿州（该州正在投票恢复立法者所撤回的内容）将要求选民决定是否以某种方式加入华盛顿特区和二十多个大麻合法用于医疗用途的州。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缅因州、马萨诸塞州和内华达州将投票决定是否加入允许成年人 recreational 使用的大麻的四个州（以及国家首都）。如果仅加利福尼亚州投票支持，而其3900万居民突然发现自己能够自由购买大麻，行业规模可能会增加三倍，达到180亿美元，迫使监管机构和银行重新评估他们的机构顾虑。

“我们开始注意到银行在问，‘你们是否在做任何与大麻相关的工作？’”

从像Green Flower这样的在线视频公司到营销公司，再到塑料和纸质包装制造商：一旦银行得知你是超过60亿美元合法大麻产业的一部分，门往往会迅速关上。

在克利夫兰，帕特里克·麦克马农在他妻子的借记卡在塔吉特被拒绝时得到了坏消息。PNC金融服务公司将麦克马农从他的个人账户、公司账户以及一个相关家族企业的70年老账户中踢了出去。2010年，他创办了Cannasure保险服务公司，专门为大麻行业提供保险业务。它同样不处理实际的大麻植物。事实上，娱乐性大麻在俄亥俄州是非法的。麦克马农试图寻找另一家银行。这并不容易。

“我必须发工资。所以我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只是说我在保险领域，”他说。“大约一年后，他们发现了我们在做什么。”他转到了一家小型地区银行，在那里他坚持了九个月，直到他们将他踢了出去。下一家银行只接受了他的业务六个月。在他的第五家银行时，麦克马农意识到他必须变得有点狡猾。

“我们开始注意到银行在问这个问题，‘你们在做任何与大麻相关的工作吗？’如果他们问，我们不会撒谎，”他说。因此，他创建了另一个名字无害的控股公司（他拒绝透露其名称或银行）。作为备用，麦克马农还在另外两家银行手中保持多达20,000美元，以备紧急情况。“无法发工资，无法支付房租，因为你无法访问支票账户，这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他说。“这是我们不应该担心的事情。”（PNC表示它避免与大麻行业相关的账户，拒绝进一步评论。）

2012年，科罗拉多州和华盛顿州成为第一个合法化娱乐性大麻销售的州。面对创建一个新的基础设施来监管一个重税的恶习行业，事情进展缓慢。一年后，司法部发布了科尔备忘录（PDF），以其作者、美国副检察长詹姆斯·M·科尔的名字命名，列出了联邦政府关心的基本规则。该备忘录禁止了包括向未成年人分发娱乐性大麻、跨州运输和在联邦财产上持有等事项。

插图：斯蒂芬妮·戴维森确定如何处理新合法行业所赚取的资金的任务落到了财政部的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身上，该机构于2014年发布了指导方针。“彻底的客户尽职调查是进行此评估的关键方面，”指导方针中指出。FinCEN将是否值得冒险的决定留给了银行，并且没有区分实际处理大麻的公司和与实体工厂没有直接联系的公司。

自指导方针发布以来，只有301家银行选择为大麻行业提供服务，这不到全国11,954家联邦监管银行和信用合作社的3%。

美国政府在监管银行方面的角色甚至使大麻公司租赁办公空间变得困难。华盛顿州的食品公司BotanicaSEATTLE发现，持有国家银行抵押贷款的房东对租赁给它持谨慎态度。再加上规定公司可以运营的区域的分区法，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克里斯·阿博特花了大约六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即使是与实体大麻没有交易的西蒙的绿色花朵，也无法获得租约。“我们试图以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向他们解释这一点，”西蒙说。但往往无济于事。

大麻行业的公司也处于不利地位，因为根据联邦法律，大麻被列为第一类药物，无法使用信用卡购买，药房也不能拥有自己的企业卡。通常，附属业务，如药房的供应商或非大麻供应商，也无法获得银行或信用卡的服务。

代表绿色花卉的代理人与大约40个信用卡中介联系，这些中介作为公司与信用卡提供商之间的桥梁，最终有一个同意与其合作——尽管条件昂贵。绿色花卉每月支付100美元的费用，以及每笔接受的信用卡交易4.95%的费用，加上25美分。商户处理器还强加了10%的预留金，并将公司的每月交易上限设定为40,000美元。在六个月没有事故后，处理器将上限提高到250,000美元，并将预留金降低到5%。西蒙谈到这些繁重条款时说：“在大麻行业中，某种程度上，你几乎接受了这就是常态。但这确实令人震惊。”

“我们正在将这个行业变成罪犯”

很容易理解大银行，甚至房东所进行的成本效益分析。谁愿意冒着与联邦政府对抗的风险呢？更具体地说，像花旗集团和美国银行这样的全国性银行不会触碰这个行业，因为它们直接受到华盛顿的监管。Hypur的总法律顾问约翰·瓦达曼解释说，他们对声誉风险或污名的敏感度很高，Hypur销售旨在与“高风险”、现金密集型企业合作的合规和其他软件。

不过，对于大麻供应商来说，还是有一些好消息。“对于寻求新收入来源的小型和中型银行来说，越来越意识到这是一个值得追求的市场，”他说。然而，这些小型银行必须首先承担巨大的监管和合规负担。

科罗拉多州作为大麻合法化的摇篮，是一个友好大麻的金融服务扎根的地方——但这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安全港私人银行，是合作科罗拉多信用合作社的一个部门，拥有六名私人银行家、两名合规官和一名副总裁，专门处理仅95个大麻行业客户，这些客户总共有250个账户。今年，该团队不得不向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提交3500份报告，其中一些长达数十页。

信用合作社55岁的总裁桑迪·西弗里德表示，起初她不愿意参与。“我当时的想法是，‘我不碰这个，’”她说。“但我有一些律师朋友，他们的客户在大麻行业，他们挑战了我。他们问我为什么我们不为这个行业提供银行服务。”

于是西弗里德与他们的客户谈论他们的银行业务，了解到他们的银行账户是如何被关闭的。她听到了许多可怕的故事，包括一家被迫用现金支付500人薪水的公司；人们背着4万美元的背包去杂货店购买汇票；以非大麻相关名称开设的账户，以及银行家建议客户一次存入少于9000美元以避免接近联邦报告要求的情况。为了避免给其他客户带来不便而引起审查，银行自动取款机在深夜进行巨额存款，现金被装在汽车后备厢中，塞进保险箱，或藏在隐蔽的家庭保险箱中。

“我意识到，”Seefried说，“我们正在把这个行业的人变成罪犯。”

在与大麻客户合作的银行中，有些银行只有少数客户，大多数并不宣传更多的业务。“我们合作的银行仍然有些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正在进入这个领域，”Vardaman说。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想被大麻公司淹没在请求中。“我总是建议银行不要做广告，”大麻合规软件公司Link to Banking的联合创始人、前FinCEN合规办公室助理主任Tom Fleming说。“行业中的每个人第二天都会在他们的门口。”

位于华盛顿州的Salal信用合作社对此可以作证。自从两年前该银行开始接纳大麻行业客户以来，它收到了大约3000个咨询。

“你必须了解他们客户的客户。”

进入大麻银行领域还需要对复杂的联邦法规有一定的亲和力，并且有勇气面对如果出错可能面临的严厉处罚。Seefried指出，违反《银行保密法》可能会面临数百万美元的罚款。她的会计甚至让她在同意会议之前阅读了书籍 橙色是新黑色。

在花费近一年时间制定风险缓解策略后，Seefried开始面试潜在客户。这包括设立Safe Harbor私人银行作为一个独立部门，以保护信用合作社在客户和可能不那么开放的社区成员中的声誉。出于对信用合作社成为抢劫目标的担忧，她要求客户雇佣装甲车服务来清点和保管他们的钱。装甲车公司会告诉银行应该给客户的账户记多少款项，然后将现金——现在是信用合作社的钱——运送到丹佛联邦储备银行。

插图：斯蒂芬妮·戴维森西弗里德表示，作为一家信用合作社，她希望以低成本提供者的身份进入这个行业。她对持牌药房、种植者和大麻食品制造商收取存款资金的0.3%的费用，最高费用为$3,500；辅助大麻企业的账户每月收取$150的费用。她听说其他银行希望收取高达7%的费用来管理与大麻相关的资金。Cannasure的麦克马纳蒙表示，他曾被提供一个支票账户，条件是每月支付$1,200的费用。Salal对辅助大麻客户收取最低月费$50，对大麻生产者或加工者收取$250，对大麻零售商收取$350，此外还有基于整体交易、现金提取和电汇频率的额外费用。

西弗里德辩护说，将非零售大麻行业企业（如Cannasure）置于与销售商相同的审查之下是合理的。她说，他们仍然会接收通过大麻销售获得的收入。“如果我的辅助客户有一个没有银行账户的客户——我怎么知道他们收到的钱不是非法的？”她解释道。“你必须了解他们客户的客户。”

在Salal，银行家定期拜访客户，并进行季度和月度账户监控，以及年度审查。Salal的商业服务副总裁卡梅拉·墨菲·休斯顿监督着一个由九人组成的部门，专门负责这些客户。“由于这种额外的尽职调查，我们确实对这些账户收取额外费用，”她说。

合作科罗拉多的资产回报率截至目前为0.45%，Seefried表示，远低于全国信用社在今年第二季度报告的0.77%的平均回报率，根据NCUA的数据（PDF）。Salal的表现更好，本季度资产回报率为0.85%，高于2014年第三季度的0.29%，那时它刚开始接纳大麻行业客户。这一增长部分归因于Salal接纳的客户数量：它的商业客户从250个增加到500个。

“政府不鼓励人们使用银行账户并接受现金是自我挫败的。”

对于亨利·维科夫斯基，一位资深的大麻行业律师，70,000美元的现金存款是他与Comerica Inc.关系的开始和结束。

维科夫斯基在吉米·卡特总统任内曾是一名联邦检察官，他在Comerica银行存款二十年，并在那儿保持着一个可观的客户信托账户。他的一些客户，包括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的Harborside健康中心，都是用现金支付他的。因此，他询问他的银行家，来自他熟悉的客户的现金存款是否会有问题：他得到了保证不会。银行为他设立了一个房间，配备现金计数器，每当他进来时，存款都很顺利。

维科夫斯基可能并没有实际告诉Comerica他的客户是大麻公司。但当这位律师与Harborside的创始人之一，一位法律名字叫做Dress Wedding的男子一起进来时，任何神秘感都迅速消失。每个人都知道Wedding，因为他出现在Discovery频道的电视纪录片系列《大麻战争》中——他留着长发和更长的胡子，穿着他标志性的扎染裙子。他的背包里装满了70,000美元现金。

维科夫斯基能够在信件到达之前进行六笔额外的大额现金存款，其中一些高达100,000美元：他的账户将被关闭。他所在的当地分行认为这是一个错误，但命令来自公司总部。维科夫斯基表示，他从未得到关于原因的明确答复，而科梅里卡的一位发言人仅表示银行不对客户关系发表评论。

现在，维科夫斯基尽量通过支票获得付款；当他收到现金时，他将其报告为收入，但不存入银行。其余的——好吧，它们被放入保险箱和其他未公开的“安全地点”。

“这让我觉得荒谬，”维科夫斯基说。作为检察官，“我们所有的关注点都是将地下经济转为地上经济。做到这一点的方法就是接受现金，因为当它被存入时，你可以追踪其纸质记录，”他说。“政府不鼓励人们使用银行账户和接受现金是自我挫败的。”

律师表示，行业内的人们被迫在银行业务上“更加聪明，因此很多人采用间接银行业务，以便他们可以通过支票或电汇付款。”然而，他不想给出“间接银行业务”的确切定义，因为“毒品执法局试图破坏我们想出的任何变通办法。”

维科夫斯基说，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种策略是雇佣一家装甲车服务，将客户的现金存入其自己的普通账户，然后电汇到客户的银行，而毒品执法局发现了这一点，并给装甲车公司写了一封信，表示如果不停止将撤销其许可证。毒品执法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们没有发送这样的信件，但确实与多家装甲车公司进行了“电话讨论”。毒品执法局表示，这些讨论是为了提醒公司“我们在‘州合法化’的大麻业务中观察到的事情。”毒品执法局对州当局做出的许可决定没有直接管辖权。（装甲车公司没有回复评论请求。）

即使是精英的大麻投资网络也难以维持银行关系。特洛伊·戴顿是Arcview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该集团由550名高净值个人组成，已向131家与大麻相关的企业投入超过8500万美元。今年早些时候，Arcview的银行在合作六年后给了它30天的时间取出现金，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参与了大麻行业，戴顿说。

行业专家们在思考，解决支付处理问题的最终方案是否是一个封闭式支付系统，可以说是大麻的美国运通。许多公司正在开发不同类型的“电子钱包”解决方案，但费用可能很高，有些努力仍处于早期阶段。Seefried为她的客户提供的一个选项是与支票账户关联的借记卡，名为CanPay；目前，它在科罗拉多州的四个地点和华盛顿州的一个地点使用。

Arcview的戴顿表示，这些都是针对一个需要国家解决方案的全国性问题的局部应对——这与一个世纪前酒精是地下药物选择时的情况并无不同。他说，直到联邦政府结束他所称的“大麻禁令”，大麻行业的银行问题都不会得到解决。

维科夫斯基认为，最终会发生一起“灾难性的抢劫”，届时会有人受伤。“这将是对州政府以及联邦政府的一个重大警示，他们不必要地将人们置于危险之中，”他说。

“让我们现实一点，”他说。“我们在这里，我们会留下来，我们太大而无法关闭，如果你真的关闭我们，你就是在让墨西哥贩毒集团填补这个空缺。你不如让那些试图遵守法律并缴纳税款的人来承担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