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英国“雾都”治理带给我们哪些启示

十八世纪中叶，英国率先兴起工业革命，成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工业国家。工业的快速发展也对英国的环境造成了严重影响，闻名于世的环境污染事件要数“伦敦雾霾”。从1952年12月开始，伦敦出现了连续数日的大雾天气，不仅大批航班被取消，汽车在白天行驶都必须开着大灯。

伦敦雾霾的形成，既有燃煤排放大量有害气体的原因，也有地理位置、气候条件等因素。英国工业化时期，伦敦以煤炭为主要能源，煤炭燃烧产生了大量诱发雾霾的粉尘及SO2。同时，伴随伦敦市私家车的普及，汽车尾气中硫氧化物和氮氧化物在大气中氧化形成硫酸盐和硝酸盐气溶胶细微粒，并与城市大气中的扬尘与雾混杂在一起，雾霾就此形成。伦敦雾霾污染事件，有许多教训值得我们汲取。

20世纪50年代，到处林立的烟囱成了伦敦经济繁荣的标志。英国煤炭消费主要有两个来源，一是工业用煤，第一次工业革命以后，机器生产代替了手工生产，煤炭成为了工业生产的主要能源，支撑了英国工业经济的繁荣。煤炭消费量增加，煤烟排放量激增。二是家庭取暖用煤，当时集中供暖并未普及，伦敦市供暖主要是市民家庭自主烧煤取暖，且当时煤炭技术并不十分发达，燃烧时排放出大量的有害气体。而当时，伦敦经济的高速发展又汇集了大量的人口。据统计，在1801年至1901年期间，伦敦人口从95.9万人猛增至454万人，人口众多也增加了燃煤需求。

伦敦发生雾霾时还未出现环保产业，人们对环境污染也无深刻认识，更不了解环境污染的危害，甚至错误地认为环境污染是工业发展必然的结果，并以冒着黑烟的工业烟囱为骄傲。

然而事实证明，以环境为代价取得的经济发展，让英国政府和民众尝尽了苦头。1952年为伦敦雾霾污染最严重时期，根据当时英国测定，死亡人数激增期间二氧化硫的日平均浓度为2.0mg/m3，总粉尘浓度为1.6mg/m3。数据显示，1952年11月30日到12月8日期间，伦敦死亡人数与二氧化硫与总粉尘排放量成正比。

据记载，在这短短几天内，伦敦死亡人数为4000人，因支气管炎以及各种心脏疾病而死亡的达到1000多人。伦敦雾霾还造成了各种呼吸系统疾病，肺炎、肺癌、流行性感冒等的发病率显著增加。

此时，英国政府方面为了经济的发展，为了不增加企业生产成本，放宽了对环境指标的要求，实施了宽松的环境规制政策。英国早在1860年就已经颁布了《碱制造业控制法》，到1952年伦敦大气污染最严重时期，英国已先后颁布了5部与环境相关的法律，但当时，英国环境法律的实效性仍然低下，对大气污染的防治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雾霾产生的严重后果让伦敦市痛下决心。伦敦治理雾霾主要采取了以下措施：

一是完善大气污染防治法律。1952年以后，大气污染的严重性受到了英国政府和议会的高度重视，并于1956年颁布了世界上第一部关于大气污染防治的法律，并在此后的40年内完善了相关大气污染的法律。立法还提高了污染排放标准，特别是明确工业企业及汽车尾气排放的标准。

二是改变能源供给结构与消费结构，首先英国政府推动煤改气进程，逐步使石油和天然气取代了煤炭，其次进行了煤炭行业改革，关闭了落后煤矿产能，减少了煤炭生产量。

三是加大财政投入改造居民燃具，实施集中供暖，鼓励使用无烟煤。

四是加快清洁技术研发，尤其环保型汽车技术的开发，并规定新车必须装配尾气净化装置，以减少氮氧化物排放。

五是调整产业结构，淘汰钢铁、纺织、造船等高耗能产业，放弃低端的生产环节，逐渐向设计、集成、研发等高端服务业发展。

六是重新布局工业，通过建设卫星城，纾解人口，将重化工业迁移至郊外。

经过近40年的努力，伦敦终于彻底根治了大气污染，摘掉了“雾都”的帽子。伦敦雾霾污染事件虽然已经成为历史，但它至少告诉我们两方面的道理：一方面说明雾霾的成因有规律可循的，另一方面也说明雾霾是可以治理的。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国际能源安全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本文选编自黄晓勇教授主编的《中国能源的困境与出路》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