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晓恒：中日韩FTA能成为亚洲版TPP吗？

11月1日，第六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在韩国首尔举行。根据会议发表的《关于东北亚和平与合作的联合宣言》，中日韩三方重申：将进一步努力加速三国自贸区谈判，最终缔结全面、高水平和互惠的自贸协定。

谋求区域和相互间经贸合作是本次中日韩领导人会晤的关键主题。在此之前，受多重因素影响，中日韩FTA谈判几乎陷入僵局状态。此次时隔三年重开的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给一度“靠边停车”的中日韩FTA再次“起步加油”，驶回了正轨。

众所周知，中日韩三国均是亚洲乃至全球的重要经济体，三国经济总量、对外贸易总额、对外投资总额占世界比重均在20%以上。且三国地理区位相近，产业互补性强，提升三国相互间的经贸合作，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和基础。

如果单算经济账，中日韩FTA对三国各自也均有巨大的利益。有关研究结果表明，中日韩FTA达成后，预计中国的GDP将增长1.1%至2.9%，日本增长0.1%至0.5%，韩国增长2.5%至3.1%。届时中日韩三国有望形成一个人口高达15亿、GDP高达15万亿美元的共同市场，占亚洲GDP总额的70%，全球的20%。

如果从更大视野看，中日韩三国也有共同携手，应对当前全球区域竞争的需要。近年来，随着全球区域经济整合加速，各种双边、多边自贸协定层出不穷，对国际贸易规则话语权的争夺日趋激烈。从亚太区域看，就已形成了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中日韩FTA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等并存、共竞的局面，且往往一个谈判的进程都会对其他谈判产生重大影响。

从以上这些情况看，推进中日韩FTA建设，符合三国和区域经济发展的共同利益。

不过，虽然随着中日韩领导人会议的重开，中日韩FTA谈判迎来了重大转机，但客观而言，三国仍面临着诸多的挑战，中日韩FTA之路并不会一帆风顺。

首先，由于中日韩三国在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竞争力、对外开放程度和关税水平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较单纯的双边谈判难度加大许多。一般认为，中日韩FTA建成后，可能会对中国的电子、化工、钢铁、汽车等行业造成一定冲击；韩国则比较担心日本的高科技产品，以及中国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同时，日本和韩国还担心农业市场的开放会对本国的农业造成冲击。可以预计，中日韩FTA如要达成，还须经历艰苦的谈判过程。

此外，更为关键的是，当前中日韩三国对于中日韩FTA的态度存在一定的“温度差”，这将左右中日韩FTA的走向。需要指出的是，中日韩三国尽管彼此之间经贸关系紧密，但政治外交等关系却错综复杂，具体表现在中日韩三国对自贸区的战略缺乏一致性。尤其是随着TPP达成基本协议，当前韩日两国对中日韩FTA的心态复杂，恐将成为阻碍中日韩FTA谈判进程的重要因素。

应该说，与三年前相比，受TPP的影响，东亚经济一体化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对于日本而言，虽然有推进中日韩FTA的意愿，特别是推进与中国经贸合作、减少中韩FTA冲击的意愿，但其国家战略一直在“追随美国”和“融入亚洲”之间摇摆不定，对中日韩FTA缺乏坚定的态度，始终抱着“不积极、不主动、不放弃”的复杂心态。而进入2013年后，随着日本宣布参加TPP谈判并把TPP作为优先选项，对中日韩FTA的意愿并不十分强烈。

而对于韩国来说，同样虽然有意推进中日韩FTA，但随着中韩达成FTA，加入美日主导的TPP似乎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近期韩国政府对TPP的态度正开始逐渐转向积极。韩国政府已公开表示，有意加入美日主导的TPP。此次韩日领导人会议结束后，韩国总统府青瓦台也表示，韩日两国也就韩国加入TPP有关事宜达成了共识。

在这种情况下，推进中日韩FTA的难度可想而知，既考验中国的战略智慧，也考验着中日韩三国经贸合作的“成色”。目前看，随着TPP基本协议的达成，可以说日本加入TPP已是板上钉钉。那么尚处于“摇摆之中”的韩国应当是须积极争取的对象。

需要看到的是，加入TPP，对韩国来说，同样亦是一个内部阻力重重的“烫手山芋”，各界意见并不十分一致。

韩国不少专家认为，TPP的12个成员国当中，韩国已与其中的10个国家签署自贸协定，“唯一”未签署的两个国家是日本和墨西哥，因而实际对韩国带来的经济影响并不会很大。而且，韩国作为后发国加入TPP，必然会为农产品等劣势领域带来一系列负面的波及效果。有分析指出，一旦韩国启动同各方的TPP谈判时，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等国可能会“狮子大开口”，要求韩国最大程度开放国内农产品市场。韩国农村经济研究院的一份报告指出，鉴于TPP要求的市场开放度相当大，而韩国在农业等领域又处于相对劣势，“韩国必须谨慎决定加入时间”。

韩国经济界的态度也多少显得有些“暧昧”。大韩商工会议所会长朴容晚表示，TPP的问题需要慎重对待。这与此前大韩商工会议所专门向韩国国会发函，敦促尽快通过中韩FTA的法定批准程序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当前中国加入TPP的现实可能性不大的情况下，以中日韩FTA撬动RCEP，从而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以应对TPP的挑战，不失为一个优先选择。而在这其中，争取韩国的态度尤为重要，至少应争取韩国同时推进中日韩FTA和TPP并行。从这个意义上讲，近年来中韩关系的长足发展，中韩FTA的达成，以及为打造“利益共同体”所做出的努力，将会成为中方的有力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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