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笛：柯文哲“大嘴巴”，故意还是真性情？

一波三折之后，柯文哲终于从台北来到大陆。不过柯市长这一路走得可并不容易，就在启程前，他还遭到了台北市民的质询。

“台风很大叫市长去吹台风吗？”

事情要从刚刚过境台湾的台风“苏迪罗”说起。据悉，台风过境时，柯文哲并没有如公众预期的那样坐镇防灾中心，而是躲在家里吃饭，“将冰箱里的食物一扫而空”，甚至出言不逊：“我怎么没有坐镇指挥，我都在LINE（类似微信的一款APP）上监控！”“台风很大叫市长去吹台风吗？也不用吧，想不通（网友）到底在想什么？”——看来这位“率真”的柯市长并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到各方的批评。

但事情却远没有结束，当其他“五都”市长都在勘察灾情，积极部署重建工作的时候，柯市长行之若素。一方面，因为灾后预案不充分，人力和工具被新北和桃园瓜分干净，清理工作效率极为低下，完败于前任市长郝龙斌在台风期间的政绩。另一方面，台北民众在饮用了三天自来水后才被告知，水库原水已经因大风过境而变得浑浊，而对“是谁下令供水”这个责任问题，政府上下莫衷一是。当社会的质问铺天盖地而来时，作为一方首脑的柯市长，表现却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尽办法为自己开罪，被国民党籍“立委”蔡正元讥讽为“台北理由伯”。

或许真如他向媒体所交代的那样，柯市长是在用心做这次灾难应对和重建工作。但他忘记了一个现实，公众人物，特别是固化的社会角色，承担着一定的社会预期。对于大众而言，作为地方首长的柯文哲，应该承担和这个领导人相匹配的责任，具有相应的品质，比如可依赖感。他们希望看到市长在灾难前独当一面，稳定公众在灾难中波动的心理。“没有必要就不要去防灾中心”其实是一句后知后觉的话，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聪明，反倒体现出柯医师作为一个政治素人，在政治圈中的能力不足。

柯文哲：怪我咯？

这一年，柯市长频频“语出惊人”

这不是柯文哲的能力第一次遭到质疑。早在台北市长选举激战正酣之际，国民党便推出一条名为“柯文哲当选一年后的台北”的竞选广告，预言柯P当选后，台北可能出现的黑暗和退步。只不过批评的角度没有掌握好，不具有杀伤力，且当时整体舆论利于柯文哲，这条广告很快被人忘记，打击的效果并不理想。柯文哲最后还是在公众的一片狂热中，顺利当选台北市长。然而他的能力问题，也很快随着时间暴露出来。

远雄“大巨蛋”是柯文哲当选以来遇到的最棘手问题，有高达42%的公众对处理进程不满意。“大巨蛋”是一座集体育、商业、观光为一体的综合体育馆，最初设计目的是服务于2017年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现在却弊案围绕，工期停滞。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几棵树说起。因不满“大巨蛋”为拓展建设而移动树木，台湾护树团体联盟表示反对，并演变为长期的抗争运动，“大巨蛋”招标和施工中的收受贿赂、违规操作、公共安全等各种黑箱传闻一时间甚嚣尘上。

柯文哲当选后，护树团体再次提交陈情书。对新官上任的柯市长而言，这的确是为民请命的天赐良机。在着手调查后，柯文哲市政府很快确定承包商远雄集团五大罪状（不符国际职棒标准、不顾社会反对移树、安全不合格、违反环评、延展工期）。但远雄集团自然不会买账，认为政府故意苛难，双方一度呈现剑拔弩张之势。最后世大运从“大巨蛋”转走，台北被国际社会取笑，拆除“大巨蛋”的方案也列入讨论议程，作为要挟远雄的砝码。

其实即便“大巨蛋”真的有什么问题，这样的决定也十分草率，光从经济角度讲，将这么一个巨大的体育馆拆掉，开销绝对不菲，打倒一切是最不理智的做法。难怪有人怀疑，柯文哲是不是在为民进党搞政党清算。现在“大巨蛋”风波已有多时，处理结果仍然遥遥无期，这也让柯文哲在上任伊始，因快速拆除公车专道而享有的高效率美名大打折扣。

如果说涉及到大财团的“大巨蛋案”的复杂性，让柯文哲的莽撞还能得到群众的同情和体谅，那么公租屋政策的出台，则是实打实地打了青年支持者的脸。在“九合一”竞选时，柯文哲在政见中许诺为青年提供公租屋，减少负担，提供优质居住环境，这个规划案确实是兑现了，但因为价格超出预期反而被痛批。至于价格怎样的不合理，在此以首批住宅的数据为例：1.龙山寺站：联开宅10坪租金17900元（新台币，下同——观察者网注），周边的租屋10坪11000元，甚至有一个30坪18000元，离捷运站6分钟；2.港漧站：联开宅8坪19400元，周边行情8坪14000元，屋况差一点的8坪10000元，甚至有7800元；3.台北桥站：联开宅9坪12200元，周边行情9坪11000元，10坪12000元；4.新店站：联开宅5坪8400元，周边行情5坪7500元，7坪8200元。

当然令人印象更为深刻的，恐怕还是柯文哲种种不合时宜而又惊世骇俗的言论。“外籍新娘进口论”“殖民地进步论”“女性多而该行业没落论”“全台最聪明人论”，甚至在英国“来使”时，当面抱怨收到的赠礼是破铜烂铁……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完全可以造册出版。作为台北市长，柯市长的大嘴巴有时候让人摸不透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性格坦率。

因为是政治素人，所以可以原谅？

但意外的是，尽管柯医师做了很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公众却能高度“理性”地做到“对事不对人”。

回到不久前的台风事件，相比国民党人薛香川，舆论对柯文哲的态度依然相当宽容。2009年莫拉克台风来袭，正值台湾父亲节（8月8日），时任“行政院秘书长”的薛香川因为给自己的岳父设宴，而被舆论和反对党逼迫请辞。虽然近来不乏要求柯市长下台的诉求，但舆论的整体环境对他仍旧含情脉脉，呵护有加。政治素人的好处是，在一个蓝绿恶斗的政治生态中，他的朴素和真实对大众而言弥足珍贵，这也是柯文哲受到拥护的理由。

但政治素人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主观上而言，政治素人缺乏政治自觉，在社会身份转化上拿捏不准，往往做出出格的行为，看上去没有责任意识，这是柯文哲口无遮拦的原因。客观上讲，政治素人缺乏可利用的政治资源，柯P能够击败坐拥优质政治资源的连胜文，一个客观原因是公民团体和民进党填补了他作为草根的资源劣势。然而这样的帮助是暂时性的，公民团体毕竟不是政党，柯文哲也不是民进党的党员，他所能享有的政治资源无法持续，这不仅决定了他在施政过程中遭遇到的阻碍程度，也决定了柯文哲施政水平的高低。

因为是草根，公众选择拥护“白色力量”，但柯市长不能因此肆无忌惮地挥霍公众对他的爱护和信任。作为一个选举上来的政务官，没有执政经验其实无妨，政府的正常运作主要依靠的是事务官维持的官僚体系，政治素人完全可以在初始阶段借力一个稳健的官僚体系，从技术官僚身上学会治理的能力，积累形成政务官应该具备的判断力。但柯市长似乎对公务员队伍有着天然的对立感，不仅学无所成，还搞得关系紧张，大批员工离职。国民党台北市议员李新曾一语中的地指出：“努力换来的就是这种市长智商很高、看不起他们，另外一个就是爆粗口，让公务员觉得很受辱。”现在苏迪罗灾难刚过，市政工作力度不够，柯市长又没有办法有效凝聚人心，台北政府恐怕免不了一波新的离职朝，台北市的信任危机迫在眉睫。

眼下暂时脱离了台北是是非非的柯市长，正在大陆参加活动，无瑕顾及可能台北潜在的危机。至少目前能期盼他做的，就是可以在大陆做些三思而后行的实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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