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笛:“参选”遇冷,国民党后继无人?
国民党似乎到了后继乏人的窘地。在刚刚结束的国民党“总统初选”领表中,只有“立法院”副院长洪秀柱、前“卫生署长”杨志良、前桃园市大园区公所主任秘书黄柏寿等3人领表。其实这不是国民党第一次陷入这样的窘境,“3·18学运”以及“九合一选举”惨败之后,就已经有人开始质疑国民党的青年政策,认为没有积极联络新世代是国民党失败的主因之一。
台湾青年和学生,向来是台湾政治运动中的重要角色,青年议题也是各党派的重要工作之一。因此在台湾政党圈,你时常会看到一些略显稚气的面孔。他们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甚至还在读书,却已位居党内高位,在青年事务上发挥着重要影响。和有雄厚身家背景的官二代不同,他们更多是政治素人、寒门子弟,因为各种机缘,被各党派延揽至门下,并被直接丢上管理层,开启他们不平凡的经历。

5月3日,林家兴参加第十届两岸经贸论坛
林家兴:中国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青年团执行长
林家兴长了一张傲慢的脸,行事作风上也的确是个很拽的人,若是行走在东北,必定是麻烦缠身的一位。但偏偏就是这样的类型,颇讨女孩子欢心,围绕在他旁边的,不是有志青年,就是清纯少女,而后者似乎更多一些。
在论资排辈、老气横秋的国民党中,家兴的身影并不搭配。25岁的他,还是台湾大学国家发展研究所的一名硕一生,履任青年团执行长职务也未到一年。但其任内的表现,已足以艳羡他的岛内同行。不久前的习朱会,家兴代表国民党青年骨干,同朱立伦一道在北京受到了习近平的接见,即便是国民党老资历党员,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足见国民党对其的信任和栽培。
家兴走马上任一个月左右,我便随同中华青年交流协会访问了国民党中央党部。家兴作为青年代表接待了我们,并和我们畅谈他对台湾未来和两岸关系的看法,还有他对与共青团直接交流的热情期待,当然还免不了对民进党的冷嘲热讽(民进党傅伟哲在讲话中也喜欢调侃国民党)。散会后,我私下和家兴做了一番交谈,他是孙中山的的坚定信徒,对三民主义和“中华民国”有着无限崇敬。尽管国民党有各种各样的劣根,但他一直认为,可以透过青年的努力实现改变。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造福这个社会,国民党作为岛内第一大党,自然是一个较高的平台。在他的意识中,还留有中国传统的家国天下情怀,这种宏大情怀在现在的台湾青年中的确是越来越少,显得弥足珍贵。
当天交谈甚欢,让我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再见到家兴,是在元旦往“总统府”看升旗的路上。走出台大医院捷运站,意外看见他在组织陆台青年有序入场。他依然是一副领袖的派头,依然说着欠揍的话,但更多感觉到的是他对工作的得心应手。他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告诫我要回去向大陆同胞宣扬国父思想。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可爱的地方:没有成人世界对信仰功利化的解读,只是单纯的围着一个目标做出自己的努力。
当然,环境会铸就一个人,也会改变一个人。国民党内部的官僚习气,毕竟延续了一百年,尾大不掉。柏杨说中国文化是酱缸,国民党也自然如此。对家兴而言,也许依旧会保有心中的那份坚持,但难免要磨平棱角去适应体制。当今年3月随淡江大学中国大陆研究所再次访问国民党中央党部时,我又一次见到了家兴,他仍旧骄傲、自信,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但那样的距离却让我感到颇为遥远。

5月3日,两岸经贸文化论坛上,林欣谕就两岸青年学生交流发表自己的看法
林欣谕:中国国民党青年团副执行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JJ(JOJO)成为欣谕的绰号,我没有细问过她这称谓的来历,但知道陈以真(“行政院”青年辅导委员会主任委员)非常喜欢这样称呼她,简洁明了,还带着亲昵。不过我更喜欢称呼她的中文名字,她的中文名字也朗朗上口。
和欣谕的相识还真是一场缘分。去年4月,我确定了前往淡江大学中国大陆研究所做交换生的行程,欣谕便是所上和我同年级的学生。碰巧的是,她随所上同学于7月访问了我所在的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那个时候我正在北京参加“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术共同体会议”,会议结束后便马不停蹄赶回上海,在他们临行前与欣谕见了一面,也打开了我们之间的奇妙情谊。
欣谕不是个对政治感兴趣的人,她最想读的科目是媒体,只不过大学联考成绩差了一些,思来想去,选择了觉得比较接近的政治学,也一点一点走入台湾的政治圈。她的学生时代称得上是一部台湾选举史,她一直在帮助国民党进行选举工作,对马英九也充满感情。与她相识时,“九合一选举”激战正酣,她常驻嘉义,帮助陈以真竞选嘉义市长。她本是台北人,又是淡江大学学生,所以经常奔波南北两地,矮小的身躯上承担了繁重的工作,但每次见到她一定是神采奕奕,有一种值得信任的气场,巾帼不让须眉应该就是指的她这样一类。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成为青年团的副执行长,也不是国民党的党员。体制外的身份,让她有更多的自主空间和自我想法。初次见面时,我们聊过“太阳花学生运动”,她并不认为这是一次理性的运动,不对大陆开放台湾经济将何去何从,瘫痪“立法院”和冲击“行政院”是否是一种自残行为。她对台湾未来会自绝于国际社会有着担忧,但自认承担不起改变这一切的责任,加入国民党更多是工作上的顺其自然。她对国民党内部的官僚作风也极度反感,上任第一天,办公室中老老少少对她的巴结与殷勤让她喘不过气来,这也使她认识到青年在国民党的变革中应该扮演积极角色。她支持朱立伦的“革新、民主、为公义”的“Open KMT”项目,期望这一机会可以让国民党吸纳社会更多的声音与建议。尽管被民进党指责抄袭“Open DPP”,但她认为这个项目有着国民党自己的特色,而且必须要进行下去。
今年五月,她随国民党代表团来到上海参加国共论坛,在会上她强调青年在两岸关系中的重要作用,主张与中南部青年进行更多的交流与互动。她觉得对一个事物的恐惧,来源于对这个事物的陌生。对未来,她抱有谨慎的乐观,毕竟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今天总会比昨天收获更多。

傅伟哲一直是对抗体制的活跃分子
傅伟哲:民主进步党青年发展部主任
第一眼看到傅伟哲,你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位才26岁的青年。长期的社会运动经验让他看上去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老练,尽管他还只是一个“国立清华大学”的在读博士生。从大浦事件,到野草莓学运,傅伟哲一直是对抗体制的活跃分子,以至于后来他接受蔡英文的邀请,出任民进党青年发展部主任时,还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但对他而言,这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坦诚自己还太年轻,看待事物还相当肤浅,进入体制只是想让自己得到启发,使自己更好地成长。在他看来,台湾的政治体制设计对国家暴力太过有利,要想改变这一点,需要对台湾政治进行更彻底的民主改革。他并不反对对外开放,全球化是台湾不能回避的问题,他之所以走上街头,关心的是如何更好的实现社会分配,毕竟富者越富,贫者越贫,不利于社会的公义。对中国大陆,他没有什么“统独”价值,只是希望能就事论事。他无意对抗大陆,但两岸关系一定要以2300万台湾人优先,“统独”议题也是如此。在我随中华青年交流协会访问民进党中央党部时,他的这种本土意识论,曾一度引发他和陆生之间的气氛紧张,我虽然理解他的立场,但也觉得过于强调本土过犹不及,于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帮他打了一个圆场,也解锁了“知台派”的称号。
尽管和傅伟哲仅仅是萍水相逢,但他的见地还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诚实地讲,傅伟哲是相当有才干的人。近一年中,民进党推出颇受好评的“民主小草”、“开放DPP”等重要项目,都有他的参与和执行。今年3月再见他时,他做为“两岸青年领袖研习营”的特邀嘉宾,来为陆台港青年讲解公民运动。言谈举止中,你可以感受到他对脚下这片土地的赤子之心,但相较一年前,多了理性和平和。也许有一天你会在台湾政坛上越来越多看到他的身影,他可能是两岸和平的缔造者,也可能和阿扁一样是个trouble maker。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代表了当代台湾青年的一种精神,即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履行自己的使命,为自己的父老乡亲做些什么事情。
其实无论是林家兴、林欣谕还是傅伟哲,了解他们会改观我们对台湾青年是“废青”的认知,的确有很多台湾青年不爱读书,对开拓世界充满恐惧和懒惰,但依然有这样一批青年,孜孜不倦地贡献台湾,关注两岸和全球格局,抛开意识形态不谈,他们是台湾社会中进步的力量,和这样的青年交流,是两岸青年交流价值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