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强国家参与的2014互联网天机变-关哲

“以前，我们对别人、别的行业呼吁，天变了。今天我们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天也变了，我们脚下的稳健土地也在变化。”2014年1月20日，在内部邮件里敲下这行字的马云或许在运筹帷幄半年后的纽交所敲钟，这位今年中国最风光的男人预料不到的是，这样一句话因缘际会竟为2014年的中国互联网一锤定音。

“今天我们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天也变了，我们脚下的稳健土地也在变化。”

一

“变”，是从一份任命开始的。2014年2月，中央成立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习近平任组长。名号陌生的中央小组，位高权重的领导者，留下了偌大的悬念。新闻里，习总书记的要求总结为10个字“把我国建设成网络强国”。

何为强国？或许中国官员在一场境外会议上找到了些许“感觉”。4月24日，全球互联网治理大会在巴西举行，过去的美国“老大”因为“棱镜门”失掉了发言权，而常年受到网络监管指摘的中国意外地被奉为座上宾。几乎是一夜之间，“中国经验”成为各国瞩目的焦点。“时常可以看到在走廊或者屋外草坪上，几个人围着中国代表在激烈地解释什么。”澳大利亚甚至主动提议下一届大会在中国召开。

二

3个月后，同样是在巴西，习近平主席首次在国际场合提出国际互联网治理体系。“国际社会要本着相互尊重和相互信任的原则，通过积极有效的国际合作，共同构建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建立多边、民主、透明的国际互联网治理体系。”

7月16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巴西国会发表《弘扬传统友好共谱合作新篇》的演讲

与国际上的自信发声对应的是对国内网络环境的掌控。过去一年，仅以“网信办”为关键词在观察者网进行搜索，就能得到30余条相关新闻。

其中，净网2014行动中，驰骋互联网多年的快播被关闭、“微信十条”规定公众号需实名制、国家网信办重组，获互联网内容执法权、严惩网络招嫖等非法活动，封停180万个微博微信QQ号、加强跟帖评论管理，29网站签承诺书，整治网络盗版，关停人人影视和射手网。这一年，2014中国互联网管理走出了公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道路。

三

“破”而后是“立”，2014国家在舆论话语的塑造上也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努力。今年6月，上海政府全力打造的澎湃新闻上线，一度传闻斥责达到4亿元，引起《经济学人》等外媒的关注。10月，草根网络作家花千芳、周小平出现在习近平文艺座谈会的圆桌上，这场对话在圈内外引发了浓浓醋意，争论的缘由无非是此举骤然突破了人们设想中的官民边界。各种拥有官方媒体背景的新媒体品牌诸如侠客岛等令人耳目一新。这一系列大手笔、大突破、大松绑让人看到的是官方在媒体融合、转型上的主动出击，展现出一种开放姿态。

驰骋互联网多年的快播被关闭

2014，也是微博式微的一年，微博上“意见领袖”即“大V”群体的活跃度明显下降，据不完全统计，整体发博量减少四成，并出现部分向微信公号迁移的现象。与之遥相呼应的是网信办11月举办的座谈会，会上“扶持和培养自己的大V”、“讲好中国故事”的呼吁耐人寻味。

据腾讯微信官方数据显示，截止目前，微信公众号总数超过580万，日均增长数1.5万个。微信浪潮中，政务平台也不曾缺席截至2014年8月5日，已有29家中央机构开通政务微信，其中政务微信公号34个，服务号5个。垂直服务领域中，至2014年9月1日，全国公安交管系统政务微信数量已达703个，全面覆盖大陆31个省级（省、自治区、直辖市）行政区。全国共计几万余个基于宣传和服务的政务微信公号（订阅号与服务号）在2014年的快速开通。

四

网上和网下的频繁互动也同样不容小觑，最高层与互联网“大佬团”的历次见面都让舆论倍感新鲜。这一现象从2013年就已初露端倪。去年9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举行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题的集体学习，一起来到中关村听取新媒体三巨头柳传志、李彦宏、雷军的汇报。“嫦娥三号”探测器发射升空，国新办安排5位互联网大佬（腾讯、搜狐、优酷、360、小米）现身发射场见证中国的“自主创新”。

去年的“特例”在今年演化为了“常规”，今年1月，马化腾、雷军成为李克强中南海座谈会上的嘉宾。11月，李克强在杭州与70多互联网精英“论道”。汤森路透集团总裁史密斯、高通公司董事长雅各布、互联网名称与数字地址分配机构总裁法迪、领英创始人霍夫曼、新浪董事长曹国伟以及马云、马化腾、李彦宏、刘强东、张朝阳、雷军等再度与总理会面。

11月20日，李克强在杭州会见出席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的中外代表并同他们座谈。

五

说到政府参与互联网建设，不得不提今年的乌镇互联网大会。这场堪称“互联网华山论剑”的大会，将一座古镇改造成了高速无线网络网全覆盖的E时代水乡、一周内上千名互联网顶尖人物云集，中国首次在互联网领域“主场作战”创下4个“第一”。在这场浓墨重彩的网络盛宴上，不见剑拔弩张，只闻大佬们放松的妙语连珠，马云犯愁怎么花钱，李彦宏抱怨机会太多。这些半真不假的玩笑话，难道不是中国当前互联网行业的一片剪影？

在互联网大会闭幕时，网信办主任鲁炜留下了一个为妙的议题：“有个别媒体问我‘脸谱’能不能进入中国？媒体说是我说的‘绝不可能’。我今天可以跟你说，这是一条虚假新闻，当然，我也没说‘脸谱’就可以进入。我既没有说它不可以进入中国，也没有说它可以进入中国。”给出这番论述后不多久，他就出现在了扎克伯格的办公室里。12月1日在华盛顿出席第七届中美互联网论坛间隙，鲁炜还参观了IBM、路透社、彭博社，并与谷歌、亚马逊、苹果、脸谱等美国互联网企业的掌门人会面。面对这位踩着风火轮的中国互联网“大管家”，巨头们无不笑脸相迎。

鲁炜与库克指尖言欢

浏览中美互联网论坛期间的相关新闻照片，不少人对这个细节记忆犹新：鲁炜部长在苹果公司的门口与库克总裁握手言欢，面带笑容的同时，另一只手指向对方的胸口；库克总裁则回以同样豪爽的笑容。在乌镇，类似的一幕曾在闭幕式后的午餐会上匆匆闪现，被指向的一方是美国东西方研究所高级副主任布鲁斯。当今世界两个重量级大国联系在一起。这两个小动作，不论是否如观察者网专栏作者沈逸所猜测，预示着“中美双方就某个问题深入而坦率地交换了看法”。但显而易见，中国正以更自信、松弛的状态面对争议，互联网正将当今世界两个重量级大国联系在一起。

重新回到马云“变天说”，不知走过2014 ，这位得益于中国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新科首富又会发出怎样的内部信？2014有大佬的狂喜和膨胀，有官方的参与和束缚，也蕴藏着墙外世界的蠢蠢欲动。本文之外更诸多值得一提的大事件，但“强国家参与”的新常态恐怕是影响最深远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是否会陷入所谓的“大政府”窠臼？或许网传中央网信办领导的一番演讲能作出解答。在这场题为《移动舆论场的互联网思维》的讲话中，“主动”“平等”“即时”“大数据”“O2O”等词语竞相亮相。“信息披露与事件发生尽量同步，情绪疏导与事件进展要尽量同步，媒体解读与舆情研判也要尽量同步”、“从疲于应对到主动服务”、“对用户、受众有精准的画像，对老百姓的需求有精准的了解”、“线上服务入脑入心，线下服务贴心贴肺；网上舆论做好引导，网下解决实际问题。”

上述表述让人联想到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大政府”的强势和僵化，而是在学习和调整中与社会现实紧密联系的“参与式”政府。官与民、网上与网下、国家监管与网络自由从来不是对立的两个个体。套用鲁炜在乌镇大会开幕词中所说的，这正是“一网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