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德·贝内代蒂:为什么我像德普夫纳一样惧怕谷歌
马西尔斯•德普夫纳先生是一位优秀的记者,一位老成又有才华的出版商。他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写音乐评论,随后被任命为德国最严肃的报纸《法兰克福汇报》(FAZ)驻布鲁塞尔的通讯记者。三十二岁,他成为柏林周报刊《周邮报》(the Wochenpost)的主编,三十四岁成为《汉堡摩根邮报》的主编,三十六岁成为《德国世界报》的主编。《世界报》是阿克塞尔•施普林格旗下著名的报纸,而他在39岁之前就成为了施普林格的CEO。
我跟他相识于他出任CEO之后,我认为他是欧洲最具创新性、最有勇气的出版人。他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将一家苦苦支撑的公司转型成为全欧洲最有效率的出版社,在全世界独树一帜。
因此,当几周前FAZ发表了德普夫纳先生写给谷歌执行总裁、前CEO埃里克•施密特的强势公开信时,我并不意外。坦白地说,我非常赞同他所写的“我们惧怕谷歌”的观点,他明确表达了自己如此说的多方面理由,大胆抗议与搜索引擎的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埃里克森•施密斯做生意时的强制力:“我们的商业关系就好像谷歌的歌利亚与阿克塞尔•施普林格的大卫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说意大利快报集团(Gruppo L’Espresso)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如果不与他们合作,那么从某种程度上讲,就干脆无法工作了。

谷歌执行总裁、前CEO埃里克·施密特
当然,就如同德普夫纳先生承认的那样:“我非常钦佩谷歌的商业成功。在自1998年以来的短短几年时间里,这家公司已经成长为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将近50000名雇员的大公司,去年利润600亿美元,当前市值超过3500亿美元。谷歌的年利润总和约为140亿美元,是阿克塞尔•施普林格的约20倍。”
几个月前,我在《赫芬顿邮报》意大利版上写道,确实需要承认谷歌无可匹敌的热情、创造力和树立价值观的能力。但是,同德普夫纳先生一样,我也害怕它:首先,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意大利人、一个欧洲公民,我明白,对数字化信息获取途径的私人垄断是史无前例的强加均质化的工具。
当然还有其他理由,年复一年直至如今,我们常常读到关于全球数字运营商囤积通过不受控制的手段收集来的个人信息,使我们暴露于它们可能被错误使用的风险之下,可能错误使用它们的人包括美国一些情报机构。(如果普京先生,或者未来的其他帝国也这样做呢?)
保证潜在的全球或区域性竞争者公平竞争的监管乏力使得财富和权力进一步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这威胁到自由资本主义市场本身。本应在本国、欧洲或全球范围内公平竞争的参与者再也无法保证这一点:由于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压根什么都不做了。最后,我们会发现自己只能无助地看着完美的数字寡头取代不完美的模拟民主。
德普夫纳先生不仅举了例子,而就像人们经常在法庭上说的那样,他给出了证据。他的信会成为欧洲旨在恢复已失去的生态平衡的战略的起点。我们将支持他。
我们也将完成我们的使命,无论是在欧洲议会还是本国议会。在国家层面上,我提议我们应该首先树立目标,确立最低共同纲领,集中关注数字化投资。
我将根据在出版业的个人经验给出例子,这个行业明显需要规则,既保证内容有价值,也防止全球经营商进一步掠夺地方资源。三年前,意大利反垄断局注意并且提醒立法者“网上编辑的内容,其数字化形式容易获得与复制,正在被网上大量第三党派用于商业用途,如内容整合运营商和搜索引擎等。目前的版权法似乎没有考虑到互联网的技术和经济特性”。
反垄断局还表示希望能制定法律来保证受知识产权法保护的编辑内容的创作者与谷歌之类的服务提供商之间有道德的合作。意大利通信监管局也赞同这种观点。
恩里克•莱塔(曾任意大利总理、意大利欧洲事务部部长等——观察者网译注)的部门在听着,并且提出了一项法案,这项法案可能会改变规则,允许得到所谓“过顶传球”服务(Over The Top services, OTT)授权的编辑内容的复制。但是所幸我们长期缺乏政治意愿,这一法案尚未通过。与此同时,德国联邦议院在推行一项非常类似的法案。
我在想马特奥•兰奇(意大利新任总理——观察者网译注)的政府在那样的政治环境下能否拯救并重新发起这一法案。但我最关心的是在整个欧洲层面会发生什么。幸亏现在欧盟的轮值主席是意大利,面对欧洲议会和委员会保护的急迫变动,我们可以带头将“德普夫纳的证据”变成切实的行业策略。以下是我们可以共同努力的五点建议:
1. 版权。我已经提到了意大利该做些什么(虽然我们的版权法与英国或美国的不完全一样),但是仍然需要法律上的协调,要么由欧盟来完成,要么是几个主要国家间进行。
2. 用户数据处理。现在所欠缺的是超国家的隐私权规则,以及OTT服务权限范围之外的数据收集规范。法律应该随着技术进步而不断更新。
3. 数字环境下的税收,不能只针对实务商务。OTT服务于国家范围的运营商之间税收的不等已经不可挽回地改变了竞争。
4. 网络中立性的未来,在美国是大的运营商与监管者之间讨论的热点问题,而布鲁塞尔长期研究这一问题却无任何结果。我们需要快点了。
5. 阿尔穆尼亚与谷歌的争论,证明欧洲不能再以蒙蒂对抗微软那样的方式有效地介入反垄断行动了。等到今年秋天,下一届欧洲委员会就职,反对滥用市场主导地位的斗争应该具有优先权。我知道这是很紧凑的时间表。但是仅有宏大的辩论和迅速的解决方案能帮助欧洲不再受困于它自身的拖延和我们新任老大哥的新殖民主义。
(英文原载美国《赫芬顿邮报》网站2014年5月15日,原标题:Why I, Like Mr. Dopfner, Fear Google;观察者网特约译者闫静雅/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