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亚入俄引发的骨牌效应 沿岸地区将申请入俄

继3月17日克里米亚公投结果公布并火速入俄后，乌克兰邻国摩尔多瓦共和国的沿岸地区也将在本周向俄罗斯杜马提出入俄请求。

乌克兰西南邻国摩尔多瓦共和国（西方称之为摩尔多瓦，俄罗斯称为摩尔达维亚）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以下简称“沿岸地区”）本周将向俄杜马提出请求，希望加入俄罗斯。历史上，“沿岸地区”曾是俄罗斯国家的一部分。苏联解体前夕，“沿岸地区”先是想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后又酝酿独立，但都失败了。而处理“沿岸地区”问题的苏联前总统戈尔巴乔夫，也因为其失败的政策，给该地区如今的冲突埋下伏笔。

摩尔多瓦共和国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

“沿岸地区”成大国拉锯战场

在乌克兰境内有两条著名的河流，东部是第聂伯河，两部则是德涅斯特河。两河之间，尤其是德涅斯特河沿岸的这块狭长地带，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数百年间，俄罗斯国家（古罗斯、莫斯科公国、俄罗斯帝国、苏联）总是要把边界推向德涅斯特河，而河那边的国家（波兰、罗马尼亚、德国等）也竭力要把国界越过德涅斯特河。

历史上，“沿岸地区”曾是古罗斯国家的一部分。19世纪，“沿岸地区”完全属于俄国。十月革命后，由于苏维埃政府与德国签订了“屈辱的和约”，因此从1918年至1940年，“沿岸地区”的右岸即西部地区，归属罗马尼亚的比萨拉比亚；左岸即东部地区，归属苏联，列于乌克兰的行政区划之内，后在1924年成立了“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换言之，“沿岸地区”的右岸在罗马尼亚的统治下长达20年。而在这20多年的时间里，苏联一直想把“沿岸地区”再度并入自己的版图。为此，“比萨拉比亚的归属问题”成了苏联和罗马尼亚间棘手的外交问题。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1939年9月28日，苏联与德国签署了友好与边界条约及秘密协议书，对战败的波兰实行瓜分。苏联的西部（包括乌克兰）边界发生很大变化。苏联没有忘记仍被罗马尼亚控制的包括“沿岸地区”右岸在内的比萨拉比亚，于1940年6月26日向罗马尼亚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把这一地区“归还”苏联，罗马尼亚接受通牒。1940 年8月5曰，苏联最高苏维埃颁布法令，将原属于乌克兰的“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的大部分地区，并入新建的加盟共和国级别的“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只有一小部分留在乌克兰。随之，“沿岸地区”地缘政治地图发生极大变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沿岸地区”虽屡经变迁，但它在摩尔达维亚框架内从属于苏联的地位没有发生变化。

1939年9月，苏联红军（左）和纳粹德军（右）在波兰会师，完成对波兰的瓜分

苏联忽视解体苗头

在苏联解体前夕那些动荡不安的日子里，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的浪潮也席卷到“沿岸地区”。1990年春天，当时的美国驻苏联大使小杰克•马特洛克访问了摩尔达维亚。他记录下来那里脱离苏联、回归罗马尼亚的民族主义浪潮：“麽尔达维亚议会几个月前通过一项语言法，规定恢复使用拉丁字母。这种语言已经正式被称做摩尔达维亚语，但与罗马尼亚语非常接近，就像美国所用的语言与英语一样接近……传统的罗马尼亚蓝、黄、红三色旗取代了苏联的红旗。摩尔达维亚人因胜利而喜气洋洋，并且计划好周末在与罗马尼亚接壤的普鲁特河岸举行大规模游行示威，这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项活动。那天，摩尔达维亚人与跨过边界的罗马尼亚人欢聚在一起，互送鲜花，甚至连当地的共产党也同意举行游行示威……”

对这种以“改变语言”为始的政治结构变化，不仅美国人注意到了，苏联内部也有人观察到了。据戈尔巴乔夫时期的苏共中央意识形态部副部长普里亚欣回忆，当时他们提醒这种“从基里尔字母（俄语所使用的）到拉丁字母”转变潜藏的危险。但戈尔巴乔夫不以为然，一笑置之。直到今天，戈尔巴乔夫才同意这样的看法——苏联解体的最初信号，就是以拉丁字母替换基里尔字母。

基里尔字母

而对于这种凶猛的“民族主义浪潮”，戈尔巴乔夫欲忍却做不到，欲罢又不能。这种浪潮的典型特征就是，无论加盟共和国还是自治共和国，都不喜欢国名上有“苏维埃”和“自治”这样的字样，但戈尔巴乔夫却坚持苏联的绝对主权。1990年4月3日，他主持制定了《解决与加盟共和国脱离苏联有关问题的程序》法令，其中强调以语言特征来决定居民的去留问题。这个法令对于日益高涨的民族主义浪潮并没有起到抑制的作用。10月，出现了“沿岸地区”脱离摩尔达维亚、摩尔达维亚要脱离苏联的双重趋向。但戈尔巴乔夫没有意识到这个趋势，而是采用了亲“沿岸地区”、疏“摩尔达维亚”的政策。

戈尔巴乔夫的态度影响了摩尔达维亚和“沿岸地区”的关系。1990年9月2日，“沿岸地区”亲俄罗斯一方宣布成立加盟共和国级别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共和国”。戈尔巴乔夫并没有马上对这一决议做出决策。但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沿岸地区”以及整个摩尔达维亚的局势失控，民族冲突导致严重的动荡。戈尔巴乔夫才不得不改变之前政策。

苏联前总统戈尔巴乔夫

戈尔巴乔夫留下的“遗产”

直到1990年12月22曰，戋尔巴乔才签署一份总统令——《关于摩尔达维亚社会主义共和国局势正常化的措施》。法令宣布 “沿岸地区”成立加盟共和国是非法的。戈尔巴乔夫同时呼吁，摩尔达维亚政府“要立即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来使局势正常化”。

但是，戈尔巴乔夫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不仅无法控制摩尔达维亚，连“沿岸地区”也不听他的话。1991年8月25日，“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共和国”最高苏维埃发布《独立宣言》。紧接着，摩尔达维亚共和国于两天后，即27日，发布《关于独立宣言》的法令。这样一来，“沿岸地区”冲突四起，成了苏联解体前与波罗的海三国处于同一个动乱水平上的地区。

尽管如此，“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共和国”不仅没有得到俄罗斯和摩尔达维亚的承认，也没有得到世界上其他国家以及联合国的承认。所以，从它宣布“独立”的那一天起，直至今日都是个“不被承认的共和国”。持续20多年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冲突”不仅把苏联、俄罗斯、摩尔达维亚、罗马尼亚等国家卷了进去，而且还把欧洲一系列国家以及欧盟和美国都卷了进来，结果使对抗、冲突不断的“沿岸地区”成了当今世界地缘政治较量的一个有分量的地区。

“沿岸地区共和国”和“沿岸地区冲突”是苏联几十年民族政策的产物，也是戈尔巴乔夫在苏联最后几年所执行的先是“钳制”政策，后是以“亲俄罗斯”为核心的大俄罗斯政策，最后又倒向“镇压”的民族政策的产物与后果。因此，可以说这个“不被承认的共和国”是苏联留给俄罗斯一个重大的政治民族“遗产”。时至今日，戈尔巴乔夫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对媒体说：“‘德涅斯特河沿岸冲突问题’应该通过协商来解决。”当然，这种解决办法对于他来说为时已晚，所以他不得不承认，“沿岸地区”问题的遗留是他执政中重大遗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