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顿·克里斯滕森回应《纽约客》对“颠覆性创新”的抨击 - 彭博社

克莱·克里斯滕森照片由彼得·福利/彭博社提供当 纽约客 本周发表哈佛历史学家吉尔·莱波尔尖锐的 驳斥 “颠覆性创新”时，这是一场对现代商业中最广泛引用和赞誉的理念之一的攻击。正如其创始人、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滕森在其1997年出版的书籍 创新者的窘境 中首次阐述的， 理论认为，成熟公司为了保持领先地位，理性而谨慎地行动，使自己容易受到那些找到更便宜的方式来做事的新兴公司的威胁，这些新兴公司通常使用新技术。这本书在1999年成为畅销书，正值互联网泡沫的巅峰，因为它似乎描述了电子商务对成熟公司的威胁。克里斯滕森在一系列续集中对此进行了扩展，包括 创新者的解决方案、 创新者的处方（关于医疗保健）和 颠覆课堂（关于教育）。

正如莱波尔所指出的，颠覆性创新此后已成为一种通用的号召口号，不仅在硅谷——尽管尤其是在那儿——而且在各地的董事会会议上。“这是一种建立在对金融崩溃的深刻焦虑、对全球毁灭的末日恐惧和不稳定证据基础上的历史理论，”她写道。在文章中，她指责克里斯滕森学术不端（挑选符合他理论的案例研究）；误读历史（一些他认为注定失败的公司继续表现良好）；以及短视（例如，忽视工会在美国钢铁公司崩溃中所扮演的角色）。莱波尔还指出，一位将克里斯滕森的理论作为投资策略的基金经理在2000年纳斯达克崩溃中损失甚至比大多数人还要多。

克里斯滕森尚未以书面形式回应这篇文章，但当我在星期四下午通过电话联系到他时，很明显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些认识他的人一致形容他是一个慷慨、深思熟虑和乐观的人，但他也能表现出愤怒。“继续问我问题，”他说，“这对我有帮助。”

以下是这次长达一个小时的对话的摘录，经过浓缩和轻微编辑。

你对这篇文章有什么看法？

嗯，在前两三页中，她的动机似乎是试图遏制这种几乎随机使用“颠覆”一词的现象。这个词被用来为任何人——无论是企业家还是大学生——想做的事情辩护。当我读到这一点时，我很高兴有像她这样的人愿意和我一起努力，为一个非常有用的理论带来纪律和理解。我已经努力了20年。

然后在一个惊人的反转中，她开始试图以一种非常恶劣的方式来抹黑克莱·克里斯滕森。恶劣是可以的，但为了抹黑我，吉尔不得不打破她指责我违反的所有学术规则——以一种极其恶劣的方式，真的非常恶劣。事实上，每一个——每一个——她试图提出的关于 《创新者的窘境》 的观点都在后来的书籍或文章中得到了回应。每一个！如果她真的像她假装的那样是一位学者，她就应该读过那些。我希望你能理解，为什么我会生气，一个像她这样的人竟然能在哈佛这样一个地方犯下如此严重的不诚实行为。

勒波尔提出的一个批评是，你所描述的一些失败的 incumbents——无论是在磁盘驱动器行业、机械挖掘机行业还是钢铁行业——那些表面上被颠覆的公司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表现良好，在某些情况下继续主导他们的行业。

在1960年，北美有316家百货商店——像梅西百货这样的百货商店。然后，从1962年开始，折扣百货商店如Korvettes、Kmart、Woolco、Target和Walmart进入市场，它们具有颠覆性，因为百货商店为了向下市场竞争折扣价格，其盈利能力将会被削弱，因此它们不得不向上市场发展，摆脱利润较小的硬商品，转向利润较高的服装和化妆品。现在，过去了多久？五十二年，吉尔。让你明白，颠覆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现在北美仍然存在六到八家传统百货商店。我们就称之为少于10家。而沃尔玛是一家相当大的公司。塔吉特也是一家相当大的公司。那么，零售行业是否经历了颠覆？这是一个问题。梅西百货仍然存在。那么——吉尔，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如果你能为我代替吉尔回答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怎么说，尽管六到八家比316家要少得多。

[颠覆性创新]并不是关于生存能力的理论。我会问[勒波尔]去看看由美国钢铁公司运营的综合钢铁公司。说真的。然后带回数据，看看美国钢铁公司还生产钢筋吗？不，他们已经不再生产钢筋了。综合钢铁公司像美国钢铁公司还为铁路制造轨道吗？不。他们还制造杆和角铁吗，吉尔？不。他们还制造用于建造市中心巨大摩天大楼的结构钢I型梁和H型梁吗，美国钢铁公司制造这些梁吗？来吧，吉尔，告诉我！不！

那么他们制造什么？高端市场的钢板。事实上，他们在高端市场制造钢板，但在其他地方却被驱逐。这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事件。

我只是震惊于任何诚实的学者会做她所做的事情来贬低这个人和这个理论。她[似乎只]在开始时读过一本书，天真地认为结局在开始时就已经显现。

所以你觉得 Lepore 根据 创新者的窘境 来评判你的理论不公平，因为你自那时以来已经发展了它？

直到我们在2002年发表的一篇文章，我们才弄清楚了对颠覆理论至关重要的因果机制。那是一位塔克的教授，他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并在数学上证明我搞错了因果机制。那么这是否会使理论失去可信度？不，它只是不断改进。

在我写 创新者的窘境 和 创新者的解决方案 之间，我观察到波士顿地区有一家公司叫数字设备公司。他们在制造小型计算机，并且正在颠覆制造大型计算机的计算机，而就在此时，这家数字设备公司又被个人计算机从底层颠覆。那么他们是颠覆者还是被颠覆者？

你是说他们两者都是。

没错！他们正在进入大型计算机市场，而这对他们来说是新的，所以他们在与从下方竞争的康柏公司竞争时，实际上是大型计算机市场的新进入者。因此，他们是颠覆者还是被颠覆者？他们是新进入者还是成熟公司？

莱波尔提出的另一个观点是，你忽略了会挑战你论点的相关因素。在钢铁行业的案例中，你没有谈到工会化，这是美国钢铁公司和新兴小型钢厂之间的一个主要区别。

是的，也不是。世界实际上非常复杂，关于工会化及其影响写了很多大书，所以……其他人已经对此进行了探讨。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在今天的典型传统工厂中，工会化劳动力的总成本占总成本的5%到7%，因此如果一个工厂是工会化的而另一个不是，对总成本的影响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显著的解释因素。

如果她感兴趣，我在我的课程中使用了一个关于美国钢铁公司的案例，发生在1989年。在那里，蒙谷工厂[美国钢铁公司的一个工厂]的工会合同是一个巨大的因素。因此，再次强调，如果她在这个问题上做得彻底，谷歌一下我的名字和美国钢铁公司，这个信息就会出现。但因为她的目的是为了抹黑我，而不是寻找真相，所以她甚至没有去查。你是否感受到她让我感受到的那种感觉？

莱波尔还指出了你的理论在实践中失败的实例。基于你思想的颠覆性增长基金表现不佳，然后关闭。你曾预测iPhone会失败。

这个家伙[尼尔]艾斯纳——我之前从未认识他——他来找我，他是圣路易斯的一名经纪人，想要成立一个共同基金来投资颠覆性公司，我觉得这很有趣。我自己没有钱，但他说他和他的家人有钱。所以我和我们学院的一位金融教授德怀特·克雷恩谈过，他说你实际上不能以任何方式担任顾问——顾问意味着你帮助投资组合经理决定投资哪些公司。根据哈佛商学院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规则，我不能这样做，因为如果我们有一个关于我建议他买或卖的公司的案例，就会产生利益冲突。我只能建议他关于创业的新业务。因此，那笔钱是由一个不是克莱顿·克里斯滕森的人投入市场的。这告诉你关于颠覆理论或克莱顿·克里斯滕森的什么？

所以iPhone：有一个我没有理解的拼图。我错过的是智能手机在颠覆性地与笔记本电脑竞争。我把它框定为不是苹果在颠覆笔记本电脑，而是[iPhone]是对诺基亚的持续创新。我就是错过了这一点。这对我的理论真的很有帮助，因为我必须弄清楚：你在颠覆谁？

如果[Lepore]实际上对理论感兴趣，并且足够关心它，愿意走15分钟来谈话并让我知道她在做这个，我可以列出10到15个真正需要解决和理解的颠覆理论的问题。我可以列出各种我们仍需解决的问题，因为理论是在一个过程中发展起来的，而不是一个事件。[颠覆]在酒店行业从未发生过，例如。所以如果她感兴趣并想帮助我——她真的是一位非凡的作家——如果她对理论或其影响感兴趣，我是说，过来吧！如果她感兴趣，我会很乐意公开邀请她来做这个。

你一直用她的名字称呼Lepore。你认识她吗？

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