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动荡背后的中产阶级反抗 - 彭博社

警方在2月19日于基辅独立广场形成屏障摄影：布伦丹·霍夫曼/盖蒂图片社几个月以来，抗议者在许多发展中国家的首都聚集——包括土耳其、乌克兰、泰国、委内瑞拉、马来西亚和柬埔寨等——这些示威活动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在几乎所有这些地方，抗议者都在推动罢免他们声称是贪婪、专制且对民意不响应的总统或总理。几乎所有这些政府，无论多么腐败、残暴和专制，实际上都是在相对自由的选举中当选的。而在几乎所有这些国家，绝大多数示威者来自于国际化的地区：基辅、曼谷、加拉加斯、伊斯坦布尔和其他城市。街道似乎充满了那些人，他们本应支持民主，而不是在其棺材上钉下更多钉子。

这被称为“经济赢家”的抗议和精英的复仇，因为活动家的组成。但这些示威实际上不仅包括最富有的人，还包括这些国家的大部分中产阶级，显示出抗议活动的基础比通常认为的更广泛。然而，这些中产阶级的示威者对长期以来认为民主变革是由中产阶级的增长推动的理论提出了挑战。

可以肯定的是，泰国、乌克兰和委内瑞拉的民选政府并未被观察组织（如自由之家）归类为完全民主国家。虽然相对自由和公正的选举使这些领导人上台，但在任期间，这些领导人操控政治体系，利用金钱买票，打压媒体和公民社会，通常表现得像民选的独裁者。然而，像泰国的英拉·西那瓦或乌克兰的维克托·亚努科维奇这样的领导人也在贫困人群中建立了足够广泛的基础，利用民粹主义的言辞和政策来减少贫困以赢得选举。这些国家（尽管不是全部）示威者愿意绕过民主政治寻求街头正义，进一步削弱了民主，并加剧了暴力危机。

尽管泰国首都自去年11月以来被一群自称人民民主改革委员会的反政府抗议者占领，但在过去一周，曼谷的局势变得异常紧张。随着政府试图驱逐靠近政府办公地点的抗议者，冲突爆发，曼谷的部分地区变成了交火区——警方和示威者似乎互相开火。过去一周，曼谷已有五人遇难，至少70人受伤。

几乎在同一时间，乌克兰和委内瑞拉的抗议活动也达到了高潮。本周早些时候，在基辅，防暴警察突袭了在独立广场露营的示威者。警方据称对抗议者开枪，使用实弹，而抗议者则纵火焚烧广场并投掷莫洛托夫鸡尾酒。本周仅在基辅的战斗就导致26人死亡。与此同时，在加拉加斯，反政府抗议者在过去两周也与安全部队发生冲突，造成至少四人死亡，反对派领导人莱奥波尔多·洛佩斯被监禁。

为什么这些示威活动现在爆发，而在泰国等地的抗议者已经组织了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抗议？首先，这些政府已经得到了重要国际参与者的支持，这可能让他们在镇压时感到更加安全。在乌克兰的情况下，政府得到了来自俄罗斯的数十亿美元援助。在泰国和马来西亚，政府受益于美国的默许支持，美国对民主进程的结果表示支持。而在这些国家的一些警察中，强硬派已经呼吁采取更强硬的手段好几个星期。例如，在泰国，政府到目前为止大多让抗议者占领并关闭各个部门、企业和交叉口，中层警官已经推动高级指挥官采取更激进的措施——这些措施现在正在实施。

抗议者也变得更加依赖于他们阵营中的强硬派，因此更愿意使用暴力。在乌克兰，随着过去两个月抗议者人数有所减少，剩下的团体中包括了那些愿意忍受残酷寒冬的核心分子。在泰国，自一月初以来，示威活动的规模下降了超过一半，但剩下的抗议者显然包括一些隐藏的煽动者，他们携带着藏在袋子里的突击步枪和手榴弹。一些泰国的反政府强硬派活动人士似乎也相信，如果他们能在曼谷挑起大规模流血事件，军方将被迫介入，进行泰国悠久历史中的又一次政变。

尽管中产阶级的反抗有很多共同点，但这些危机中的一些将比其他危机更容易解决。

在马来西亚和柬埔寨，抗议者大多保持非暴力，反对派似乎愿意通过政治系统进行渐进式变革。马来西亚和柬埔寨的反对派在公众中享有比泰国或乌克兰的示威者更广泛的支持——不仅仅是在城市居民中。很可能，马来西亚和柬埔寨的政治系统将逐渐演变为完全民主，因为像长期担任柬埔寨总理的洪森这样的老一辈、有魅力的、专制思想的领导人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在委内瑞拉，这种真实而渐进的变革过程也已开始，去年已故的前总统乌戈·查韦斯拥有足够的魅力和民粹主义的资格来使反对派分裂。他的继任者总统尼古拉斯·马杜罗是“指挥官”的一个拙劣模仿，他的政府最终可能会通过民主政治被推翻，因为马杜罗不仅在中产阶级中失去支持，也在贫困人口中失去支持。

甚至土耳其和乌克兰也可能在地平线上看到一些解决方案。尽管总理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在过去十年中积累了巨大的权力，但土耳其的民主制度和文化证明了其韧性。埃尔多安似乎不太可能通过自己当选总统来继续掌权，正如他曾经希望的那样。土耳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也推动着和平和民主的问题解决。尽管欧盟多次推迟考虑土耳其加入该集团，但许多土耳其人仍希望加入欧盟，而这要求维护民主规范，土耳其也不愿放弃其作为穆斯林世界成功民主典范的地位。

乌克兰也面临着重大国际压力，要求通过民主手段解决其危机。尽管政府赢得了俄罗斯领导人弗拉基米尔·普京的支持，但与欧洲建立更紧密的联系相比，俄罗斯疲软的经济在长期内对乌克兰几乎没有帮助，这也将伴随对维护民主标准的要求。欧盟已经在考虑在本周的暴力事件后对乌克兰实施制裁。

与此同时，泰国则面临着最棘手的问题。与土耳其或乌克兰不同，令人痛苦的抗议活动在泰国政治中变得更加根深蒂固。暴力抗议和反抗议的循环，频繁使曼谷瘫痪，已经持续了近十年。与乌克兰等地方相比，泰国对外部民主化压力的抵抗力更强，因为泰国是美国的盟友，也是东南亚第二大经济体。与欧盟不同，东南亚国家联盟并不对其成员施加维护民主规范的压力。

泰国的政府和抗议者都排除了任何妥协的可能性，这种坚定的立场甚至比其他地方的示威者更加极端。无妥协的言辞使得双方的温和派几乎不可能坐下来谈判，反而鼓舞了最强硬的派别。最终，不幸的是，泰国的危机可能会通过更加血腥的街头暴力或某种政变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