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看“倡俭治奢”：整治会所歪风 堵滋生腐败漏洞
会所腐败导致的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衍生出一系列权钱交易，会所腐败的危害程度的确高于简单意义上的公款吃喝
《法制日报》视点版推出的“岁末年终看‘倡俭治奢’”系列报道，连续两天对公款消费、公款吃喝问题进行关注，发现了“节俭令”下的不少新气象、新变化。今天，系列报道最后一篇聚焦备受诟病的“会所歪风”问题。
十八大以来，坚决抵制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的整治活动持续深入，中央不断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一步步堵住可能滋生腐败的种种漏洞。前不久，中纪委、中央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再次发出通知，要求严肃整治“会所中的歪风”，并要求党员领导干部作出不出入私人会所的承诺。严令之下，各种隐蔽的吃喝之风得到有效遏制，私人会所“高朋满座”的景象日渐消退。元旦、春节“两节”之际，风清气正新气象获好评。
私人会所客人越来越少
岁末年终看“倡俭治奢”
□本报记者赵丽
“现在不比前一阵子好拉活儿了。原来以为自己找到了活儿多的地方，最近没了。”
说这话的是北京出租车司机李师傅，他口中“活儿多的地方”指的是京城中的私人会所。
2013年12月24日晚上，李师傅向乘坐出租车的记者打开了话匣子：“年初的时候，我连续几周都接到去一些比较偏僻甚至在胡同犄角旮旯饭馆的活儿。那些饭馆门口都不怎么挂灯，挺黑的。打车的人一看就是当官的，我干出租十多年了，这还是能看出来的。”
“后来，我向同行们打听，才知道那些偏僻的饭馆是私人会所，去那里吃饭的不是有钱老板就是当官的。刚开始我还不明白，这些人都有车，干嘛还打车。”李师傅稍作停顿，接着说，“后来有个乘客也是打车去会所，我就问他，他告诉我，‘当官的不能开公车去，怕被查。老板们也就不好意思开车了’。还有一次，我在会所外面等客人时，就听见从会所出来的人打电话让车来和自己会合，但一再叮嘱不要靠近会所，停在附近就行。”
自打拉了几次去私人会所的活儿后，李师傅就给几家会所的前台留下了联系方式，自己也不时在周围转悠，由此有了不少生意。
“我原来以为到了年底生意会更好一些，结果发现从11月份开始，打车去会所的人越来越少。我去问会所前台的那些熟人，原来他们的生意也不好做了。”李师傅说，他后来上网查了查，“应该是中央的那些规定起了作用”。
记者到了目的地准备下车时，李师傅说道：“这种活儿少点好，最后受益的是我们老百姓。”
私人会所的客人少了，这种现象与中央接连出台的相关政策的确有很大关系。今年5月，中纪委发文严打会员卡腐败，要求做到“零持有、零报告”。舆论普遍认为，这意味着反腐败从公开场合向私密领域延伸，因为会所腐败正是会员卡腐败的典型领域和重灾区。直至近日，中央再出重拳，中纪委、中央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发出通知，要求严肃整治“会所中的歪风”，严肃查处出入私人会所吃喝玩乐等违规违纪行为，并要求党员领导干部作出承诺：不出入私人会所、不接受和持有私人会所会员卡，自觉接受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监督。
与此同时，一些发生在会所的违法违纪问题也陆续被各级纪检监察机关曝光。中央纪委通报：交通运输部综合规划司司长孙国庆用公款打高尔夫球，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四川省纪委通报：达州市扶贫和移民工作局党组书记、局长谢承述和该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刘玲等人在达县某娱乐会所唱歌、喝酒，达州市纪委已对谢承述、刘玲的违纪问题立案调查。
从近期网络上的声音来看，中央的举动获好评如潮，因为在一些反腐专家看来，会所歪风早已不是简单的吃喝问题，已成为滋生腐败的温床。记者注意到，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的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原总经理唐若昕受贿案、中煤集团原副总经理张宝山受贿案中，两人均利用职权收受高尔夫会所卡，价值达数十万元。
“在今年上半年，公开的高档会所的确受了很大影响，但对隐蔽的私人会所似乎影响不大，因为私人会所严密的安保措施‘让领导们很放心’。”担任某会所会籍经理数年的刘小姐向记者透露说，“但是，中央接着又出台清退会员卡的政策，整治也越来越厉害。”
“目前会所分为几类，有的以营利为目的，收取会员费或服务费等，否则不能生存；有的会所不收费，以拉赞助费的方式生存。”北京某高端车品牌的业务经理向记者透露，“自从中央推出‘八项规定’,中纪委又下令清退会员卡，私人会所的生意明显受到影响。以前，会所根本看不上我们，现在都主动降低身段过来谈合作，希望我们到他们那里搞活动。”
对话人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 竹立家
《法制日报》记者 赵 丽
记者：中纪委、中央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近日发出通知，要求把整治“会所中的歪风”作为教育实践活动反“四风”的内容，严肃整治。针对会所腐败，中央的举措可谓是步步为营。会所问题，为何会引起中央如此重视？
竹立家：中央再次发出通知惩治会所腐败，说明反“四风”活动正在向纵深发展，并且逐步制度化、规范化。自“八项规定”出台以来，我们对公款消费等行为进行了大力度的披露与治理。摄于这样的打击力度，官员在较公开场合尤其是豪华酒店、饭店的公款消费、吃喝等现象有了大幅度减少。但与此同时，由于私人会所的隐秘性，造成会所腐败有了“抬头”趋势。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中央开始对私人会所内的腐败行为“穷追猛打”。中央针对会所腐败的打击，表明我国反腐在进一步深化，正步入深水区，试图堵住可能让腐败行为有机可乘的制度漏洞。
记者：民间有一种说法，认为会所歪风的危害程度已经超过了舌尖上的腐败。
[page]竹立家：我认同这样的观点。私人会所通常是用来举办私人社交聚会的场所。正因为其隐蔽、私密的特点，一些地方党员干部开始出入其中，使其逐渐成为滋生腐败的温床。与此同时，近年来，一些地方将历史建筑、公园等公共资源变为私人会所的现象屡见不鲜，群众对此反映强烈。会所腐败导致的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衍生出一系列权钱交易，会所腐败的危害程度的确高于简单意义上的公款吃喝。
记者：官员违反“八项规定”，不仅仅是享受问题，更是一种权钱交易问题、腐败问题，许多群众关心的不仅是这些官员如何进入私人会所，更关注这些官员为何热衷进会所、他们在会所做了什么。
竹立家：在目前的反腐形势之下，个别官员之所以青睐私人会所，一方面是因为需要遵守“八项规定”，另一方面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嘴。特别是在高档会所用餐，吃的很高级，但不用担心有被曝光被查处的风险。再者，监管机制不健全也是私人会所盛行的原因。尽管从中央到地方都在处理违规违纪的吃喝风，但是在查处私人会所吃喝问题上，查找证据还存在一些难度。比如，有的私人会所在公园里，个别官员即便将公务车停在公园外面，这也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吃饭不签单，直接现金支付，哪怕是公款报销也查无实据；再有，私人会所的餐饮人员对个别官员的吃喝行为一致否认，也无从查起。对于这些情况，没有相应的监管机制只能望而兴叹。
记者：中央开始整治公款吃喝后，个别官员转而进入私人会所；中央开始整治会所腐败，又有一些人想出办法应对。对于这种情况，是否可以理解为，中央出台一项政策后，就会有一些对策出现。对这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问题，该如何根治？
竹立家：通过目前中央已出台的制止奢靡、杜绝浪费的各种规定，尤其是中共中央国务院近日印发的《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条例》来看，倒可以说“下有对策，上有政策”。换言之，不让一些人抱有侥幸心理大环境已初步形成，反对铺张浪费的全民监督，也比任何时候都严密。对于这类腐败问题，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纪检监察机关也加大了惩处力度。
目前，整治会所腐败需要从两个方面着手：首先是管住官员，比如中纪委要求官员承诺不进私人会所；其次，就是要严管会所，比如可以对私人会所的经营行为进行严格规范，就像入住宾馆、进入网吧都必须实名登记一样，私人会所、高尔夫球场等高端消费更该实名制，否则就以违法经营取缔。在依靠技术监督手段对私人会所加以监管的同时，对那些顶风消费的腐败官员更要严肃处理，使其永远没有复出的机会。此外，还应动员社会力量曝光更多藏污纳垢的场所，对官员进行更广泛的监督。从已经查出的情况看，很多“会所腐败”都是被群众举报的。我相信，中央对反腐败的决心也给了群众更大的信心。
南京首发私人会所“五个一律”整顿令
□本报记者马超
□本报通讯员吴德
近日，媒体曝光了江苏省南京中山陵园风景区内存在多家违规经营的高档会所，这些会所不仅内部高档奢华，而且消费者就餐可以免购公园门票。据报道，高档私人会所不仅极为隐蔽，而且菜品价格也不是普通工薪阶层所能接受。夜间景区内一片漆黑，但高档会所却灯火通明。
南京中山陵景区内的高档会所被曝光后，南京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市纪检监察、工商、税务等部门迅即进行调查，除责成被曝光的会所立即关闭外，还举一反三，要求景区内所有涉及高消费的会所一律关停。12月27日，南京市纪委、市委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发出《关于在全市认真开展狠刹“会所中的歪风”专项整治行动的通知》，对严肃整治“会所中的歪风”提出明确要求。
根据通知要求，从即日起，南京市纪委、监察局、财政局、审计局等10部门将联合展开狠刹“会所中的歪风”专项整治行动。据悉，这是根据中纪委、中央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下发的《关于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严肃整治“会所中的歪风”的通知》精神，南京首次对“会所中的歪风”组织专项整治。
领导干部带头执行
南京市纪委负责人表示，一些寄生于历史建筑、公园、绿地的私人会所不仅侵占公共利益，而且逃脱监管，极易滋生腐败行为，助长奢靡之风。党员领导干部出入私人会所吃喝玩乐，既违背了党的根本宗旨和群众路线，也与中央“八项规定”、江苏省委、南京市委作风建设要求背道而驰，群众反映十分强烈。
通知要求，南京市各区各部门各单位党委(党组)要充分认识党员领导干部出入私人会所的危害性，把狠刹“会所中的歪风”作为教育实践活动反“四风”的重要内容，加强宣传教育，立即将通知精神传达到全体党员领导干部。
通知指出，参加全市第一批教育实践活动的单位和党员领导干部，要把此次整治行动作为整改落实和建章立制的重要举措，切实抓紧抓好；参加全市第二批教育实践活动的单位和党员领导干部，要把整治行动作为教育实践活动启动前的一项重要工作，做好自查自纠。
“各级领导班子主要负责同志要带头执行、做出榜样，敢抓敢管、动真碰硬，确保通知要求落到实处。”南京市纪委负责人强调。
“五个一律”刹歪风
通知强调，南京市各级党员干部要深入贯彻落实中央和省市加强作风建设各项规定精神，坚决抵制“会所中的歪风”。
根据中央和江苏省有关通知精神，南京市纪委、市委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明确“五个一律”：历史建筑、公园等公共资源内一律不准违规建设私人会所；历史建筑、公园内的餐饮单位一律不准设立高档消费；党员干部一律不准出入私人会所；党员干部一律不准接受和持有私人会所会员卡；凡在私人会所发生的费用一律不得用公款报销、转嫁摊派或者弄虚作假变通处理。
南京市纪委负责人提出，各级党员干部必须在教育实践活动、年度述职述廉和民主生活会中围绕“五个一律”作出承诺，自觉接受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监督。
决不搞“下不为例”
“各区各部门各单位党委(党组)要组织力量深入调研，依法加强监管。要加强公共资源管理，不得改变公共资源的属性和功能。”南京市纪委负责人说。
据悉，南京全市将全面展开“会所中的歪风”专项整治行动。财政、审计部门结合工作职能，严肃财经纪律，强化审计监督，住建、文化、园林、商务、工商、税务等职能部门按照职责分工，对将历史建筑、公园、行政事业单位用房等公共资源变为私人会所的情况，进行一次“拉网式”排查，列出清单，逐一过堂。
“对其中圈占公共资源、违法设立经营、侵占群众利益的，坚决予以纠正，该取缔的取缔，该停业整顿的停业整顿。要尽快制定完善规章制度，明确会所经营范围和违规处理办法等，从制度上杜绝‘会所中的歪风’。”这位负责人强调。
通知要求，南京市各级纪检监察机关要结合2014年元旦、春节期间作风建设监督检查工作，加强监督执纪，公布举报电话，认真受理举报，及时组织核查，严肃查处出入私人会所吃喝玩乐等违规违纪行为。
南京市纪委负责人强调，要严格责任追究，并及时通报曝光。对顶风违纪的，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既要从严处理当事人，还要严肃追究相关领导责任，坚决执好纪、问好责、把好关，决不姑息、决不变通、决不搞“下不为例”。
通知指出，各区各部门各单位要对本地区和本单位管辖的将历史建筑、公园、行政事业单位用房等公共资源变为私人会所情况，进行全面的调查摸底和汇总统计，逐一列明会所名称、基本情况、地址、许可项目和服务对象，形成情况报告，于2014年1月10日前报市纪委。
同时，贯彻落实通知情况，要形成专题书面报告，经主要领导审阅后，于2014年2月10日前报南京市纪委和市委教育实践活动领导小组。
本报南京12月28日电